很多見過緋裡奈的傭兵，都說這個女孩很可憐。

不是身世，不是處境。

無悲無喜，無欲無求，甚至不知道自己活著的目的。

別人可以為財，為美，為權，為力量，為瞭各種東西，拼命地活著。

可是沒人知道，金菲士是為瞭什麼。就連緋裡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活在這個世界的目的……又找不到死去的理由。

“金菲士，很可憐。”塞卡蘭重復著，“居然親手把自己最依賴的人殺瞭，不愧是琴酒的人，冷血的讓人佩服。”

“啪――”

一聲悶響從酒吧內傳出。

塞卡蘭依然微笑著，看著面前的少女，玩昧地舔著嘴唇，伸手扶著自己左邊的臉頰，感受著火辣辣的疼痛。

緋裡奈依然低垂著腦袋，肩膀不停地抖動著，似乎在劇烈呼吸著。那隻賞瞭塞卡蘭一巴掌的手微微顫抖著。

“你這算是惱羞成怒嗎？這對你來說還真是難得啊。”塞卡蘭依然在挑逗著緋裡奈已經快要崩潰的神經，那似乎是她少有的逆鱗。“你的可憐，該笑的時候沒有快樂，該哭泣的時候沒有眼淚，該相信的時候沒有諾言。你用無欲無求來當面具，掩飾你內心的死寂，這就是你可憐的原因。你活成瞭別人想要的樣子。”

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卻知道自己已經激怒這個喜怒不信於色的少女。

“你知道什麼……”緋裡奈抿瞭抿紅唇，低垂的眼眸閃動著，“你以為，做出這個決定，我沒想好後果嗎？”

“我想過以後的生活少瞭那個可以幫助我，照顧我的人，我會變成什麼樣子。我想過我會遭到什麼樣的譴責。”

“說的好聽……”

“什麼叫做我明明可以放過他的……”

“開什麼玩笑……”緋裡奈將吧臺上的杯子全部掃落在地，“組織已經知道FBI的目標是蘇格蘭瞭，赤井秀一已經被迫執行任務瞭，那個天臺已經無死角被人監視瞭，要麼一起暴露，要麼一起死，你說我能怎麼辦？”

“你以為我願意嗎？”

塞卡蘭反問到：“那你看看自己做瞭些什麼！”

緋裡奈一頓。

“殺瞭可以依賴的人，愛上不可能在一起的惡魔，你居然把這個生命，這個你父母和諸伏景光用命掩護的生命，交給那個人！你瘋瞭，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塞卡蘭的情緒也有點激動，他握著緋裡奈的手，一字一句地說到：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你懂嗎？”

“我知道的啊。”

女孩的聲音完全低下去瞭，喃喃自語著。

“我的生活一片混亂，本來我以為能按照我的意願生活，可是現在，我也隻能為瞭活下去而努力。身處亂世，我能怎麼辦？”

塞卡蘭看著女孩，無奈地嘆瞭口氣。

“其實，你本可以避開這一切，好好生活在你父親為你創造出來的美好生活中。可是你卻選擇瞭參加你那個緋色奇跡計劃。早在那個時候，你就該想好瞭。”

“……”

塞卡蘭伸出手，輕輕拍打著緋裡奈抖動著的肩膀。

“其實，我知道，那個時候，做出決定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人。”

緋裡奈一把拍開他的手。

“你什麼意思？”她的怒氣讓她的語氣極為不善，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角落。

塞卡蘭為自己的多此一舉感到可笑，比自己小瞭至少十二歲的女孩子果然還是缺少著一些深層次的東西。

“我的意思是……”他半是憂慮地說到：“諸伏他選擇死亡，有他自己的想法，你選擇殺掉他，有你自己的無奈。你說瞭，你不後悔自己的決定。那就真的不要後悔，而不是在暗地裡默默自責。這會害瞭你。”

女孩沉默瞭一會，避開瞭塞卡蘭的目光。

“如果連你都勸我放棄，如果連我都忘記他，那他怎麼辦？逝者已逝，說的好聽。我就想讓他活在我的記憶裡，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她在原地蹲下，將碎玻璃全部撿起來，放到瞭酒吧上，再次盯著塞卡蘭的眼睛，重復到：“我不想忘記他。”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半晌，緋裡奈扭頭離開酒吧，留下一臉苦笑的塞卡蘭。

大小姐，你會因為這件事而吃大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