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已至。
幾乎在當天半夜,整個夜幕下的廢土就被清一色的銀白所充填。
第二天醒來時,整個營地遍地都是三四十厘米厚的積雪。殘存的幾座高樓被皚皚白雪覆蓋,屋簷窗角懸吊著滲人的冰錐,冷風刮過,掉落一地。
明明是早上,但世界依舊籠罩著掛滿星辰的夜幕,漫天的鵝毛大雪還在持續不斷地下著。
放哨的士兵認真的警戒著遠方,走動之餘偶爾抖抖身上飄落下來的積雪。
身上的衣服來之不易,是他們尊敬首領特意為崗哨準備的白色防寒服,在這滴水成冰的天氣中,使得端著槍的士兵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雪人。
與此同時,昏暗的房間裡,微弱的燭光亮著,小小的火爐之中,隱隱有炭火被灼燒時發出的異響,沈森透過窗,看著屋外清掃積雪的眾人,呵出瞭一口冷氣。
共合國以前沒有暖氣那種非常落後且耗能嚴重的取暖設施,更沒有在鄉下才能見到的傳統火爐存在。
所以當城市和科技幾乎毀滅殆盡的時候,人類面對寒冬之期,需要的不單單是抵禦黑暗的勇氣,還要面對能夠凍死人的低溫。
即使沈森作為一個營地的統治者,以前他在寒冬的待遇和普通拾荒者沒有什麼兩樣。
面對寒冷,他還可以穿著機械外骨骼扛扛凍,但營地裡的拾荒者唯一能做的就是像企鵝一樣,在生起火堆的屋子裡,相互簇擁在一起。
不過柴火的獲取難度比較大,隻能冒險進入野獸出沒的綠林,拾荒者拾取的再多,考慮到照亮營地生火做飯以及供應一千多人取暖的需求,每日的分到的數量隻能說是聊以慰藉,火堆大概在亮起三四個小時之後,就會化為灰燼。
所以,當有瞭時空之門後,在不斷運送生存物資的同時,為瞭面對不久之後會到來的寒冬,沈森思前想後,覺得還是得靠老祖宗留下的東西。
在約翰內斯,找瞭許久,他終於找到瞭一傢生產西式火爐和壁爐的廠傢,壁爐太貴,沈森買不起太多,火爐倒是稍微便宜一點,在使用心靈廣播讓心黑的老板打完五折後,他順利得到瞭七十個小型的火爐。
一千多人,二三十人湊活著用一個,差不多剛剛好。
沈森轉身走到火爐邊坐上椅子,像坐在一旁的張庭和盧克一樣,任憑穿透鋼鐵的熱氣傳遞到掌心裡。
鵝毛般的雪花在北風中翻卷著,紛紛揚揚地肆掠著大地的每一個角落。時不時撲在窗上的雪渣,將新換的玻璃撞出陣陣悲鳴似的脆響。
即便隻是靜靜聽著,也能感受到那深入心靈的寒冷。
“這雪一年比一年大。”半晌,望著窗外的盧克,撓瞭撓腦袋,最後隻愣愣地吐出瞭這句話。
沈森好奇地看瞭一眼窗外,沒有發表意見,他來到廢土隻經歷過兩次寒冬之期,不清楚具體的情況。
“大就大吧,今年即使下再大的雪,有首領在,不會影響到我們什麼。”
對於大雪,張庭的表情倒是顯得稀松平常。
“就是不知道其他拾荒者營地的人在這第一場雪中會死去多少,今年荒野的野獸有點多,按照我們的找到的食物儲備推斷,其他的營地估計比我們少的多,估計這個寒冬之期過後荒野又會迎來一次大減員。”
“減員……”沈森心頭回蕩著這個詞,再次看向窗外。
院墻外可以看見混合材料制造而成已經斷裂瞭一半的高樓,得益於先進的材料技術和不知道什麼方式的攻擊手段,即使建築斷瞭一半,但還很牢固,絲毫不影響住人。
那裡面住著五百名士兵,相當於他們的兵營,沈森和盧克幾人用的火爐和煤油燈那裡都有,雖然營地的資源需要大量“進口”,但該用的時候沈森絲毫不吝嗇。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裡的生活比起其他營地,幸福指數簡直高瞭不知道多少倍。
雪地上,早晨按時起床的眾人喝完熱湯之後正熱火朝天地打掃著積雪,反復地將地上的積雪推到營地外面。圍墻上站著的哨兵時不時地走動著,警戒著營地外的危險。
屋內張庭的話一直沒有停。
“雪這麼大的話,估計不久之後就會減少一半的人口。”這在以前是個好事,其他拾荒者數量的減少有助於他們減少威脅。
“現在隨著武器子彈能源的減少,以及一年比一年嚴峻的天氣,廢土的人口數量明顯比以前少多瞭。”
“嗯。”沈森點點頭,表示同意。
廢土的人口按這樣下去,再過上幾十年的時間,可能隻剩下他們這一個營地。
這裡本來是一顆不怎麼適合人類生存的完美宜居星體,以前有強大的技術,李老頭他們的發展雖然麻煩瞭一點,但不會有多大阻礙。
強悍的技術改造氣候,威力巨大的武器即使在兇猛高大的野獸都會退避三舍。
拾荒者遇到的所有問題在他們看來都不值一提。
“如果這樣的話,我們的下一階段計劃就得盡快提前瞭。”望著窗外紛飛的大雪,沈森的眼神中閃過果決。
“前期的選拔測試把時間壓縮一下,明天,最遲後天我們直接準備開展下一階段的選拔測試,尋找我們周圍荒原上的幸存者營地,進行實戰訓練。”沈森語氣有些凝重。
“這樣,一方面在真實的環境下可以測試出士兵全面的實戰能力,另一方面,我們可以在他們營地虛弱的情況下,輕易地兼並他們,從而保存更多的人口。”
“現在,我們有著足夠的資源,那麼人口對於我們而言就是非常重要的戰略物資,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減少。”
廢土的掙紮著生存下來的人,服從性堅韌性超乎想象,隻要給足他們的食物,在心靈廣播的輕微影響下,這些人就會變成沈森最忠誠,而且是心甘情願任勞任怨的營地子民。
還有一個原因沈森沒有明說,從某種程度而言,這或許是出於他個人微不足道的一絲惻隱之心。
這些流浪在荒原上的共合遺民,和他人種特征相差無幾,雖然以前因為資源問題,他無法施以援手,但現在有能力瞭,他還是想提早拯救這些異世界的“同胞”。
給敵人以鮮血,給歸降者以慈悲,雷霆雨露,這皆是他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