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方燒紅般的藤蔓開始枯萎似的收縮起來,被困其中的三人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隻盯著那似乎隻隔瞭薄薄的一層膜樣的頂端,明明滅滅的光線在閃爍,還有清晰可見的雷電尾巴飛來蕩去。
隻差一點點瞭!
文素越發緊張得扣緊瞭荀翊的掌心,隻要曲清染炸開鬼妖血藤的腹腔,她們就能平安逃出去瞭。一時激動過頭的她甚至忘記瞭去思考,所有的一切真的會如她所想的那般順利麼?
在三人萬分緊迫的當頭,劇情立刻就來瞭個峰回路轉。
曲清染還在努力釋放著真凰火的威力,越是到關鍵時刻,她的腦子就越發的清晰,她並沒有一鼓作氣的把所有靈力內息都壓在法術上,而是額外保留瞭一部分的靈力。
學過物理的小夥伴們都知道,在一定的體積下,爆炸上線溫度越高,容器內就壓力越大,如此爆炸的威力也就越大。
如今她們三人和上面的爆點隻隔瞭一層藤蔓,真的到炸開的瞬間,曲清染必然要留出足夠的靈力來撐開結界保護她們,文素已經到瞭精疲力竭的程度,荀翊的情況也是未知,雖然用符籙同樣可以佈設防禦結界,可它的速度在這種爭分奪秒的形勢下完全失去瞭保命的意義。
她怎能拿大傢的生命開玩笑?
也正是由於曲清染的這份顧慮,後面的一切開展似乎來得那麼順理成章。
不等鬼妖血藤從內部自爆,曲清染很快就察覺到瞭異樣。原本狠狠紮在孔洞中的鳳梧劍似乎被什麼東西往下推擠著,幾息的功夫就把劍刃給擠出來瞭半寸,一直盯著曲清染動靜的二人也是立刻就發現瞭不對勁。
若是能多出那麼幾秒鐘思考的時間,或許她們就不會那樣的狼狽瞭,可惜突發情況總是來得那麼兇猛,即使發現瞭也無濟於事。
被困的三人還在奇怪著發生瞭什麼,忽然間“噗嘰”一聲,像是什麼開關被打開瞭似的,曲清染連著鳳梧劍劈頭蓋臉的被一股帶著濃厚腥氣的紫色液體給沖瞭下去。
大量的汁液黏黏稠稠的從正上方當頭澆瞭下來,直接把裡面的人淋瞭一頭一臉的紫色粘液,帶著腥臭的氣息從四面八方鉆進鼻孔裡,把人熏得幾欲作嘔。
仿佛這樣還嫌還不夠,原本用來困住文素三人的空間此時成瞭一個容器,大量的粘液倒灌其中,不過是眨眼間就淹過瞭三人的頭頂,這種渾身浸在腥臭粘液裡的體會怕是能讓人幾輩子都難以忘懷。
即使閉緊瞭嘴,耳朵和鼻孔仍難逃被被淹沒的悲劇,幸運的是她們悶在粘液裡的時間不長,隻有幾秒鐘。很快,鬼妖血藤被燒灼的高壓腹腔內部終於爆破一樣炸裂開來。裡面的人雖然都看不見,但依舊可以感覺到困住她們的容器碎裂成塊,她們三個就像剛剛出生的嬰兒般,順著羊水從母體中滑出。
外面的三人在看到鬼妖血藤一陣猛烈的抽搐痙攣後終於炸成瞭粉碎的肉塊,無一不是松瞭一口氣,本體已死,那顆困住瞭文素等人的球體也徹底爆開,隻見三個人狼狽不已的從中滑瞭出來,順便還帶著一身的紫色粘液以及撲面而來的熏人臭氣。
文素一把抹去臉上的汁液,在睜開眼睛後首先看向瞭曲清染的方向,她以劍撐地,一面抹去遮擋視線的粘液,一面捂著嘴咳嗽幹嘔著,臉上隻差寫上生不如死四個大字;側頭看向一直抓著她的荀翊,那張俊美的臉蛋被一層粘液覆蓋的嚴嚴實實,再美的容顏此刻都隻剩下窘迫。
他用原本就濕透瞭的袖子蹭瞭一下又一下,反而把粘液抹的更多瞭,最慘烈的就是圓圓瞭,靈寵的嗅覺可比人要靈敏的多,它焉瞭吧唧的癱成一團,虛弱的氣息似乎下一秒就能斷瞭氣兒,比起這黏答答的感覺,這股子腥臭味道更是要瞭它的小命。
見她們安全逃生,第一個撲上來的人是曲清悠,她喜極而泣的臉龐還帶著動人的光澤,伸手就把曲清染給抱瞭個滿懷,好像壓根兒聞不到她身上滿是腥臭的液體一般。
一雙潔白的素手抹去瞭她臉上的粘液,淚盈盈的目光上下打量著,直到確認沒有其他的傷痕後,她長舒瞭一口氣,顫抖的紅唇不斷重復說著:“太好瞭~你沒事真的太好瞭~”
多麼煽人淚下的畫面啊,雖然從開始到結束就隻有那麼一會會,曲清悠好像高興過瞭頭,在徹底放松下來之後,說暈倒就暈倒。
是不是美人連昏迷的姿勢都是經過完美計算的結果?千篇一律的慢慢閉上含淚的眼,隨著臉頰上晶瑩的淚珠滾落,整個人斜著往旁邊倒瞭下去。
文素在一旁看得分明,曲清染原是想伸手接住倒下的曲清悠的,卿子燁不知道從哪個次元裡忽然竄瞭出來,長臂一撈,就把徐徐墜落中的曲清悠給抱瞭起來。
動作之迅速,神情之擔憂,和之前得知曲清悠擅自離開時的樣子迥然不同。不止他這個萬年面癱露出瞭少有的焦急,就連柏未央也是緊張的團團轉,他幾個大步跨瞭過來,一把扶住荀翊就往曲清悠的身邊帶,嘴裡還不停的念叨著“荀師弟,快給悠師妹看看。她沒事吧?”雲雲。
荀翊還沒有從臭氣熏天的環境中回過神,就一臉蒙圈給拖瞭過去,當然,本著醫者治病救人的職業道德,他還是很快就調整瞭過來,伸手搭上瞭曲清悠的脈搏。
剛放上去沒過幾秒就松開瞭手,荀翊低頭看著柏未央幹幹凈凈(相比較他那身而言)的袖子,毫不客氣的扯過他的衣袖就往臉上抹。邊擦還邊說道:“清悠師姐沒事,隻是靈力消耗過多,加上心緒起伏太大,這才昏迷瞭。”
“真的嗎?隻是普通的昏迷?”
雖說關心則亂吧,但他這個反應落到其他人的眼裡,就成瞭別的意思瞭。
荀翊學醫多年,就連他的師尊都沒質疑過他的能力,於是就在柏未央追問瞭第二遍後,好不容易才把臉稍微給擦幹凈的他嘴角勾起瞭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來。
緩緩放下瞭柏未央那隻已經被他蹂躪的不成樣的袖子,他一邊慢條斯理的捉住對方另一邊幹凈的衣袖,一邊皮笑肉不笑的說瞭一句:“未央師兄,相信我,我現在的情況可比清悠師姐更加的糟糕。”
柏未央清俊的臉頰頓時有些泛紅,視線迅速的掃過另外兩個同樣狼狽不堪的姑娘,他似乎終於意識到瞭什麼,不自然的摸瞭摸鼻子,在荀翊的指導下,他拿出自己的那顆百轉丹給曲清悠服下。
曲清染召回瞭式微環,想瞭想,還是把式微又放在瞭許青讓的身上,她回頭看瞭一眼慘遭洗禮的鳳梧,這把靈劍也不知道有多嫌棄劍刃上的粘液,可勁兒的往曲清染的身上蹭,在發現越蹭越多後,它果斷把目標盯上瞭朝著她們跑來的許青讓身上……的衣服。
天知道她廢瞭多大的勁兒才不至於叫它把許青讓的衣服也給糟蹋瞭!
孤傢寡人的文素一邊拾掇著自己,一邊瞧瞧這個,一會兒又看看那個,曲傢兩姐妹的身邊都有人在噓寒問暖。
許青讓不帶半點嫌棄的拿袖子擦拭著曲清染臉上頭上的污漬,邊擦還邊低聲交談著什麼,曲清染的臉泛著紅暈,想也知道肯定是許青讓說瞭什麼安慰人的話;就連寂殊寒那個不著調的男一號,雖然捏著鼻子躲得遠遠的,但好歹還有那麼點良心,至少把身上幹凈的帕子也借出去瞭。
曲清悠就更不必說瞭,卿子燁抱著她,柏未央守著她,雖然不知道發生瞭什麼讓他二人對曲清悠的態度來瞭個絕地大反轉,至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曲清悠百分百借著這次機會在卿子燁和柏未央跟前狠狠地賺瞭一波好感。
可憐她和荀翊這兩顆沒人疼沒人愛的小白菜,就隻能自己給自己擦臉瞭。
胡亂在臉上身上抹瞭幾把,甩掉手心裡那堆黏答答的液體,即使不照鏡子,文素都知道她現在的樣子有多慘烈,身上這件素凈的蘭色衣裳已經看不出原樣瞭,報廢瞭一件裙子不算,她一頭一臉的紫色汁液還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淌著。
鬼使神差的看瞭一眼荀翊的方向,除瞭借用別人袖子擦幹凈的臉,他的狼狽程度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文素突然就舒坦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