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摸摸耳垂上的玉珠耳環,伸手拉瞭拉曲清染,正準備說什麼,耳力極好的兩人敏銳得聽見瞭一陣腳步聲正朝著她們這裡走來,聲音虛浮卻沉重,來者隻是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
雙雙對視一眼,文素站在眾女子跟前做防備姿態,曲清染則直接站在瞭門開的那一側,靜等著來人靠近門前。門外的人似乎也註意到瞭被打開的門鎖,有些疑惑的在門口頓瞭頓腳步,最後還是伸手推開瞭房門。
幾乎就在門被打開的瞬間,曲清染動作迅速的朝著門外人的下顎處和肩胛處點瞭兩點,伸手一拽將門外人給拖進房內,在微弱的油燈下,曲清染和一個約莫十五六的少女對視著。
要說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大概就是這姑娘太過平靜瞭,即使被曲清染點瞭啞穴,可是她那鎮定的眼神,似乎一點兒也不奇怪她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曲清染也註意到瞭這一點,低頭想瞭想,轉身去問屋裡的那群女人。
“這…這姑娘…是負責給我們送飯的。”
其中一名婦人顫抖的說著,也不知是害怕還是緊張,說的話都斷斷續續。
文素站在那少女的面前,很是心平氣和的說道:“我們無意傷害你,解開穴道後希望你不要亂喊,要知道被打暈的滋味兒可不好受。”
面對文素有些無良的“威脅”,那少女很上道地眨瞭兩下眼睛,二人倒是挺意外遇到個瞭識趣的小丫頭。
曲清染又在那姑娘身上飛速的點瞭兩下,眼睛一直沒離開她的嘴,心裡琢磨著要是待會兒她敢大叫,該用幾層力氣打暈人,好在這個少女是真的上道,不僅上道,還頗有幾分腹黑的潛質。
就在曲清染解開她的穴道後,這姑娘先聲奪人般的立刻說道:“我可以帶你們離開這兒。”
不得不說這句話吸引瞭所有人的註意力,包括水鏡那頭看著的荀翊和許青讓。
文素和曲清染對視一眼,柳眉高挑,示意對方繼續說。
“這裡是寨子的西北位置,要想帶這麼多人離開,隻能穿過整個寨子到達東南角的偏院。想必你們在過來前就該知道,那裡是唯一可以安全下山的路。”
文素感到手心被曲清染給捏瞭捏,自然也瞭解到她的意思,眼前這姑娘說的倒是實話。
徐知府和黑風寨打瞭兩年,也許內裡情況不明確,但是周邊的地勢還是非常瞭解的。確實如這個少女所說的那樣,黑風寨駐紮在山勢險峻的山頭,背靠懸崖。除瞭正門那一條有著重重陷阱和把守的上下山的山路,隻剩下東南角的山勢地頭還勉強可以讓人行走通過。
徐知府之前安排的接應就在東南角方向待命。
曲清染見她如此坦率,也不拐彎抹角瞭,直接就問:“什麼條件?”
那少女很是滿意曲清染的直接,當即笑瞭笑,明媚的笑顏下,吐露的話卻比冬日裡的寒風還要冰冷。
“幫我殺一個人。”
那雲淡風輕的語氣仿佛她讓文素二人殺的隻是一隻雞。
“殺人?”
文素蹙眉,有那麼一瞬間,她真以為自己聽錯瞭。
倒不是她有什麼聖母瑪麗蘇情結,雖然在這個世界裡生活瞭這些年,可她上輩子幾十年活在的法治社會裡,每每聽見“殺”這個字眼,總會有那麼一瞬間的遲疑。
曲清染亦然,哪怕她是書裡的主角,可是能做到面不改色就殺人什麼的,她表示自己還沒有這麼強大的魄力。
更何況,修仙界的規矩擺在那兒,即使要殺的那個人是如何大奸大惡,也輪不到修仙者來多管閑事。
於是曲清染很是誇張的長嘆一口氣,然後比少女笑得更加眉眼彎彎,說道:“雖然我很需要你的幫助,但是殺人什麼的,恕我們無能為力。”
果不其然,少女在看到曲清染的拒絕後,很是不高興的咬緊瞭下唇,但她仿佛又想到瞭什麼,頗有些試探般的開口問:“不能殺嗎?那制住此人總可以吧?”
上一秒還要弄死人傢,下一秒就立刻放寬瞭條件,這是要做什麼?
文素心頭的疑惑浮現腦海,同時耳環裡也響起瞭荀翊的聲音。
“她要殺誰?”
這個問題很有建設性,文素也立刻就詢問出聲。對面的少女定睛看瞭會兒文素,那黑黝黝的瞳孔裡仿佛撒瞭一硯的墨汁。
半晌,少女幽幽開口道:“雷鷹。”
雷鷹?這名字怎麼有點耳熟?
文素不自覺的看向曲清染,發現她也有些疑惑的看瞭看自己。
對面的少女仿佛看出瞭這兩人的疑惑,開始解答。
“黑風寨的二當傢。”
臥槽!一來就是個小boss啊?!
文素和曲清染的臉色當即就有些五彩繽紛。
其實這些消息,徐知府都有說過,隻是她們兩個當時都沒怎麼放在心上,現在這麼一提,她兩馬上就想起來這貨是誰瞭。
現在的黑風寨有三個當傢的,大當傢,也就是寨主,叫血狼;二當傢就是這個雷鷹;還有個三當傢,叫黑狽,是的,狼狽為奸的那個狽。
如果說血狼和雷鷹算是武力超群的狼,那麼這個三當傢就是這兩人的智囊瞭。徐知府和黑風寨兩年裡這麼多次的對抗中,這個三當傢各種壞事兒,心狠手辣的程度不亞於前面那兩把交椅。
文素其實還挺疑惑的,要說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有文化。如果真的要殺人,第一個要除掉的應該是這個三當傢黑狽才是。
不過眼前的少女似乎和二當傢雷鷹有著更直接的仇恨,她定定的看著文素二人,定下的條件簡單又粗暴——她們把雷鷹制服後,在交給官府前讓她先還以顏色。
“你是誰?就這麼想要他們死嗎?”
文素有些不經意的問道,誰知少女的反應異常激烈,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笑著回答:“我恨不得將他們剝皮抽筋、千刀萬剮。”
說到這裡,少女頓瞭頓,捂著開始通紅的眼眶聲音哽咽。
“血狼殺瞭我爹,還搶瞭我爹的黑風寨;黑狽幫著那個混賬東西把這兒變成一個殺人越貨的據點,我黑風寨原本的寨民幾乎都變成瞭他們的奴隸;雷鷹不但把我當成粗使下人,還奸污瞭我。此等殺親滅傢的大仇,你說我想不想他們死?可是我想報仇,我的能力卻根本不夠,我隻能借助別人的力量。我知道武陵城的人一直想剿滅黑風寨,現在我和他們是一樣的想法,所以你們的忙,我一定會幫!我知道你們不可能對付完全部的人,但是,把雷鷹制服,在交給官府前先給我處置,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少女越說反而越冷靜下來,說到最後時,她已經拿開瞭手,除瞭依舊發紅的眼,她和進來時的鎮定模樣一般無二。
曲清染摸瞭摸下巴,怪不得這姑娘如此鎮定,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也難怪她這麼爽利瞭。
“答應她吧,反正都是順手的事兒。關鍵是她瞭解黑風寨的佈局,對你們救人有百利而無一害。”
荀翊的聲音從耳環裡傳來,其實不用他說,文素也已經決定答應她瞭。
許青讓一直悶不吭聲的看著水鏡裡的畫面,他盯著這個原寨主的女兒,眉頭緊蹙,卻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