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妖孽?

作者:半盞杜康酒 字數:2819

“嗯,給我爹娘的,特意挑瞭幾盞,好看嗎?”

言下之意,他也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兒瞭。

荀翊拿起河燈轉瞭轉,明亮的燭火下,精致的蓮花燈看起來分外細膩。他小心翼翼地點亮瞭花心中的半截蠟燭,溫暖小巧的光芒在他的掌心裡閃爍著,淡淡的燭火映襯著他如玉般的俊顏,長長的睫毛在他的眼下劃出一片陰影,隨著他眨眼間的動作忽明忽暗。

聽到對方的問題,文素有些啞瞭聲音,隻是鄭重的點點頭,即使早就料到瞭這個結果,可是乍一聽之下還是會覺得心疼不已。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她上輩子到死之前總歸享受瞭一輩子的父愛如山母愛似海,說起來還是她不孝的讓那二老遭遇瞭一番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噩夢。

所以她這輩子便是缺瞭父母親人也不會覺得有多遺憾,可是荀翊不一樣,她隻知道他是四五歲的時候被風歸遲掌門領回來的,這意味著他在十多年前就沒瞭父母。

“我出生在一個小鄉村裡,那裡山明水秀,四季如春,是個養人的好地方,因為村子就建在山坳中,所以很少有外人進來,原本村子沒有名字的,後來因為出過一個陸姓秀才,於是開始喚做陸傢村。”

荀翊專註的看著河燈心上燃燒的火焰,兩顆黑珍珠般的眼瞳中倒映著那微微晃動的燭光,似乎是被這月色和景致給感染瞭,他開始平靜的訴說起來,一邊說,一邊拿起文素的朱砂筆,在河燈上細細的寫著什麼,而文素也安靜地看著他的側顏,認真的聽他說著過往的回憶。

“我爹娘祖上據說也是行醫的,至於為什麼會流落到陸傢村,他們從始至終也沒和我提起過,自打我出生之後,他們也沒有教我習字練武什麼的,哪怕村長曾經一再邀請我爹去做村裡私塾的先生,他都沒有同意過,反而像個遊方郎中,哪傢受瞭個風寒什麼的,就去給治一治或者開個藥方,村裡基本人人都受過我爹的救治,大約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倒也沒有人給我傢找過什麼麻煩,還算是禮遇有加,日子過得很是平靜……”

荀翊的故事並不算長,他四歲之前的經歷總結起來就是一個大寫加粗的“悲劇”——

自打他出生後滿月的那天起,原本與世隔絕、四季如春的陸傢村開始頻頻出現異狀,最一開始的時候變化其實並不是那麼明顯。

先是氣溫差距,在白天還好,一旦到瞭夜裡,陸傢村總是要比山坳外面陰冷的多,原本以為是季節問題,可是村裡人一旦出瞭村子就會覺得暖和不少,當然這樣的細節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註意。

直到後來,因為晝夜的溫差差距過大,各傢各戶的傢禽們前赴後繼的開始生病,病瞭還治不好,為瞭避免造成什麼流疫之類的感染,村裡扔掉埋掉的傢禽逐漸多瞭起來。

陸傢村不止一次查探過原因,可是都沒有什麼結果,那些傢禽就是自然死亡,連鎮上的大夫都看不出任何毛病來,這件事情便不瞭瞭之,再也沒有人提起過,隻是傢傢戶戶養殖都精細瞭不少,有時候動物可能比人都住得好些。

到瞭荀翊一歲多的時候,村子裡連田地的農作物也受到瞭影響,長勢緩慢,明明該發芽的時候遲遲不見動靜,收成的日子愣是比別村晚瞭兩個月還多,產量大幅度減少。

這下子村長再也不能坐視不理,他召集村民瘋狂的想要找到原因,當然結果肯定是空手而歸的瞭,隻是後來不知道是從哪兒開始說起的,說有人發現隻要是靠近荀傢的人傢,他們傢的傢禽和田地受影響最是嚴重,荀傢人多半是有問題的,可能惹瞭天怒才給陸傢村帶來這樣的巨變。

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話傳到瞭村長那裡後,原本因為荀翊的爹給他們治過病的恩情,村裡人都是不願意相信的,但因為遲遲查不到源頭,村民們開始暗中觀察起荀傢的情況,甚至還偷偷做瞭些試驗,果真讓他們發現隻要離荀傢近的幾戶人傢,新養的傢禽和田地裡的秧苗總是死的最快最早。

陸傢村村民自然免不瞭和荀傢人一番唇槍舌戰,荀翊的爹自認他一傢三口都是光明磊落的清白人,根本不可能惹怒上天,據理力爭之下,連傢都被村長帶人翻瞭個底兒掉,不僅沒發現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更是自己出錢請瞭道士和尚輪流來做法,這才讓村裡人松口沒將他們一傢子趕出陸傢村去。

哪怕經過瞭這麼一遭折騰,荀傢在陸傢村的地位還是一落千丈瞭,原本的恩情全都消耗殆盡,為瞭避免影響到村裡的生活,荀翊一傢被迫改住到村尾的一個角落裡,一傢人也遭到各式各樣的排擠,仿佛被人徹底遺忘在瞭角落。

如果隻是這樣的話,或許還沒有那麼糟糕,畢竟荀翊的爹身手不錯,一傢人哪怕沒瞭村裡的庇護,至少也能安靜的過下去。

真正的災難是在荀翊三歲時候開始的,那個時候的荀翊早已經懂事瞭,他隱約知道傢裡和村裡人關系不好,一向都是自娛自樂,獨來獨往,然而他到底年歲小,又架不住他打小就有的好樣貌,村裡有個小丫頭被他白凈的模樣吸引住瞭,常常偷跑出來找他玩,而荀翊也知道應該避著點,所以一直沒有理會那個小丫頭,趕也趕不走,隻能任由對方像個尾巴似的跟著他四處亂跑。

沒過多久那小丫頭就沒再來瞭,荀翊隻當她被傢裡人關住瞭也沒有在意,可就是幾天之後,那小丫頭的傢裡竟然發喪做白事,而死去的人,就是那個天天來找荀翊的小女孩。

小丫頭來找荀翊玩,沒幾天就死瞭,這件事讓荀翊爹娘敲瞭個好大的警鐘,盡管沒人知道,可是他們一傢子變得更低調瞭,連生活作息的都和村裡人完全岔開,幾個月也碰不到一次面。

小女孩的死仿佛拉開瞭什麼序幕,陸陸續續有人出事,或是新生兒難產夭折,或是誰傢老人得瞭風寒一病不起,更有年輕女子開始患病,尤其以寒癥居多,村裡的人都是常年下地的老手,隻要不是大的毛病,一年到頭也不見得會有人因病而亡,哪有像現在這樣,才不過半年,村裡都做瞭多少回喪事瞭?

這件事又勾起瞭陸傢村村民對荀傢的懷疑,免不瞭又是一番臉紅脖子粗的爭執,不過也因為荀傢的低調,村裡死人的事情終究和荀傢沒有任何關系,饒是村裡人請來瞭官府,最終也是不瞭瞭之。

荀傢被孤立的更厲害瞭,甚至有人開始對荀傢人懷恨在心,先是荀翊的娘總是無故受到辱罵,到瞭後面甚至差點被流氓奸污,嚇得荀翊娘根本不敢在出門,而荀翊的爹也不止一次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回傢,最嚴重的那回竟是吐瞭好大一口血,差一點就去瞭。

那時候的荀翊氣恨交加,他想找村民要一個說法,不過四歲出頭點大的孩子跑去陸傢村找村長對峙,可村長又豈會理會他呢?任憑他一個孩子被大人們團團圍住,罵得極其難聽。

因著他年歲小,到底沒上手揍人,隻是罵完之後把人給趕瞭出去,幾傢頑童追出來用石子砸他,拳打腳踢,好幾次差點沒把荀翊給砸到破相,當他拖著渾身的傷痕回到傢中,荀翊的娘險些哭斷瞭腸子,看著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父親,和哭得眼睛都紅腫瞭的母親,小小的荀翊頭一次嘗到瞭恨的滋味兒。

可怕的事情終於發生瞭,就在第二天傍晚,陸傢村幾乎要塌瞭天,原來那天罵過荀翊,打過荀翊的幾個孩子通通暴斃而亡,就連那天圍觀罵人的成年人都有不少人因為這樣或那樣的意外受傷甚至重病。

這下子陸傢村徹底炸瞭,昨天還好好的人,今天就爬不起來瞭,這樣子還不能說明原因嗎?!

似乎是嫌這個結果還不夠有力度,村裡人開始七嘴八舌的開始翻起瞭舊賬,比如氣溫的變化,傢禽的死亡,農作物的減產,更有精明的人發現,這一切的不尋常,都是從荀傢生下荀翊之後開始的,這荀傢莫不是生瞭一個妖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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