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已經說過瞭,並不認識什麼將軍夫人,將軍若是現在撤兵,本座便不和將軍計較此番圍莊之事。”
當寂殊寒略帶冷凝的聲音傳來時,螭離還以為是自己耳朵出瞭毛病,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瞪著對方,得到的,卻是寂殊寒已然變得不悅的冰冷目光。
他與寂殊寒對峙多年,太瞭解他這個眼神意味著什麼,當寂殊寒不在自稱“寂某”而是“本座”的時候,就代表他也動怒瞭。
螭離幾乎要被他這個態度給氣笑瞭,本以為以寂殊寒識時務的性子,定然會分析出怎麼做才是最有利的,可眼下他這個態度分明沒有任何妥協的意思,甚至還打算和他死扛到底瞭。
“寂!殊!寒!”
螭離咬著牙,眼睛都要瞪紅瞭,這個不人不妖的雜種,就一定要和他作對到底嗎?!
“本將軍再說一次!把本將軍的夫人交出來,否則,別怪我大軍鐵騎蕩平你整座映雪山!!”
螭離顯然是氣的狠瞭,那兇惡猙獰的表情,似乎恨不得能手撕寂殊寒。
“大軍鐵騎?你指的,就是這幾個小嘍囉嗎?”
寂殊寒抬起手,遙遙一指,沖著螭離身後的十幾個銀甲兵指瞭一圈,無不嘲諷的開口說道,那滿眼的鄙夷之情和不屑噴薄而出,真心是能把人氣到一佛出竅二佛升天。
自打他剛剛意識到殷祁可能早已經對他的心思瞭若指掌的時候,他就直覺不妙,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樣,那麼他以前的所作所為可能都在殷祁的算計之中瞭,如此一來,他必須得盡快脫離這個怪圈之中!
念及此,寂殊寒連最後的體面也不想維持瞭,他的一舉一動似乎都在為瞭徹底激怒螭離,從而和他徹底翻臉。
前頭兩人鬧得那叫一個不可開交,使得後面站著的卿子燁和柏未央倒是心裡面千頭萬緒跟團亂麻似的理不清楚。
寂殊寒是妖的身份毋庸置疑,那磅礴的妖氣十分濃厚,便是卿子燁這樣除魔衛道多年的弟子,生平遇見的妖魔鬼怪裡,都沒有一個能趕得上寂殊寒的,可見此人的道行有多麼高深,沒有百年決計是成不瞭的,這樣一來,他們當中沒有人發現寂殊寒的身份,似乎也能說得過去瞭。
當然,這並不是讓卿子燁和柏未央糾結的關鍵點,撇開一切不談,就說寂殊寒眼下的所作所為,就不得不讓這二人承他一份情。
之前螭離帶著大軍沖來,他們本想著寂殊寒哪怕不幫忙,至少不扯後腿也算全瞭他們曾經的交情,可沒想到寂殊寒不但沒有倒戈相向,甚至還教他們怎麼去開啟映雪山的術法屏障,成功把螭離的大軍給阻隔在外,雖然還有十幾個妖兵在,但他們奮力一搏,未必不能突出重圍。
所謂救命之恩大於天,這對於仙門弟子來說更是如此,可這樣一來,寂殊寒這份恩情就顯得格外詭異瞭。
明明是敵對立場的妖,卻對他們有救命之恩,你說尷不尷尬?
於此同時,曲清悠也見到瞭從山上下來的曲清染瞭,兩姐妹相見,沒有什麼脈脈溫情,更沒有什麼噓寒問暖,一邊是排斥、鄙夷、不屑,一邊是無視、冷漠、疏遠,沉默的氣氛要有多窒息就有多窒息。
文素扶著曲清染的胳膊,都不知道擺出什麼表情來比較合適,曲清染在被曲清悠發現之前就從荀翊背上滑瞭下來,說什麼也死活不肯繼續安心呆著瞭。
用她的說法,就是輸人不輸陣,文素聽瞭差點沒一口鹽汽水噴死她,現在是講骨氣的時候麼?這倒黴催的女主現在連站都不站不穩,沒有她在一旁做人形拐杖,她早趴下去瞭!
曲清染幾乎把重心都靠在她身上,一張俏臉還蒼白的很,這還是荀翊給她暫時喂過一些丹藥才勉強維持出來的模樣。四個人站在那兒無聲的對峙著,寒風輕輕吹過,卷著一片枯葉,悄悄的落在瞭四人對峙的小路中央。
“真是好久不見瞭。”
曲清染率先開口,她淺淺的笑瞭笑,口氣平淡,似乎過往的那些隔閡全都沒有存在過一樣,可隻有文素看得出來,那雙水潤的杏眼裡,雖然倒映著曲清悠的身影,可是卻沒有半分的笑意,甚至可以說是冰冷的,寒涼的。
說來也是,任誰看到一個將自己和朋友、愛人害的慘不忍睹的罪魁禍首,都不可能還有重歸於好的念頭。
曲清染不是瑪麗蘇,和曲清悠相愛相殺之後還能好的跟一傢人似的這種事,她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你竟然還有臉出現在這裡?”
曲清悠的表現也很平淡,就是這話一出口就是要引戰的節奏。
文素深深地吸瞭一口氣,好懸沒有按捺住想要爆粗口的沖動,她忽然間覺得在面對現在的曲清悠時,她前面那麼多年的良好修養,全都要喂狗瞭。
“連你這個殺人兇手都能無所顧忌的出現在我面前瞭,我又為什麼沒臉出現在這兒?”
曲清染直接懟瞭回去,絲毫沒有顧忌曲清悠的顏面,把對方噎瞭一噎後,她才在文素的攙扶下慢慢往前走。
直到經過曲清悠的身旁時,變幻瞭幾次臉色的曲清悠忽然間轉頭對著身旁的曲清染說道:“所以你是承認瞭吧?”她明明說的是問句,卻硬是說成瞭肯定的語氣。
曲清染挑眉:“承認什麼?”
“承認你勾結妖族,殘害……”
“噓~”
曲清染忽然抬起食指靠在唇邊,皺眉打斷瞭曲清悠的口無遮攔,她抬瞭抬略顯蒼白的眉眼,煞有介事的說道:“曲清悠,你知道麼?”
她頓瞭頓,剛剛還停在唇邊的食指,湊到瞭自己的太陽穴位置上。
“腦補過度是種病,得治。”
“噗~”
一旁扶著曲清染的文素終於忍不住的笑出聲來,她就知道曲清染不是個會吃虧的人,要不是現在她精神不好,肯定就不是打嘴仗這麼簡單的回報瞭。
“你!”
聽到曲清染最後一句話時,饒是曲清悠再怎麼鎮定,那一刻臉上的表情也掛不住瞭。她抬眼一瞧,看到文素和荀翊都是一副笑而不語的壁上花態度,就知道這兩個人定然都是打算站在曲清染那邊的。
文素暗暗捏瞭一下曲清染的胳膊,雖然懟人是很爽,但是眼下並不是個合適的場合,眼見曲清悠還打算在嘴仗上找回場子,文素當機立斷的揮手打斷道:“可以瞭吧?都什麼時候瞭還要起內訌?剛剛是誰說有什麼話等離開這裡再說的?”
說罷,她扶著曲清染,又慢慢得走過曲清悠的身旁,荀翊也從一旁經過,連一絲眼角餘光都懶得奉欠。
曲清悠站在原地,看著慢慢從身邊走過去的三個人,心口的怒火越燒越猛,似乎每次她對上文素和曲清染,最終都會被攪得渾身不自在。
她瞇瞭瞇眼睛,怎麼想不明白,明明在昆侖山仙界的時候,她走到哪兒都是被人眾星捧月的那個,可自從下山修煉之後,她的這個優勢就漸漸消散瞭。
不說文素,就連荀翊,許青讓還有寂殊寒,這三個人也從見面伊始就沒有對她露出過什麼好臉色,直到現在,似乎已經發展成兩看相厭的地步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