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殊寒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不忍直視瞭,他本以為文素脖子上的擦傷隻是普通的皮外傷而已,知道現在他才發覺那根本就是給她又傷上加傷瞭一把。
他咬牙切齒的沖著她罵道:“誰他娘的現在有心情看你啊?!瞧瞧你這一身的傷,不把人嚇出神經病來就不錯瞭!”
罵完後,他又按住瞭抽抽的額角繼續道:“幸好阿荀不在這裡,否則他非跟老子恩斷義絕不可。”
那死小孩比曲清染還要把文素當成心肝肉來愛惜,要讓他看見這一幕,這不是等於活生生挖他的心嗎?!連他這個外人都看得頭皮發麻的傷勢,他幾乎不敢想象如果這一幕畫面被荀翊看見他會不會當場發瘋?
扶蘇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那麼擔憂過,他緊緊握著文素的手,仿佛在經歷著又一場生離死別。
伸手摸瞭摸少女的頭頂,他柔聲安慰道:“阿素,別害怕,夕霧很擅長治療各種傷勢的法術,他一定會救你的!”
扶蘇邊說邊用力的點頭,那鄭重其事的模樣,都不知道這定心丸是給她吃還是給他自己吃瞭。
文素點瞭點頭,弱聲弱氣的“嗯~”瞭一聲後,她的視線開始越來越朦朧,麻沸散的效果已經完全發作瞭,她隻能隱隱約約聽到寂殊寒走過來拉扯扶蘇的聲音,還有他氣急敗壞的吼著:“先別廢話瞭,趕緊讓夕霧先救人!”
隨後,她陷入瞭一片黑暗之中……
等文素再一次醒來的時候,鼻尖聞到的是一縷縷沁人心脾的定神香,身下一片柔軟,身上原本一直隱隱作痛的部位全都涼絲絲的,還有點癢。
睜開眼,她看到的是一片海藍色的紗帳,說是紗帳,但其材質看起來特別的高檔,從窗外灑進來稀稀疏疏的陽光折射在上面,那波光流紋看起來好似海浪一般美的驚心動魄。
“醒瞭?”
一道熟悉的男音傳來,卻溫和的讓文素一時間都沒認出來是誰,直到紗帳被撩起,看清楚那頗為熟悉的眉眼後,她這才呆愣住瞭。
如果她的記憶沒有出現偏差,當初在桑海城分離的時候,夕霧還把她把仇人一樣看待的吧?怎麼忽然間這麼溫柔?吃錯藥瞭?
“又見面瞭。”
夕霧像是看懂瞭她的眼神,長眉微挑,施施然的坐到瞭她的床邊,笑得十分詭異莫測。
文素眨巴瞭兩下眼睛,也訕訕的笑瞭笑。
“是啊~嘶……”
她咧開嘴的動作直接拉扯瞭到臉上的傷口,下意識地動作就是想伸手去摸摸臉上的傷痕,這一伸手,手臂上立刻也傳來瞭隱隱作痛的感覺。
“先別說話瞭,你臉上的傷口很深,要是不好好治療,你就等著一輩子都帶著條抹不去的傷疤吧。”
夕霧皺著眉握住瞭她不安分的手臂,雖然嘴上說的嚴厲,可是動作卻意外的溫柔,活像她是水晶玻璃做成的瓷娃娃,一碰就能碎瞭。
文素還依稀記得昏迷前扶蘇對她說過的話,想來有這位大佬罩著,夕霧也不敢不盡心救治。原本剛剛沒有註意到,現在再仔細一看,她發現夕霧的臉色明顯有些蒼白,那不是屬於鮫人獨有的白,而是靈力虧空之後的後遺癥。
“辛苦你瞭,夕霧。”
無論如何,人傢都是耗費的相當大的精力來挽救她的小命,她承瞭他的恩情,自然也要放下那些過往的恩怨,做人可不能這般不識好歹。
文素誠心誠意的道謝,誰知道夕霧聽瞭這句話後反而停下瞭替她檢查傷勢的動作,他先是狠狠地瞪瞭她一眼,直把文素瞪的莫名其妙後,他才又哼瞭一聲,當他把她身上的傷口恢復程度都檢查瞭一遍後,夕霧這才把上藥的後續工作交給瞭侍女,頭也不回的離開瞭。
這個死傲嬌!
文素嘴角抽抽的望著那離去的背影,連吐糟的力氣都沒有瞭。她現在隻想知道:當你承瞭一個傲嬌男的救命恩情,要怎麼報恩比較合適?
在會客廳裡,寂殊寒如坐針氈的一次次望向門外的方向,他現在非常焦慮,可是沒有辦法,他隻能依靠扶蘇的力量。
“鮫王,你的人到底找到染染和阿荀沒有?我們現在和殷祁拼的就是時間!”
他焦躁的連茶水也喝不下去瞭,在救下文素之後,他就聽說瞭荀翊叛逃的消息,而曲清染更是被冠以妖女之名被逐出瞭昆侖八派,甚至還被下達瞭追殺令,不死不休!
原本以為那二人怎麼著也應該在去往妖界的路上遇見,但是顯然昆侖八派的人也是這麼想的,可勁兒的在這條路上圍追堵截,寂殊寒都沒看見曲清染她們的影子,就已經遇上瞭好幾撥要追殺她們的人。
有一回好不容易打探到一點眉目瞭,可沒等寂殊寒和他們會合,昆侖八派的人就追瞭過去,荀翊和曲清染立刻跑的不見人影,不止讓昆侖八派的人撲瞭個空,也讓寂殊寒一幹人等抓狂的想要罵人。為瞭不被抓到,也不知道那二人現在往哪個方向跑瞭,不能及時和曲清染會面的寂殊寒甚至連頭發都白瞭好幾根。
扶蘇聞言放下瞭手裡的茶杯,緩緩說道:“本王已經派遣所有的鮫人出去找瞭,當年本王曾給荀翊留下過一滴鮫人血,所以隻要他進入到鮫人一族的感應范圍,就一定可以找到他們……隻是現在還沒有回應。”
最後一句話他也說的很是嘆息。
對於寂殊寒的顧忌和焦慮,扶蘇不是不明白,他除瞭照顧人的醫師和侍女,已經是把身邊所有的鮫人守衛都派遣瞭出去,盡全力在尋找荀翊他們的下落瞭,然而一直沒有找到人他也是無奈的很,誰能想到那二人這麼能藏?不過想想那些追殺他們的隊伍的數量,扶蘇多少也能理解這種情況。
如今眼下的情形誰也無法控制得瞭,說的蒼白無力一點,真的隻能是聽天由命瞭。
寂殊寒再一次望向瞭空蕩蕩的門口,狹長的鳳眸中滿含擔憂。
“但願我們可以趕上……”
三日後,文素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瞭,全身上下原本駭人的傷口或是已經恢復,或是隻剩下一層薄薄的痂,隻等待它脫落後再抹上祛疤的藥膏就能恢復如初瞭。
正如扶蘇所言,夕霧對於治療傷勢的法術果真是一絕,荀翊雖說也能做到,但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讓她恢復到如今這個模樣,已經是相當的驚人瞭。
文素曾經試圖想“偷師”來的,但是被夕霧拒絕的非常徹底,理由很簡單:不是他不願意教,而是除非荀翊下輩子投胎做個鮫人,否則壓根兒就學不會這樣的法術。
她一聽,眼睛立刻斜到一邊去瞭。
敢情這還是鮫人族的秘術,學不來的那種。
這天扶蘇急匆匆的趕來,自打文素醒瞭之後,他這還是頭回過來與她打招呼,顧忌到對方現在還是傷患一枚,他也就沒有和她提及尋找曲清染和荀翊的詳細內容,畢竟現在已經有一個寂殊寒成天見的在那兒著急上火,也就別再拖累一個病人跟著糟心瞭。
進門的時候,扶蘇正好趕上文素在喝藥,整個過程裡她就沒有自己動過手,一面有人喂藥,一面又有人給她塗好瞭去腐生肌的藥膏,最後把她整個人裹得像個白人一般。
每每文素自己看瞭都覺得現在這樣哪兒像個快恢復的人,分明就是個重癥患者,她倒是有心想簡約些,可是得瞭鮫王命令的侍女們哪裡敢怠慢,文素若是拒絕的多瞭,她們還會當場哭給她看,一群美人站在她床前哭得梨花帶雨,鬧得文素都覺得老大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