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們到達蘇河鎮那會兒,先前找到荀翊的小分隊已經在小鎮的裡裡外外都佈下瞭具有障眼法的結界,以保證她們大部隊前來會晤的時候不會引起鎮民們的註意。
順著鮫人血的指引,他們一路直奔到那傢客棧前,而荀翊已經早早的等在瞭門口,文素看到他的時候,他正站在原地伸長瞭脖子望著她過來的方向,那一臉焦急不安的模樣,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以前文素總是不明白,難道久別重逢的喜悅真的可以強烈到足以讓人忽視周圍的一切嗎?
現在她完全明白瞭,在她看到荀翊的那一刻,在和他的目光對上的那一瞬間,她的眼裡,心裡,甚至腦海裡,所有的一切影像全部都虛化成瞭泡沫,變得模糊不清,唯有映入眼簾的這個人,無比清晰的烙印在她的眼中。
文素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各種心緒如海潮般將她徹底淹沒,洶湧而來的惦念、思慕、擔憂、委屈……一切復雜的情感交織在胸口,將她的心臟勒得生疼,她緊緊地攥住瞭自己的領子,紅唇翕張瞭兩下,最終緩緩的吐出兩個字來。
“阿翊~”
堵在心間千言萬語,化為瞭一聲繾綣的呼喚,文素的聲音裡充滿瞭眷戀,她就像一隻迷途的羔羊,終於找到瞭回傢的道路。
在聽到那聲呼喚聲後,原本呆滯住的荀翊仿佛打開瞭什麼開關一般,少年眼眶泛著紅朝向心中的人兒狂奔而去,隻是短短的一截路,在他的眼中卻如銀河之遙,他不顧一切的跑向她,不斷在顫抖的指尖在觸摸到她溫熱的肌膚後終於化為平靜。
荀翊一個用力就將人拽進瞭懷裡,他不顧四周驚訝的目光,隻緊緊箍著懷中人的腰肢,力道大的仿佛要將她徹底按入自己的身體中再也不要分離。少年咬著牙將臉埋進瞭少女滿是幽冷暗香的頸窩間,當他再一次聞到那熟悉的香氣後,原本狂亂的心跳也逐漸恢復瞭平靜,取而代之的,是他再也控制不住的一行清淚。
在被抱住的那一瞬間,文素的眼中再也看不見其他的事物瞭,原本一直空落落的胸膛裡在這一瞬間終於圓滿。
她感覺到脖頸上低落下來的溫熱水滴,那一刻她的心痛到仿佛被人用刀子一寸寸切開,她緊緊地擁抱住懷中的少年郎,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捂熱他微涼的身軀,手心在撫摸間清晰的感受到他凸起的蝴蝶骨甚至背上一條條的肋骨,即使隔著衣服也能知道他這一路定然受瞭不少苦,人竟是清減到如斯地步。
文素用力的抱著他,撲簌簌落下的眼淚很快沾濕瞭荀翊的前襟,可荀翊卻毫不在乎的更加用力箍緊瞭她的腰背,他一面親吻著她的額頭和臉頰,一面泣不成聲的喃喃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每說一句,都會在她的眼角眉梢處落下一個輕吻,順著鼻尖來到她的唇邊,明明四周還有扶蘇、夕霧以及一眾鮫人族,可荀翊卻是旁若無人的直接吻上瞭文素的紅唇,連她輕微的抗議都完全無視瞭,他直接按住瞭她的後腦,一股兇悍的模樣似是要將她當場拆吃入腹一般。
兩唇相接,猶如天雷勾動地火,少年那條靈活的軟舌不顧一切的長驅直入,頂開瞭柔軟的唇瓣,潔白的貝齒,濕熱的舌尖霸道的掃過她的口腔,汲取著她口中的甘甜,半點溫柔也無,隻顧著用力的舔吻、吮吸,幾乎要將她的三魂六魄都給吸出來。
這一吻霸道強悍的讓人無法反抗和拒絕,直到文素幾乎要喘不上來氣兒,荀翊這才堪堪放過瞭她,望著文素淚眼朦朧的楚楚可憐樣,荀翊意猶未盡的舔瞭舔那兩瓣艷麗似血的紅唇,嚇得她趕緊伸手捂住瞭嘴。
開玩笑!她現在不止唇瓣發熱紅腫,就連舌根都麻瞭好嗎?!
小兇獸真不愧是小兇獸,大庭廣眾之下一見面就來強吻這套,如此豪邁開放的作風,連她這個現代的舶來品都自愧不如。
“我讓你受苦瞭,對不起~”
一場深吻過後,像是終於確認瞭懷中人不再是自己的臆想出來的幻象,荀翊心滿意足的抱緊瞭文素,仿佛抱住瞭他的全世界一般,淺色的薄嘴唇輕輕貼著她的額頭,他閉著眼睛恍如嘆息般的致歉瞭一聲。
聽到這句話的文素隻能更加用力的抱緊瞭他,綿軟的身體柔順的貼服著他的胸膛,她貪婪的聞著他身上熟悉的藥草香氣,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在耳邊回響,緩緩地輕搖瞭搖頭,她隻想一輩子就這麼賴這個溫暖的懷抱裡再也不要醒來。
場中是一片久別重逢後讓人不忍打斷的溫馨,場外,夕霧看著身旁目不轉睛的看著這一切的扶蘇,心裡忽然間難受的不行,盡管理智上一直在告誡自己沒有做錯,可是作為和扶蘇一起長大的發小,夕霧又萬分心疼自傢王這一場無疾而終的明戀。
“王~”
他小聲的喊瞭下對方,並伸手輕輕拽瞭拽扶蘇的袖子,道:“隨臣去那邊走走吧。”
他有心想讓扶蘇回避一下,既給那兩口子一點私人空間,也免得扶蘇觸景傷情。
誰知扶蘇卻是搖瞭搖頭,看起來半點沒有要回避的意思,他望著那二人一片情意綿綿的模樣,臉上的神色與其說是失落傷心,不如說更像是寬慰和釋懷。
“她很幸福不是嗎?”
扶蘇淡淡的笑著,他轉頭看向夕霧,俊美無儔的臉上掛著一抹淺淺的欣慰笑容。
“看到他們這樣恩愛,我也就放心瞭。”
這灑脫的一句話好懸沒叫夕霧當場淚奔!
他捂著臉,咬牙極力忍耐著快要憋出內傷的扭曲五官,一想到扶蘇現在可能在“強顏歡笑”,他就一臉的心絞痛表情,恨不得能立刻把扶蘇給打包帶回雕題國去,再也不要看見這一幕幕紮心的畫面。
夕霧在那兒暗暗的指天罵地,恨老天爺不公道,可事實上,扶蘇早在文素激動到連衣服也不穿就想沖出去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應該放手瞭。
心上的少女眼裡心裡都隻有眼前的這個少年郎,正如她所說的那樣,她或許可以為瞭他上刀山下火海,可她永遠也不會用那般充滿繾綣愛戀的眼神看著自己。
放手是一門學問,可惜他修煉瞭千萬年,也隻是懂瞭一點點的皮毛而已。
荀翊心疼萬分的撫摸著文素臉上的傷口,之前一時的狂喜激動冷靜下來後,他立刻註意到瞭她身上數不盡的疤痕,這也多虧瞭鮫綃薄如蟬翼的特點,手指透過一層薄薄的衣料,很輕易就摩挲到瞭掌心下的凹凸不平,他幾乎是全程黑著臉在文素的後背上摸索瞭好一陣,要不是顧忌著兩人還在外面,他差點就忍不住要剝開文素的衣服看個明白瞭。
“還疼不疼?”
柔軟的指腹輕輕的撫摸過那道淡痂,力道輕柔的仿佛稍微用點勁兒就會弄疼她似的。
荀翊是見慣瞭傷口的醫者,即使文素的傷痕已經恢復的差不多瞭,可他還是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臉上這道疤原本是多麼駭人的一條傷口,還有她後背和手臂上的紗佈,荀翊簡直不敢想象文素當時身負重傷的模樣,他懷疑自己會因此又一次走火入魔。
反而是當事人笑笑搖瞭搖頭,伸手在他緊皺的眉心間輕輕揉捏著,她身上的傷都已經好瞭泰半荀翊還能一臉的苦大仇深,可以想象當初寂殊寒真是一點兒沒估錯,真要讓荀翊親眼看到那個時候的她,這小兇獸非得作個天翻地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