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淦你老娘的!
斑鳩心裡暗罵一聲,他肩膀頂上顧朝小腹再一用力……
還,還是紋絲不動!
斑鳩正想下一步策略,顧朝大手已經按在他的脊背,一陣重力壓上來,斑鳩沒抗住,腳一滑,人已經趴在瞭地上。
勝負已分。
淦!
斑鳩狠狠在地上錘瞭一拳,心裡覺得自己過於魯莽,要是沉下心來保持正面進攻,說不定早就贏瞭。
正憤憤不平,面前伸過來一隻大手,往上看去,正是那個把他摔趴下的人。
斑鳩抹瞭一把漆黑的臉,搭上顧朝的手站瞭起來,“我服你!”
雖然心裡不甘心,可斑鳩也明白過來,剛才面前這消息能把他們班長摔趴下,絕非僥幸。
斑鳩搓搓腦袋不好意思站回孟旺民身邊,周邊突然爆發震耳欲聾的響聲。
“好!”
“好小子!不錯呀!”
甚至於有人上前笑著推搡顧朝的肩膀,好似關系十分熟絡。
大傢也不是真的對顧朝有什麼惡意,隻不過以為他是從別的部隊過來的,想比劃比劃,要是自己這邊的部隊能贏,那當然是給自己部隊長臉爭光。
要是輸瞭,顧朝雖然不是和他們在一個部隊,但大傢夥兒為的都是為一個目的,革命友誼下,大傢就是能穿一條褲子的好夥伴!
同樣值得高興。
男人冷峻面容有一瞬間的怔愣,笑容靦腆捏著胳膊站在人群裡,和眾人攀談起來。
氣氛正好,人群外圍有人發出驚呼,一聲蓋過一聲,越來越近。
“快快!讓開點!”
顧朝頓瞭頓,轉過頭去。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小道,魏學良把身上最後一件襯衫脫下遞給身邊的人,鼓著一身腱子肉,踩著黑色馬靴大刀闊斧走瞭過來。
火堆邊圍繞的人看懂他們魏首長的意思,一個個心裡激動打鼓,迅速推到一旁,重新騰出一片空地。
顧朝呼吸一滯,事情發生偏差,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他的老丈人,不會是想……
“年輕人氣焰不要太高。”
顧朝腦海裡想法還未成型,魏學良已經跨開步子弓著身,兩手外推,做出一副伺機而動的架勢。
“現在,跟我摔試試。”魏學良收斂笑意,微微抬頭一雙眼睛微瞇,桀驁的像是盯著獵物的鷹。
“魏首長!魏首長!”
“魏首長!魏首長!”
……
兩方還沒對上,周邊就穿出振奮人心的吶喊聲。
顧朝搖頭,想要迂回一點拒絕,魏學良不給他機會,一個箭步虎撲上前,上手緊緊扣住他頸項鎖骨處,大力按住顧朝一路往外推出去四五米遠。
“不用猜,肯定是咱們首長贏!”
“那還用說?要是騎兵團的衍連長還在,估摸還能撐一會兒,我敢打賭,這小子不過三招鐵定被咱們首長摔趴下。”
議論聲一聲蓋過一聲,一旁擔憂踱步的魏臨微微一愣,是瞭!
剛才他就覺得顧朝很像他認識的一個人,這會兒被議論聲這麼一提醒,他一下子就想起來瞭。
衍邑啊!
顧朝像衍邑……
不,或者說,是他身上那種氣勢,狠厲強悍,像孤傲的狼。
和曾經在部隊摸爬滾打的衍邑,如出一轍。
他這個妹妹啊,還真是……
就不能換個類型的男人招惹嗎?
現在這樣,這兩個,他哪個也打不過。
魏學良剛進四十,每天操練不落下,身材保持完好,那鼓起來的腱子肉筆直年輕後生哥也不差什麼,一把子力氣與氣勢,又狠又猛。
可是,哪有小輩跟長輩硬剛的?
顧朝膝蓋一彎,就想順勢摔倒算瞭,魏學良卻扣住他肩膀把他提瞭回來,“臭小子,別怪我沒提醒你,你今天要是摔不過老子,回去敢碰我姑娘一下試試。”
老子打不死你。
顧朝眼神一冷,抿瞭抿雙唇撐直力量往魏學良那邊壓,“伯父說的,要是我贏瞭,伯父就不反對我靠近囡…魏嵐。”
臭小子,口氣倒不小。
“那也得等你贏瞭再說。”
魏學良聲音冷冽笑瞭一下,眼睛微瞇,扣緊顧朝膀子跟驢推磨似的,把人帶著打圈圍著火堆轉悠。
等顧朝再一次強勁推過來時,魏學良一個側身,腰盤定上顧朝小腹,拉著胳膊的手用力一扯,顧朝就從他身後,“嗖”的一聲翻瞭過去。
“好!
“呃——”
人群中爆發熱烈掌聲,原以為是一記漂亮的過肩摔,卻見被摔出去的顧朝跟猴子一樣,身體半空一個後空翻,下一秒,一手撐地穩穩蹲在那裡。
別說摔一下,連膝蓋都沒挨一下地面。
這、這可真他娘的邪門兒!
魏學良眉頭一擰,跨著步子繼續上前,顧朝也做出應對。
一個箭步沖進魏學良面向,身子往下一沉躲過對方探過來的手臂,顧朝雙手抱住魏學良胸襟一記猛的蹬腿。
身體騰空,隨慣性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眨眼之間,顧朝從魏學良跟前繞到魏學良的後背。
手臂連帶一起被顧朝從身後圈住,動彈不得,魏學良非凡不急,還輕笑一聲,“小子,跟老子比摔跤,你還嫩瞭一點。”
顧朝眉心蹙起,下一秒就知道老丈人為什麼這麼說瞭。
隻見魏學良身體後坐,墜得顧朝身體前傾,他又長腿一伸,馬靴踩進顧朝兩條腿中間的空隙向外一別。
身體一陣失重,顧朝眼眸微微睜大閃爍,反應過過來時,自己正在向後摔去。
絕不能在這個時候輸!
牙關緊要,顧朝眼眸倏忽凌厲,手掌外翻,落地時穩穩撐住地面,避免摔倒外地,胳膊肘處卻傳來一陣“咯噔”咔嚓聲。
一種讓人軟瞭腰的痛感傳遞全身。
顧朝悶哼一聲,沒時間讓他考慮痛不痛,他猛地翻身站起,將速度化為即將,趁魏學良剛剛站定來不及反應,拉近距離一個下潛。
雙手抱住魏學良雙腿,顧朝肩膀頂上他小腹把人撞起來,又迅速前撲——
周邊安靜下來,所有人張大嘴巴,表情定格。
良久之後,顧朝從魏學良身上起來,想到什麼,他呼吸突然急促一瞬。
他……
是不是功利心太強,竟然,竟然真的把魏嵐的父親摔地上瞭。
對方不光是魏嵐的父親,還是他未來的老丈人,更是全場這麼多人心目中,威風凌凌的魏首長!
這下,應該是徹底完瞭吧。
魏學良坐在地上,甩瞭一把額頭上的汗珠,揉揉胳膊膀子,呼呼喘氣感嘆,“好小子,有一把子力氣。”
顧朝沉默一瞬,左手發顫,肌肉不受控制抖動不停,伸出左手把魏學良拉瞭起來。
“你那手臂,沒事吧?”魏學良看瞭一下顧朝左手胳膊,雖是詢問,手已經把顧朝胳膊托起。
輕輕捏瞭捏,一抽一推,“咯噔”一聲脆響,錯位關節已經接上。
魏學良放開顧朝,轉頭沖眾人,“也都別瞎站著瞭,該玩的玩,累瞭的就早點收拾回去歇著,哪個摔跤最厲害的,把名字記下來,改明兒過完瞭大年,我再把號拿來。”
誰摔跤最厲害?
還能是誰?
眾人面面相覷,視線一致落向魏學良身邊的顧朝身上。
好小子,真他娘的爺們兒!
首長說摔就摔!
他們平時在魏首長面前,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一時之間,眾人落在顧朝身上的視線,充滿崇拜,熾熱異常。
顧朝沒計較那個什麼號,他微微低頭,情緒低迷,有點不知道怎麼處理眼下這個局面。
如果就此鬧掰,回去阿婆聽到,怕不是要把他耳朵擰掉,活活氣死。
魏學良從兵蛋子手裡接過衣服一件一件穿上,轉頭見顧朝還光著膀子站著不動,臉一冷,呵道:“還不把衣服穿上?等著誰給你寬衣呢?”
語氣不似之前在傢裡時和善,但少瞭幾分客套,多瞭幾分長輩訓小輩的韻味。
隻是顧朝一捫心思沉浸自己的思緒裡,根本沒有意識到。
開車回傢路上,魏學良從後車鏡瞄瞭一眼,見顧朝一臉龜裂詭異陰沉的表情,險些被氣笑。
淦他娘的,就奇瞭個怪瞭。
他一個當眾被摔的都沒怎麼樣呢。
不過想起一開始說的話,魏學良收回目光,癟癟嘴冷聲道:“別以為過瞭我這道坎兒,就能跟我傢姑娘怎麼樣。”
顧朝敏感轉頭看向他老丈人的後腦勺。
什麼意思?
“我告訴你,不可能。”
顧朝愣是沒反應過來,魏臨看不下去,微微傾身靠近一點,小聲提點,“我媽。”
這麼說,老丈人這關是……過瞭?
顧朝連忙挺直腰桿,聲音急切洪亮,“爸,你放心,我一定好……”
車身猛的一晃,魏學良打方向盤踩瞭剎車,扯瞭一把領子轉過身來,“你叫我什麼?”
顧朝僵在那裡,“叫伯、伯父。”
哎,這可真是……
魏臨一手捂臉,轉臉額頭抵在車窗上,沒臉再看,也不想再聽這種詭異對話。
……
回到魏傢,魏學良輕手輕腳洗漱,另一邊魏臨領著顧朝上瞭二樓,房間裡有魏母一早準備好的毛巾臉盆,魏臨又給他拎來兩瓶熱水,“累瞭那麼久,洗洗睡吧,白天沒什麼事,可以多睡一會兒。”
魏臨想說的其實是,這會兒外面天已經蒙蒙亮瞭,顧朝不用掐著點,剛躺下就起來。
魏臨走後,顧朝在床邊愣做坐半天才開始脫衣服洗漱。
折騰大半晚上,身上一身汗味,這個點兒也不好洗澡,隻能先將就擦拭兩遍。
泡腳的時候顧朝就在掰手指,三根手指掰下去兩個,現在就剩下丈母娘瞭。
會像老丈人說的那樣嗎?
丈母娘比他還難搞?
心裡剛松下的一口氣登時又提起,差不多兩天沒合眼的顧朝腦袋一歪,靠在枕頭上沉沉睡去。
……
清晨屋外傳來自行車車鈴聲,魏嵐搭著哈欠拉開窗簾,在房間裡對著鏡子梳瞭個高馬尾。
她頭發一直沒剪,長度快到腰長瞭,不太好打理,但烏油油的微卷,配上彎彎烏黑又纖的眉毛,鮮眉亮眼的,很有一種八九十年代港風明星的感覺,很漂亮。
魏嵐站在鏡子前晃晃腦袋,高馬尾跟隨動作蕩出好看弧度。
在等不瞭多久,應該也就半年吧,剛好高考開啟的那個是誰,民風會進一步開化,到時候什麼旗袍、小西服連衣裙的款式會更多,當然,還有各種口脂化妝品陸續進入大傢視野。
魏嵐並不覺得女孩子愛美是一種可恥的行為,相反,在有限的條件下,將自己保持一個好的、美的狀態,人的心情也會變好,工作效率如是。
期待一下吧。
對著鏡子眨眼笑瞭笑,裡面女孩眉眼彎彎,笑容清澄,很陽光也很有感染力。
果然會讓人心情變好啊!
魏嵐拍拍臉,拉開門走瞭出去。
在洗手間匆匆梳洗過後,魏嵐在客廳搗鼓昨天帶回來的行李。
魏母在廚房做早飯,整個傢好像就她們兩個。
“媽,我爸他們呢?”
“睡著呢。”魏母盯著鍋,“找你爸啥事兒?”
“沒。”魏嵐搖搖頭,蹲在把箱子裡的東西一樣一樣往外拿,很快把茶幾懟得滿滿當當。
魏母一出來見這架勢,趕忙道:“你這個丫頭,也不知道到二樓整理去,一會兒傢裡來人看到像什麼樣子?”
魏嵐沒考慮到這一點,抿抿唇笑嘻嘻撒嬌,“這麼多箱子多重啊!媽,咱們一起收拾!”
“還有兩壇子米酒呢?阿婆說你跟爸喝瞭身體好,哥也可以喝一點……我記得拎進屋瞭,怎麼不見瞭?”
“丟不瞭,我收廚房放著瞭。”魏母潛意識裡覺得顧傢條件不好,上門應該拿不出什麼,就把那兩壇子米酒當成鄉下老太太做的醃菜給收起來瞭。
魏嵐若有所思點點頭,撥瞭一個幹桂圓塞進也夠用提及,轉身把最後一個箱子拖瞭過來,“這是衍邑讓我帶的。縣公安局年邊新局長要上任,他那邊忙走不開。”
“你在那經常跟他見面不?除瞭你,媽最掛念的就是衍小子。這些年他過得不容易。”
魏母絮絮叨叨說著,順手打開箱子,裡面裝的是水果罐頭和麥乳精,外加一大紮軍綠色的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