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先超趕緊從前面的路口駛出,然後從另一邊的路口駛入,調頭回濱南市。
當他們回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瞭。
而在等他們的居然是姚高峰。
王艷、邵有富、姍姍和大牛都在一樓的大廳裡。
姚高峰正在同那些小孩們玩的不亦樂乎,小孩鬧,他在笑,好一幅溫馨的場面。
小孩子從來沒見過輪椅,很是好奇,爭搶著推他在大廳裡轉來轉去,甚至還要他把輪椅給他們坐一坐。對於小孩的這些要求,他一概滿足,他從那輪椅上掙紮著站起來,讓小孩一個個輪流坐一會兒。
見到睦男回來瞭,他那笑聲嘎然而止,他愣瞭一下後就一手拄著拐杖一手緊緊地握著一個保溫杯艱難地站瞭起來,走向他的輪椅,同時和小孩們說:“小朋友們,今天晚瞭,你們都上去睡覺吧,我們大人還有事哦。”
“才不晚呢?”小寶玩地正起興,再說也真的不晚,天才剛黑。
“大寶,把小朋友們都帶上樓去吧。”姍姍知道姚高峰有事,所以就向大寶下瞭命令。
“走吧!”大寶還挺有威望,一揮手大傢都跟著他走瞭。
隻有那小寶遲疑瞭一下,又跑瞭回來,抱著姚高峰的拐腿,“爺爺,你不要走哦,明天我要繼續跟你玩。”
“好呀,”姚高峰撫摩著小寶的頭,“小寶乖,明天爺爺帶你玩。”
小寶這才依依不舍上樓去。
而那姚高峰更是憐愛地目送他們消失在樓梯上。
睦男剛開始一看到姚高峰,捏死他的心都有,就是這個瘸子,一二再地對她的親生母親實施犯罪,但目前他對小孩的那個溫馨畫面,差點顛覆瞭她的認知。
等確認小孩都聽不到他們說話的聲音之後,那姚高峰才坐回那臺電動輪椅。
他操縱著輪椅來到來到沙發的正前面。王艷他們四個原來就坐在這裡瞭,睦男和阮先超也很自然地走過來,緊挨著他們坐瞭下來。
好一會兒,誰都沒有出聲。
姚高峰臉上抽搐瞭一下,試著張瞭幾次嘴可也沒發出一點聲音。
但他那凝重的視線卻一直在睦男的身上停留。睦男意識到瞭這一點,所以感覺到很不舒服。其他人也意識到瞭,卻不敢出聲。
最後,他掏出一個手機,然後操縱著輪椅又向前走瞭一小段距離,直到他把那個手機放在那六個人前面的茶幾上。
他又退回到剛才的位置,清瞭清嗓子,用手指著手機說:“那個手機裡錄瞭兩段話,那是我想對睦男你說的。”那聲音顫抖,“我很想當面跟你說,但我沒那個勇氣,所以把他們錄下來給你。
“我是個罪犯,我做瞭太多對不起你的事,我不希望你能原諒我,但我不想因為我的犯罪而影響你的生活。
“阮警官也在這,那就太好瞭,也算我向你自首瞭。”
他這幾句無厘頭的話,把大傢都給說懵瞭,當然睦男更懵。
他也看出來瞭,“一會你們聽完錄音就就明白瞭。”
他又停瞭好一會兒,象是想起瞭什麼,哆哆嗦嗦地又掏出一張紙朝那茶幾扔去,可是卻沒扔中,掉在瞭地上。
阮先超站起來想去撿,卻被他制止瞭,“一會再撿吧。”
阮先超又坐瞭回去。
這空氣太緊張瞭,這說話象擠牙膏似的,弄得大傢心裡都發慌。
那姚高峰又是哆哆嗦嗦得擰開保溫杯,然後象是下定最大決心一樣,咬瞭咬牙,緊緊地盯著睦男說:“其實,那其實我是你的爸爸,親生的爸爸!”說完一仰脖子把保溫杯裡的水全部喝瞭下去。
“啊?”睦男沒反應過來。
當然在場的人都沒反應過來,都把那目光投向瞭睦男。
這個信息來得太突然。
現場的空氣都凝固瞭。
這凝固的空氣最終還是被姚高峰打破瞭,“你可不可以叫一聲——叫一聲——爸爸——”說話間那嘴角已流出瞭鮮血,緊接著“哐”的一聲那個保溫杯掉在瞭地上。
“服毒瞭!”阮先超第一個反應過來,馬上沖到姚高峰面前,推著輪椅就走,“牛哥,按電梯,下車庫,趕緊開車送醫院?”
“好!”牛哥也急瞭,答應著就搶到瞭電梯旁邊,按下電梯。
那邵有富也跟瞭過去。
三個男人配合著把姚高峰推進瞭電梯。
這突然的變故把睦男愣在當場好久沒反應過來。
那姍姍和王艷更是嚇壞瞭,抱在一起哆嗦瞭好久才喘過一口氣,又各自慶幸,還好剛才姚高峰把幾個小孩叫走瞭,不然那小孩怎麼受得瞭這個場面。
緩過勁的王艷,走到茶幾前面撿起地上那張紙,看瞭一眼標題,像是對她倆說,又像是自言自語,“是一張《親子關系鑒定書》。”她又看瞭看,估計是看不懂,當她翻到背面,看到那鑒定書的最後一行,她看懂瞭,並念瞭出來,“依據現有資料和DNA分析結果,支持姚高峰為睦男的生物學父親。”
睦男馬上從沙發上彈瞭起來,一把奪過王艷手上的那張紙,飛快地瀏覽著,看完之後發瘋般地狂叫起來,同時用力得把那張紙撕得粉碎,撒向屋頂。
她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那些紙屑,一起飄蕩又一起落在地上。
她開始大笑,同時腿就往外跑。
剛從驚恐中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的王艷和姍姍,又被睦男的反常表現嚇瞭一大跳。
想想看,這換成誰都受不瞭。
這才幾天就出現瞭兩個親生父親。
前一個父親是自己準備結婚深愛的男朋友。
這還沒從陰影中走出來又冒出一個父親。
而這個父親卻又是一個罪犯,一個對母親實施多次犯罪的罪犯,一個自己想要捏死他的罪犯。
更不能接受的是,為瞭逃避倫理,這才剛和一個完全不愛的人結瞭婚,而這個時候那殘酷的命運又告訴她,那個深愛的男人不是父親,是完全可以成為相伴終生的伴侶。
這老天爺真不帶這麼玩的,要玩就直接將人玩死得瞭,何必把這人玩得生不如死。
還有,這剛知道他是自己的父親,可轉瞬間他又在自己面前服毒自殺瞭,這還生死未卜。
他服毒,還不如自己服毒!
“王艷,你在傢照顧小孩,我去陪陪她。”還好,那姍姍反應比較快,丟下一句話就跟著睦男的腳步跑瞭出去。
屋外傾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