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瞭搖頭,道:“妾身不困,夫君若是累瞭可以小憩一會兒。”
沈君承瞥瞭她一眼,便不再出聲。
蘇安安怕自己再跟他幹坐著打瞌睡,也為瞭給自己提提神,便打開窗簾看瞭看。
官道兩旁都是參天的樹,落下一地沉默的夜色。
她仰頭,發現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朝陽隱匿在雲層,露出半邊嬌羞的臉,照著破曉的夜色湛藍湛藍的,甚是美麗。
晨起的微風帶著涼意,也帶著六月的稻香,撲面而來,倒是愜意。
蘇安安索性趴在床沿上,看著那輪朝陽。
曾幾何時,她也經常坐在後巷裡的大樹旁,看著那高墻之處的太陽緩緩升起。
曾幾何時,她望著那高墻,渴望著自由,渴望著回去……
一轉眼,她回來瞭,再也不是那後巷裡孤零零的身影瞭。
回憶翻湧,她微微嘆瞭口氣。
餘音碎在瞭蕭瑟的風裡……
沈君承一抬眸,就看到她出塵的側顏,卷翹的睫毛……
當她眨眼時,眼睫像是水簾般隨著風起,隨著風伏,吸引著人的視線。
她今日帶瞭他送的那支梅花簪,簪尾綴著紅色的寶石,馬車疾行,寶石一直輕輕的晃呀晃呀,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晃瞭他的眼,擾瞭他的心。
沈君承忽然覺得那寶石,就很美。
察覺自己看著她側顏走神,他揉瞭揉眉心,想著打坐會兒吧。
剛準備收回視線,就看她頭忽然一點一點的,綿密的眼睫不知何時閉上,靠著窗沿睡著瞭。
沈君承蹙眉,說讓她睡會兒吧,她偏偏不睡,這會兒竟然趴在車窗旁睡著瞭。
他剛想咳一聲,把她弄醒,讓她去榻上睡呢,就感覺馬車一個顛簸,她一下子歪瞭下去。
沈君承幾乎是下意識的一個閃身,在她剛歪的時候,就攬住瞭她。
許是他速度太快,力道太輕,也許是蘇安安昨夜沒睡好,又起的太早,確實困得緊,倒在他懷裡時,她竟然沒醒。
反而還稍微動瞭動,找瞭個舒適的姿勢窩著,喃喃的喊瞭句,“娘……”
安安終於自由瞭。
沈君承臉色一黑,第三遍瞭……
他頭疼的閉眼,將人抱在榻上,頭部枕在他的腿上……
今日回侯府,她換上瞭華服,綰瞭精致的發髻,施瞭粉,點瞭唇,牡丹紅般鮮艷的顏色,襯的她很美,美的不食人間煙火。
沈君承伸手,撩起瞭她鬢頰旁落下的發絲。
頓瞭頓,抬手抽走瞭她固定發髻的簪子,頃刻間,潑墨的發散落。
精致的發髻不在,遮住瞭幾絲耀眼的美。
她的發養護的很好,順滑黑亮,散下來時隨著肩頭滑落,有幾縷落在落在他的掌心,微涼。
他捻起一縷,放在指間纏繞,而後看著她恬靜的睡顏,喃喃瞭一句,“蘇安安,但願,你不會讓我失望……”
睡夢中的人不覺,睡顏恬靜,呼吸安穩。
不知過瞭多久,蘇安安一覺醒來是,發現自己躺在榻上。
馬車已經停瞭。
她立馬坐起,心想,壞瞭,竟然睡著瞭,這該不會是到瞭侯府,沒人叫她,把她一人留下瞭吧。
“翠煙。”
沈君承察覺到動靜,淡淡來一句,“終於醒瞭?”
蘇安安剛打算撩簾子的手頓住,回頭一看才註意,沈君承在車上呢,且還在自己原來坐的小方凳上。
那小凳子自己坐的時候不覺,現在換他一個大男人坐,莫名,看著挺委屈的。
蘇安安抿瞭抿唇,正襟危坐的先來瞭句,“對不起,我睡著瞭。”
沈君承看瞭她一眼,音色聽不出喜怒,“嗯,睡得可好?”
蘇安安:“……還,還行。”
她偷偷看瞭看他的臉色,有個問題很想問,她是怎麼到榻上來的?
她明明扒在床沿上睡著的。
沒道理躺到榻上她不知啊。
沈君承似是看出她的疑惑,忽然呵瞭一聲,道:“你膽子倒是大瞭些許。”
蘇安安咽瞭咽口水,“怎,怎麼瞭,夫君?”
沈君承挑眉,故意道:“都敢讓我下來,給你騰位瞭。”
“啊?”蘇安安詫異,不是吧,她怎麼不記得?
她小聲道:“怎麼會?”
沈君承道:“怎麼不會,你嚷著困死瞭,直接就爬上榻,讓我起來,你現在說不記得瞭?”
蘇安安撓瞭撓脖子,她真的不記得啊。
她是知道自己睡相好像不太好,也愛亂動,困的迷糊時,脾氣也大點。
但也不至於敢對他嚷吧?
蘇安安抿唇,努力回想。
沈君承看她那樣,眸裡帶著微微的笑意,可惜,蘇安安看不到。
他故作嚴肅,道:“行瞭,沒有下次。”
潛臺詞就是這次本公子不予追究瞭。
蘇安安忙應瞭句,“哦,多謝夫君。”
不管怎樣,人不追究瞭就行。
適時,翠煙敲瞭敲馬車,道:“小姐,您要下去嗎?”
蘇安安忙撩開車簾,問:“去哪兒?”
翠煙剛想說去如廁啊,到瞭驛站,不下去方便下啊,但當她抬眼看到小姐散亂的頭發時,就驚的瞪大瞭眼睛。
啊啊啊啊,她一早上辛辛苦苦的傑作啊。
“小姐,您頭發,頭發是怎麼瞭?”
蘇安安這才註意,頭發垂下來瞭,剛醒,又被質問,她一時真沒註意。
回頭一看,果然那榻上零散的放著她的珠花。
蘇安安閉眼,果真,她睡覺不老實啊,發髻都被她弄得散成這樣瞭。
她再次撩開簾子,對翠煙露出一個歉意的笑,“抱歉啊,翠煙,我睡著瞭……”
翠煙:“……”
她能說什麼呢,她隻能立馬上手再給小姐綰一個啊。
急忙拉著小姐去如廁後,兩人就鉆到馬車上開始拿出梳子銅鏡動手。
翠煙急的大禮都沒行,匆匆喊瞭聲姑爺,就趕忙把馬車裡的東西移瞭一下,蹲到小姐身後,幫小姐綰發。
精致的發髻很是耗費時間,翠煙一早也是折騰瞭半個時辰的,現在停留在驛站的時間顯然不夠。
馬上就要啟程瞭,中間不會在停,她總不能賴在小姐馬車裡,沒辦法,隻好綰瞭一個簡單些的發髻。
發髻簡單瞭,珠花自然也用不瞭那麼多,翠煙隻用瞭那支最為顯眼的梅花簪,其它的都收起來瞭。
沈君承:媳婦的美隻能我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