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授課篇(1)
寅時正。
一幹新晉禦醫們已經梳洗完畢,帶著課本匆匆往尚醫局趕。今日是他們授課的第一天,這些禦醫們都想給老師一個好印象,不但精神面貌佳,穿戴也十分得體。
禦醫們的服飾早在前兩天已經發放瞭,每人各個季節都有五套,嶄新端正,一股清新凜然之氣,縈繞其間。
路曼聲換上瞭禦醫服,白藍相間的禦醫服飾,穿在她身上,別樣的清雅。路曼聲原本就有些消瘦,端正的四方窄帽,將她人襯得越發嬌小。可那張恰到好處的藍色面紗,則為她添上瞭兩抹神秘。
無疑,尚醫局是體貼的。
知道這一屆有位禦醫帶著面紗,就特地給路曼聲送瞭十條或藍或紫的面紗來。面紗下的那副容貌,他們並無心去探究。
他們看重的是她在醫術上面的潛質和才華,與這些並不相關。
路曼聲出門的時候,向左就等在院外。他們現在所住的地方是玉茗宮東南方向的清泉宮。
清泉宮占地極大,多為禦醫居住。而這些新晉禦醫則在清泉宮的北院落,每位禦醫都有一間相對獨立的小庭院,庭前有假山流水,鮮花綠草。
而這些考生,隻要穿過假山和流水,就能到達另一位禦醫的居處。這些一路走來的禦醫們,可以說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路姐姐,這衣裳真真好看!”
向左毫不吝嗇地贊美,路曼聲也打量瞭他一圈,對她豎嘞豎拇指,向左果斷臉紅瞭。
明知道這傻小子比姑娘傢還要羞澀,路曼聲有時還真喜歡逗逗她。哪怕她寡言少語,但每次,總是能憑一個小動作,就刺中向左的軟肋。
其他人穿上禦醫服,也俱是精神煥發,喜氣洋洋。就連那些悶不吭氣的男禦醫們,也難免有些飄飄然,比起平日更加騷包瞭。
尚醫局授課的地方,是在尚醫局正廳對面的那棟宮殿。正廳是禦醫們集會例會的地方,雖是如此,這邊的佈置卻與那邊毫無二致。
而這些獨當一面的禦醫們,坐在課堂中,宛如新上學的小學生似的,帶著拘謹與好奇。想象著他們接下來看到的老師會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又能從他們那裡見識到什麼樣的特別本領。
男禦醫們對宮裡的女禦醫老師最為好奇,可惜尚醫局的女人一共都沒有幾個。不過,從前輩們的口中,他們倒是聽過尚醫局曾有一位很厲害的女禦醫。這女禦醫性格怪癖,長相高冷。除瞭為幾位太妃與太後看診,便不響應任何征兆。每日都將自己關在耳房內,發瞭瘋一般不理會世事。
除瞭這位女禦醫,在尚醫局掛名的還有另兩位,加上這一屆的路曼聲和楊錦,總共五人。尚醫局女禦醫不過五人,這話倒是一點不虛。
那兩位女禦醫,一位隨著醫聖方劍之,為武常國王看病。而另一位,則去瞭西域,究其原因尚不明朗,想來也是為哪位皇族看病。
尚醫局女性幾乎絕種,故而路曼聲和楊錦兩個,算是吸引瞭眾人不少的眼球。隻可惜,路曼聲以輕紗覆面,所得到的異性註視,則要遠遠低於長相姣好的楊錦。
而現在,他們的第一位老師從容步入瞭課堂。
今日是侯薈老師的課,對於侯薈,路曼聲已經不陌生瞭。在鬼門關前走瞭一遭,便是侯薈救瞭她的性命。侯薈向他們展示的那招以香治病,可是讓人好生佩服。再玄幻一點兒,就能稱得上是神技瞭。
其實,也並非多麼玄機的東西。古人喜歡煉香,香氣本就能讓人放松,或是迷惑,能殺人於無形,也能治病於潤物細無聲之中。
侯薈是授課老師中的常客瞭,隻是因為,他的獨門手法著實叫人稱奇。不求別人能向侯薈一樣精通,隻要能懂點皮毛,也便足夠瞭。何況,授課最重要的是讓這些新晉禦醫們長見識、修身養性的。換句話說便是,別沒大沒小,也別過分驕傲,這裡面能人多的是呢。
另一方面,尚醫局的禦醫們縱然每人都有一技之長,可其他的也不能過分薄弱,或者說一無所知。終有一天,會露拙於人的。每個領域都能瞭解一點兒,又有自己的殺手鐧,這樣方為正理。當然啦,全方位的醫術高手,自然是可遇不可求。
侯薈站在講臺之上,問好鼓勵的話全免,反正這些話早已有人說瞭,也輪不到他。他來到這兒,隻要做好自己的事便可。
而他要做的事,就是讓他們見識到香的威力,在某些場合,一根熏香,就能化腐朽為神奇,讓人見證奇跡的發生。
在講臺上,燃著一個香爐。侯薈伸手入袖,掏出一個錦盒,放在講臺之上。從錦盒內,取出一根紅色的熏香點上瞭。香氣裊裊,不一會兒便傳遍瞭整個大殿。
門窗都已經掩上瞭,香氣繚繞,在整個大殿中,綿絕不散。
在座諸人不由放松瞭神經,神情舒緩。因為這種香氣,嗅起來很舒服,也讓人很放松。
侯薈見狀,滿意地點點頭。又從錦盒中拿出一個五顏六色的瓶子,瓶子裡有著某種不知名的藍色液體,是為香精。
拿出一方幹凈的佈帕,在佈帕上倒瞭一滴香精,便合上瞭瓶蓋,放入錦盒中。然後手一振,繡帕在熏香上拂過。
由前到後,原先神色悠然的禦醫們,忽然額際青筋一跳,腦袋劇烈地疼起來。
先是疼痛,緊接著便是眩暈,眼前開始出現一幅幅的幻象。
穿著七彩裙子跳舞的美人兒,堆得比山還要高的金銀,包括那夢寐以求的至高殿堂,一一擺在大傢面前。
已經有禦醫們忍不住從座位上站起,和那些美人翩然起舞。還有些追逐而去,扯著她們的裙裾,笑得蕩漾。而還有一些人,在自己面前的桌案上攀爬著,好像要努力站上更高處。
每個人,都將自己最醜的一面毫無保留地暴露瞭出來。
而路曼聲,看路曼聲,她什麼都沒做,也沒有動,因為她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