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3演講

“這次回來，我的心境與以往不同。”路曼聲在一幹禦醫的註視下，終於開口。

而整個會議大廳，也都寂靜無比。

鮑辛魚走到門口，靠在門邊，看著廳內。路禦醫真的開口瞭，他也很好奇會從她嘴裡聽到一些什麼樣的話。

說起來，這次回來，路禦醫與以往不同，這一點他們清楚地感覺到瞭。

隻是他們都不知道讓她發生這樣變化的原因是什麼？

他雖然知道路禦醫有說謊，在過去的大半年間，她並不是被采蓮教抓住瞭。在宮外甚至是異國他鄉流連瞭大半年之久的路禦醫，又經歷過哪些動人的故事，以至於她回來之後發生瞭一系列的轉變？

至少這種轉變，在鮑辛魚看來是溫馨的。

“以前我認為，一名禦醫隻需要做自己的份內之事就夠瞭，所以我每日都呆在皇宮，將自己關在耳房內，一個人潛心研究。”

“難道不該這樣嗎？”一個禦醫有些懵懵的問。在他們看來，一個禦醫要想取得非凡的成就，就應該如此。而路曼聲在那些傳聞中，都是勤奮禦醫的代表。她雖然年輕，卻比許多人都要勤奮、也要耐得住孤獨和沉悶。她之所以有如此成就，是因為她連續數月泡在耳房的結果。

現在路曼聲本人卻說，這樣做並不是正確的。

“並不是該不該，而是現在的我，想要換一種人生。我希望我的生命中不隻有我自己，還有那些我需要幫助的人，和我要去做的事。”

路曼聲的話就說到這裡，寥寥幾句，卻讓公孫承禦他們頗感意外。

但他們的問題卻還隻是開始。

孟天舉手，“路禦醫，在你治過的這麼多病人中，哪一位最讓你印象深刻。”

他們有一籮筐的問題想問路曼聲，好不容易逮到她本人，可不能讓她這麼快就走。

而且她的發言也太省事瞭，就這麼幾句。但老實說，路曼聲的這幾句話，看似像是在說教，其實更多的是在剖析她自己。

因為這幾句話，讓他們難得覺得這位高冷女禦醫，並不是他們想象的那般冰冷、難以接近。

“印象最深刻的……許多的病人，我都記得，那個時候，隻想著要治好他們，沒有關註他們本人的事。但有一個小男孩，在我治好他母親的時候，為瞭感謝我，給瞭我一塊花生糖。不知怎麼的，就記住瞭這回事。”

一位年輕的禦醫噗地就笑瞭，他們還以為路禦醫記得的應該是皇上交付的大案，又或者是幫助她名揚千裡的重要病癥。沒有想到，讓路禦醫記憶最深刻的居然是一塊花生糖。

莫非路禦醫其實是一位吃貨？

“那路禦醫有沒有絕對不想醫治的病人？”

許多人都看瞭過來，每一位禦醫可能嘴上不說，但其實行事都有著各種各樣的規矩。有的人傳聞路曼聲出宮之前，就是那位神秘的女大夫。那位女大夫有三不治，不知道在經過這麼久之後，路禦醫的規矩是不是變瞭。

“沒有。”路曼聲回答得很幹脆，“或許有一條，在我可以自己拿主意的情況下，不想救治的病人我絕不救。”

一般禦醫都會說，有救無類，哪怕是十惡不赦的病人，習醫者都不能見死不救，像路曼聲這麼毫不猶豫地說自己不想救的人便不救的實在是太少瞭。

果然，在路曼聲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公孫承禦和三位典禦便看過來瞭。大概是覺得以路曼聲的身份，說出這樣的話有點不負責任。

雖然理是這麼個道理，但有些話就是不能這麼說。

“不過，身為一位禦醫，除瞭考慮我們自己的喜好，還要維護尚醫局的形象。現在讓我來說，遇見要伸出援手的病人，不能置之不理。”

聽到這話，公孫承禦他們總算是放心瞭。

但其他年輕禦醫們，則搖搖頭。咱們的路禦醫，現在真跟以前不一樣瞭，看，考慮問題多全面。

“那路禦醫在足壇有著怎樣的野心？”一個禦醫昂著頭問。這個問題或許有些不遜，但許多人都想知道。

對於路曼聲這樣的女禦醫來說，她已經取得瞭別人可能窮極一生都無法達到的成就，那麼她是一位有野心的女人，還是對現在的一切已經滿足瞭？

鮑辛魚也看瞭過來，這個問題可關鍵瞭。

“學無止盡，做一天大夫，就要不斷精進和提高自己。”

大傢都瞭解地點點頭，這路禦醫果然心思不小。這麼說就意味著她要不斷地攀登，直到有一日站在醫壇的頂端。

鮑辛魚看時間差不多瞭，於是便走進去。

“路禦醫，為喬娃母親治病的時間到瞭。”

“噢，我知道瞭，聽說路禦醫最近在為一民間老母親治病。大半個月裡，每天都準時前往，一天未曾中斷。”其中一個禦醫興奮的道。

最近這件事，整個璐華城人盡皆知，原來是真的。

也有許多禦醫，為瞭給自己積累名聲，經常會散播一些假消息。路禦醫雖然不會，可傳聞總有言過其實之處。如今從鮑管傢口裡親耳聽到，才知道這件事是真的。

“抱歉，幾位大人，我先告辭瞭。”路曼聲跟四位大人告辭，然後又沖一幫禦醫們點點頭，便和鮑辛魚離開瞭這裡。

路曼聲走後，這裡頓時沸騰瞭起來，全部都是議論剛才的事。

“真沒想到，路禦醫會來參加這次大會。”四位大人也走瞭，新晉禦醫們說話很自由，之前有他們在，總得拘著，這會兒還不得說翻瞭天？

“不過這個路禦醫，跟傳聞中還是有些區別的，至少這個路禦醫，要熱心多瞭。”

“傳聞中那個太冰冷，也太不真實瞭。誒！這尚醫局還真是人才濟濟、高手輩出，我們要想出頭，還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年。”

“別著急麼，我們還年輕，會有機會的。”

“路禦醫的年紀也不比我們大啊，她都成名多年瞭。最重要的這些禦醫不但醫技高超，她還很勤奮，哪裡有我們的活路？”

“我可不知道，你是這麼喪氣的人。好瞭，我們還是乖乖地提升自己，抓住每一個機會得到鍛煉。這大堯是醫術的故鄉，需要我們的地方多著，還愁找不到揚名的機會？”

其實許多事說起來挺俗，但他們辛辛苦苦來到這尚醫局，就是為瞭能夠揚名，能夠闖出一片天地。

一群禦醫們都搖著頭走瞭，留下瞭孟天和駱冰山兩個人。

“冰山，你似乎對那女禦醫挺感興趣？”這一點孟天早就發現瞭，之前公孫鏡南也說過這個話題。早在他們參加杏林盛會考核的時候，冰山就對路禦醫尤為的關註。

“你又知道瞭？”

“拜托，傻瓜都知道瞭好麼！前有何禦醫和白禦醫，近來又有你和路禦醫，不知道你與何禦醫會不會面臨一樣的命運。真是慘哪！咱們尚醫局的女禦醫，還真是一個比一個高冷，很難接近的。”

“我不是何禦醫，何禦醫也不是你們想象的那麼慘。”為瞭喜歡的人做事，哪怕被拒絕，都不會讓人覺得同情。

相反，眼高於頂的駱冰山卻覺得那個喜歡斜著眼看人、還不太把一群小年輕放在眼裡的何禦醫，因為這件事在他面前變得高大瞭不少。

“唉！冰山，許多時候你的想法還真是難懂。”

駱冰山笑笑，在這尚醫局有許許多多奇怪的人，他算不瞭什麼。

就譬如說那位路禦醫也很奇怪，她今日說瞭許多，讓人覺得和她的距離近瞭不少。可駱冰山卻迷惑瞭，他卻覺得自己越發看不清她瞭。

“但冰山，我可奉勸你，路禦醫一看就是生人勿近。你還是別去碰這個壁瞭，完全沒機會的。”他覺得冰山一定是哪裡不對勁，否則那麼多可人的姑娘，他怎麼偏偏就對路禦醫那個冷面女人感興趣。

“不是，冰山，該不會是你覺得路禦醫太強大瞭，隻是想征服她吧？”

駱冰山忍不住斜瞭孟天一眼，征服？也虧他想得出來！

“誒，冰山——冰山——”駱冰山轉身就走，孟天跟著去追。

該不會他說錯話瞭，冰山還真生氣瞭？

不過，除瞭這個理由，他也找不出什麼理由。總不能讓他認為冰山真的喜歡路禦醫吧，那太誇張瞭！

或許真的是他想太多瞭，冰山之所以關註這些，是因為路禦醫太過神秘。一看就是身上隱藏瞭許多故事的人，冰山隻不過對這些感興趣罷瞭。

回去的路上，鮑辛魚忍不住向路曼聲求問她那些話的真假。話還沒有問出來他就後悔瞭，路禦醫這樣的人會像是說謊的人嗎？

明知故問的問題，路禦醫不會回答的，反而還顯得他是一個羅嗦的人。

但路曼聲並沒有表現出什麼，隻是看瞭鮑辛魚一眼，便回到瞭秋菊苑。

喬母的病已經大有起色，還有十多天，她就會康復。她不希望在這最後十多天裡，出現什麼差錯。

在這段時間裡，路曼聲也接手瞭其他幾個病人。但這些病人的病，都不算棘手，不會影響她醫治喬母。

鮑辛魚覺得路曼聲太為那母子倆盡心瞭，這雖然是好事，不過身為五顆半星級的禦醫，在同一個病人身上耗太多時間瞭。當然，他不是讓路禦醫不管那對母子，隻是也可以同時兼顧其他的病人麼。

一天兩天還好說，可半個月過去瞭，路曼聲剛受封，既沒有去耳房，每日都呆在秋菊苑，再這樣下去，其他人都會認為路禦醫不思進取、開始變得懶惰瞭。

唉！為瞭路禦醫，鮑辛魚可是操碎瞭心瞭。尤其在路禦醫被評定為五顆半星級的醫者之後，鮑辛魚每一步都是左思右想，不想出一點差錯。

想想這路禦醫失蹤瞭大半年，剛回宮就被晉封，等級還這麼高，有多少人在盯著。稍微出一點差錯，背後就有無數的人有話說。偏偏路禦醫對這些事還不在意，隻有他幫她照看瞭。

“鮑管傢，你不覺得你最近盯我盯得有點緊嗎？”

遭瞭，就連路禦醫都覺得自己羅嗦瞭。鮑辛魚開始反省，他可以樣樣都為路禦醫考慮，但做得太明顯路禦醫可是會反感的。

“鮑管傢，這麼操心我的事，該是時候去找個喜歡的姑娘瞭。”當他有瞭喜歡的人，就不會事事都以她為中心瞭。

“別呀，路禦醫，就算我開始讓你討厭瞭，你也別把我打發給別人。”鮑辛魚真傷心瞭，他到底是囉嗦到什麼地步瞭，路禦醫都要想辦法打發他瞭。

路曼聲沒有再理會鮑辛魚的貧嘴，回到自己的房間，拿瞭藥箱，便坐著宮裡的馬車出瞭宮。

而另一邊，正陽宮。

宮旬聽著屬下的稟報，回宮這麼長時間，他隻去見過路曼聲一次。但路曼聲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他每一件都知道，並且也都過問。

他原本以為路曼聲回宮之後，又會像以前一樣整日將自己關在瞭耳房。他還挺擔心，路曼聲好不容易開闊的心又會再次封閉起來。

卻發現那個女人大改以往作風，雖然有在接手病人，但每一日都活得很瀟灑、也很輕松。宮旬很為這樣的路曼聲高興，卻又不知道她在做什麼。

何況，這麼長時間瞭，他沒有辦法隻是從別人口中聽到她正在做的事，他很想要去見一見她。

如果宮裡不方便，在宮外能夠見到她也是一件不錯的事。雖然會麻煩一點，還要註意掩人耳目，但宮旬這個念頭一生起，就再也無法抹除掉瞭。

宮旬喊來瞭一位隨身護衛，讓他變裝，穿得普通一點，和他一起出宮。說的好聽一點叫做微服私訪、考察民情，說得不好聽的就是宮裡太悶瞭，到宮外散散心。其實，他隻是為瞭去見路曼聲一面。

正陽宮的行動，母後一直在派人留意著。這麼突然出宮，可能會引起母後的懷疑。

宮旬想到瞭正陽宮還有一位，之前就說要出宮走走，這一次正好把她一起帶上，也可以避免母後懷疑。

長公主是何等聰明的女人，在宮旬對她發出邀請的時候，就猜測到瞭他的用意。

“你和路禦醫已經走到這一步瞭，需要你這樣想方設法地來看她？”該不會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宮旬已經和路曼聲走到瞭一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