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4攜手

“隻希望你說到做到，你知道這一次你若放手，將會意味著什麼……”

孟凌東攥緊著手，“決不會。”

長公主因為孟凌東的答案笑瞭，“那好，太子殿下這邊交給我瞭。”

“……你打算怎麼辦？”雖然知道這位大楊長公主很有辦法，但太子殿下心意似鐵，孟凌東並不認為有誰能動搖他的意志。

“我怎麼做你不需要理會，你隻要記得你答應過的事就可以瞭。”

孟凌東點點頭，隻是心裡終究有些不安。

“還有一件事。”長公主似乎猜測到孟凌東心裡在想什麼，“你和路禦醫成親後，短時間內，這宮裡是沒法呆下去瞭。我聽說路禦醫有意向出使別國，正好，皇後娘娘日前已向皇上提過此事，說是大食幾次修書，希望我大堯能派駐禦醫入都。大堯和大食世代修好，皇上很重視此事。像這樣的事，必須要派一位重量級的禦醫親自前往，方能表示我大堯的誠意。而路禦醫，正合適。”

孟凌東心中暗驚，皇後娘娘事先就做好瞭這樣的準備，難道是看準瞭他會答應此事？

還有，她如何知道路禦醫心裡在想什麼，還將這些事提前安排好瞭？

“太子殿下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孟凌東瞭解太子，這麼多年在他的身邊，他知道他的所有事。從某點而言，孟凌東可能比皇後娘娘還要瞭解他們的這位太子殿下。

從大楊回來，太子殿下變瞭許多。他處處以路姑娘為先，也不再沖動地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但這些並不能讓孟凌東松一口氣，反而是更加危險的征兆。

“之後的事就要看你瞭，和路禦醫在一起，這一點必須要承受。”畢竟，孟凌東可是從太子殿下的手中搶走瞭意中人，這麼點懲罰，遭受起來也是心甘情願的吧？

“我是擔心路姑娘。”

“但你會保護她的不是嗎？”

孟凌東愣瞭一下，隨即坦然，但目中卻滿是鄭重和堅定：“我會用我的生命去保護她。”

見過瞭太子妃，孟凌東心中稍定。至少他確定瞭一件事，那就是來自於皇後娘娘那邊的風險暫時控制住瞭。這也是最讓孟凌東擔心的事，隻是他們的命運會如何，還是未知數。

孟凌東返回瞭房間，並且暗暗解開瞭守衛的穴道。雖然守衛有些懵，也意識到情況不正常。但為瞭不想被太子殿下責罰，也就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瞭。

宮旬喝醉瞭，這會兒還斜躺在那裡，似乎睡著瞭。

孟凌東站在一旁，看到太子殿下就倒在那裡，熟稔地為他脫掉鞋子，將他扶到床上，給他蓋上瞭棉被。

等到做完這一切，孟凌東坐到瞭椅子上，安靜地打坐，等待太子殿下醒來。

而秋菊苑，路曼聲並不知道在這短短的一天裡發生瞭那麼多的事情。隻是空氣裡那絲緊張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雖然說她已經有瞭決定，但真要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已經太久沒有喜歡過什麼人，和別人在一起瞭。在知道不久她的生活中會多出一個人，她的心裡難以避免地會感覺到異樣。

她一直將孟凌東當成是朋友，忽然變成夫妻，確實很難適應。

可她不會後悔，有些選擇，一旦做瞭，也就沒有後悔的餘地。

孟大哥那邊，恐怕沒那麼順利。宮旬如果知道瞭，會不會責罰孟大哥？會如何對他，又會做出什麼樣的事？

一想到這些，路曼聲就有些不安。

其實，想要讓太子殿下放棄路禦醫，有一個最好的辦法。那就是侯禦醫的忘憂香，早在路曼聲一年前離開他們的時候，深處痛苦中的宮旬，無數次讓皇後娘娘生出要對他點忘憂香的想法。

但最終，她沒有這樣做。

一個是宮旬決不允許他們這樣做，他寧願活在痛苦中，也不願就此遺忘這份感情。宮旬因為這事發過一次脾氣，沒人再敢觸怒太子殿下。

就連皇後娘娘也包容瞭兒子的任性，因為路曼聲已經死瞭，她沒必要因為一個死人讓她的旬兒不開心。

第二個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忘憂香這樣的藥物，固然能夠幫助別人擺脫痛苦，但卻有後遺癥。

路曼聲之前就被忘憂香困擾瞭，差點永遠沉浸在夢中。皇後娘娘決不願太子面臨這樣的風險，所以她最終否決瞭這個方案。

但現在情況不同瞭，經過侯禦醫這一年潛心鉆研，忘憂香不斷加以改良，給人帶來的傷害越來越小。弊端就是必須要舍棄忘憂香那強大的藥力，以前的忘憂香，數年之內都很難讓人恢復真實感情。經過改良後的忘憂香，藥力最強隻能維持一年。隨著時間的過去藥力會不斷減弱，在受到巨大刺激後隨時都有可能會恢復。

如果不想讓那人恢復原樣，在他的身邊就得有個人不斷加以引導，提防著他過早的想起來。

這個人，就是太子妃。

太子妃在聽到這個方法時，一開始是拒絕的。她認為這個辦法很糟糕，她不能想象，如果有一天宮旬恢復過來，該會多痛恨這麼多人一起對他做出這樣的事情！

盛怒中的宮旬，什麼事都有可能做出來。而她，也不會再得到宮旬的諒解。

但老實說，以現在的太子殿下來說，沒有人能阻止他對路曼聲的感情。雖然方法拙劣瞭點，卻一勞永逸。等到太子殿下想起來，已經事過境遷，許多事也已經由不得他瞭。

而皇後娘娘最擔心的不過是即便皇上為孟凌東和路曼聲指婚瞭，沖動之下的旬兒依然會做出連她都無法預料的事。要是因為此事直接去頂撞他的父皇，那麼這些事真的沒有還原的餘地瞭。

長公主在聽到皇後娘娘的提議時，曾經這樣問她：為什麼她千方百計地要拆散太子殿下和路禦醫，而不是成全他們？對於她來說，成全這兩個人豈不是比費盡心思拆散他們要來得簡單？而且，宮旬會感激她這位母後，而不是有一日會和她站在對立面上。

這個問題是蘭姑回答她的。

蘭姑看瞭一眼皇後娘娘，在被宮旬一番痛罵之後，她顯得謹慎許多。

在得到皇後娘娘的示意之後，蘭姑才將真相告訴給瞭她。

原來，早在路曼聲回宮之初，皇上身邊的福公公，一次就給皇後娘娘進行瞭危險的暗示——離開的人就讓她離開，留在身邊，徒惹惑亂。

皇後娘娘將這視為危險的信號，那段時間，離開的人歸來隻有路曼聲。而他這句話，肯定不是自己的意思。

再加上皇後娘娘本身對路曼聲的存在也很不安，身為大堯的太子，心思過多的放在一個女人身上，將來如何執掌天下？

兩者一結合，就讓皇後娘娘堅定瞭自己的做法，哪怕要付出一點代價，也必須要讓路曼聲遠離旬兒。

在皇後娘娘見過孟凌東，並提出要為他們指婚的時候，皇上那邊看似沒有動作。就在宮旬離開時，福公公又一次讓底下人帶話。

再過一個月，會有江南之行。皇上會安排一位皇子代天巡狩，視察江南。這件事，本來毫無懸念是交給太子的，但皇上臨時改變瞭心意，決定從幾位皇子中選取最恰當的一位。

福公公認為這是皇上給太子的警告，他雖然沒有明面主導這件事，卻一直在暗中推波助瀾，指導著皇後娘娘讓自己的兒子應該做些什麼。

最看重太子特權和身份的皇後娘娘，為皇上的決定憤怒不已。代天巡狩這種事，除瞭太子，還有誰有這種資格？

要是太子沒決定就罷瞭，把太子晾在宮中，派其他皇子前去，被有心人一利用，還不會制造出太子地位不保、被其他人取代的消息？

這些年，他們母子小心經營，不斷鞏固太子之位，才讓一些人斷瞭不該有的念想。但總有幾個不安分的女人，仗著娘傢的權勢和朝中的勢力，宵想太子之位。讓她們知道瞭這種消息，還不得翻天？

這個消息讓皇後孤註一擲，認為必須要下一記猛藥，不能再姑息太子瞭。他還年輕，容易走錯路，作為他的母親，要傾盡一切為他保駕護航，給他鋪平一條通坦的路途。

這就有瞭接下來發生的事，皇後娘娘請去瞭太子妃，讓她配合她實行這個計劃。

她們這一次要一勞永逸解決掉路曼聲這個麻煩，徹底斷瞭旬兒和她之間的孽緣。

但這件事，太子妃決定不要告訴孟凌東和路曼聲。

路曼聲那邊，她不需要知道這件事。這樣隻會給她帶來負擔，如果一開始就抱著他們對不起宮旬的心態，這件事很有可能再發生變故。

而且，路曼聲可能不會答應這麼做。她看起來冷漠，其實骨子裡很正直，是很有原則的一個人。她絕不會因為自己的親事，就讓另一個人受到傷害。

孟凌東，那更不必說。太子殿下是他所要效忠的人，任何理由下，他都不會看著別人對太子不利。

為瞭讓更少人知道這個秘密，除瞭皇後娘娘、太子妃和蘭姑三個人，就沒有人知道瞭。包括侯禦醫，皇後娘娘讓人從他那兒弄來瞭忘憂香，侯禦醫卻不知道她們要拿這個做什麼。

或許知道，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那些主子的事懶得過問罷瞭。

“參見太子妃——”門外忽然傳來動靜。

“太子殿下還沒醒來？”太子妃為太子殿下準備瞭醒酒湯，貼身宮女跟著。

“回太子妃，還沒有。”

孟凌東拉開門，見到來人，連忙行禮。

“孟侍衛，我不放心太子殿下，親自過來看看。”

“是。”

太子妃帶著宮女進瞭房間，來到床邊，看著床上的宮旬。這會兒他睡得正沉，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孟侍衛，這裡有我就行瞭，你回房休息。”

“太子妃？”宮旬有些疑惑。

“別忘瞭，接下來你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我會照顧好太子殿下的，倒是你，還是想好太子殿下醒來你要怎麼應付他吧。”

孟凌東點點頭，他現在確實沒有餘力想其他。太子殿下這會兒喝醉瞭，等起來後，肯定不會就這樣放過他。

孟凌東退下瞭，回到瞭自己的房間。

他在想皇後娘娘和太子妃口中的那個辦法是什麼？不管她們想出什麼樣的法子，都無法化解眼前這個危局。除瞭成全太子殿下，沒有什麼能讓他放棄這段感情。

太子殿下很快就會醒來，他會怎麼懲罰他？熬過這一次，方能談以後。

不，有哪裡不對！

太子妃說讓他放心，太子的事交給她。那麼她應該知道太子殿下醒來後，許多事就不由她做主瞭。為什麼她這麼有自信，還給他們安排瞭今後要走的路？

而且，太子妃明明知道太子殿下喝醉瞭，卻在這個時候過來，還備上瞭醒酒湯。據孟凌東所知，雖然太子妃和太子殿下在人前是一對恩愛的夫妻，但私底下他們始終保持著距離。

長公主沒有為太子殿下準備湯藥的習慣，也不會在他心情不好、或是喝醉時過來。

除非朝陽宮的眼線在看著他們，她不得不配合演出一場戲。

難道長公主和皇後娘娘結盟瞭，她要把戲演全套？

雖然這樣也不是沒有道理，但孟凌東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孟凌東也沒有多想，提起劍飛回到瞭太子的寢宮。

房間裡，太子殿下仍然靜靜地躺在床上。長公主坐在床邊，見他闖瞭進來，微微慍怒：“孟侍衛，你這是做什麼？”

“……屬下不放心，來看看太子殿下。”

“有我在，孟侍衛有什麼不放心的？”太子妃看著孟凌東的眼神帶著威壓，顯然他這一個舉動讓她很不悅。

孟凌東在說話的時候，不經意間打量著房間。房間一切正常，床上的太子殿下真的也隻是睡著瞭，呼吸很均勻，沒什麼不正常。

“屬下唐突瞭，請太子妃責罰。”

“沒什麼事就下去，別打擾瞭太子休息。”

“……是。”孟凌東點頭，退出瞭房間。

而在孟凌東離開後，太子妃的視線看向桌子底下，那裡有一個還未點燃的香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