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9 鶼鰈

作者:沙漠雪蓮90 字數:4237

829鶼鰈

“做噩夢瞭?”

“……嗯。”路曼聲點點頭,相同的情景,同樣漆黑的袍子和夜色,還有那個神秘的銅鏡,路曼聲這一夜又回到瞭在大楊的那一天。

就是在那一天,她知道瞭宮旬和孟凌東之間有一位就是她要找的人。

這麼長時間過去瞭,她的心內已經平息,她沒有想到還會做這樣的夢。

“先喝點水。”宮旬下瞭地,給路曼聲倒瞭一杯水。

“謝謝。”

路曼聲最近的心情很不錯,雖然晚上有可能因為胳膊痛而半夜醒來,但宮旬這是第一次看見她做噩夢。

是和前一陣子的事有關,還是他最近不在宮中,她遇到瞭什麼煩心事?

“能告訴我你夢見瞭什麼嗎?”

“……”路曼聲看瞭一眼宮旬,終究沒有隱瞞,“我夢見在一個奇怪的地方,有一個穿著黑袍子的人在掐我的脖子。”

“黑袍子,你看到他的長相瞭嗎?”

路曼聲搖頭,但那個人,卻很熟悉。她應該在哪裡見到過他,但一時又無法判定那個人是誰。

“沒事,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宮旬抓起路曼聲的手,兩手緊緊地握住她的。

有他在,還沒有人可以掐路曼聲的脖子。

路曼聲註視著兩人緊握的手,陷入瞭長久的靜默之中。

她記得還在現代的時候,每次做噩夢阿進也是這樣,兩隻手一上一下包住她的,手掌有些薄汗,黏黏的,潤濕她的手心。雖然潮潮的,卻也很溫暖。

第二天的時候,宮旬就把正陽宮的下人們全部喊來瞭,將路禦醫這些日子做的事全部匯報給他。

路曼聲這些日子除瞭吃就是睡,再不然就是一個人看看醫籍,什麼任務都沒接,每一天都過得很閑適,不可能出什麼問題。

宮旬揮揮手,讓他們下去。

依他看,還是之前那件案子鬧的。事情過瞭這麼長時間,依然沒把幕後主使者給揪出來。那個人擺明著是沖路禦醫來的,不把他/她揪出來,心裡總是讓人不安。

“來人!”

小鹿子連忙跑進大殿,“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備馬。”

璐華城府尹衙門。

付志洲一聽到太子親自造訪,嚇得直接從椅子上翻下來瞭。

“大人,太子殿下怎麼過來瞭?”

“還能為什麼,不還是路妃娘娘那件案子。”這件事付志洲不管想幾次都懊惱不已,要不是東日升大手筆,自己又和他合作多年,他是說什麼都不願趟這池渾水的。

付志洲著好官袍,戴好官帽,來到瞭前面大堂。

“臣付志洲叩見太子——”

“付大人起來吧。”

付志洲讓人小心伺候著,宮旬坐在右側首席,他躬身站在一旁,等著太子垂問。

“付大人,本宮讓你查的事有消息瞭?”

“回太子,姓黃的大夫在離開璐華城後,有人反應,往晉城的方向去瞭。但臣的人追到瞭晉城,便斷瞭黃大夫的消息。太子也知道,在別省份辦事,要借助地方官府的力量,要想將人翻出來,還需要一定的時間。不過,臣已經送函讓地方官府全力配合,太子殿下親自過問,他們不敢怠慢的。”

“也就是說沒消息瞭?”

“臣……已經盡力瞭。”

“那幾個鬧事之人問出瞭什麼?”

“這……”付志洲看起來有些為難。

“有話就說。”

“是,那幾個鬧事之人說是看不慣路妃娘娘,認為她根本就沒有媲美六大禦醫的實力。還說……路禦醫根本就沒有外表看的那麼正經、淡泊名利,她也隻是為瞭能夠攀上枝頭變鳳凰。”

宮旬手一甩,茶盞便摔到地上粉碎。

付志洲被這麼一嚇,直接跪到地上。“太子殿下恕罪,無恥刁民不分輕重,自不量力,沖撞瞭路妃娘娘,太子殿下問罪便是,可別氣壞瞭身體。”

“你真相信他們說的?”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付志洲,我看你是老糊塗瞭!”宮旬看著面前這個老狐貍,都現在都還敢跟他賣弄聰明。手指著他,恨不得現在就撤瞭他的官!

付志洲心肝一顫,卻還是強忍著:“臣知罪,若臣有哪裡做的不對,還請太子明示。”

“本宮問你,那幾個鬧事之人呢,把他們帶上來。”

“是——”

付志洲揮手,立即便有手下前往大牢,將那幾個鬧事之人提瞭出來。

太子殿下在前,那幾個人乖得跟隻貓兒一樣。但這些人都一口咬定不服路曼聲,他們覺得路曼聲上位都是因為太子殿下的關系,簡直有辱大堯禦醫的名聲。

宮旬都氣笑瞭,路曼聲名聞大堯、成為六大禦醫之時,和他可沒有什麼關系。這些人卷入瞭這件事,意圖置那女人於萬劫不復之地,到如今還敢血口噴人。

付志洲站在宮旬的身後,冷著眼看,要是太子殿下一怒之下將這幾個人都給辦瞭,那反倒是為他解決瞭一項麻煩。

誰知道宮旬慢慢坐瞭下去,點瞭跪在後面頭都叩到地上瑟瑟發抖的人。

“你出來。”

“太子殿下這是……”

“付大人,本宮沒允許你開口你就在旁邊聽著,不要插嘴!”

“是是是,臣逾琚瞭。”付志洲往後退瞭兩步,再也不敢多嘴瞭。

宮旬故意加重口氣,便是殺殺付志洲的威風。別以為他在背後做的那些事就真的沒人知道,敢在他底下打馬虎眼,就算沒證據也別想輕易糊弄過去。

而另外一方面,他是表現給面前跪著的那群人看的。不管付志洲答應瞭他們什麼,又對他們做瞭什麼樣的威脅。但現在他來瞭,在他的面前,一個小小的付志洲還想瞞天過海?

“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叫貴四。”

“就是你傷的路禦醫?”

“沒沒沒有,路禦醫是被……身穿衙門差服的人砍傷的,這件事付大人可以作證。”

“太子殿下,這件事臣確實……”

宮旬伸出手,止住瞭付志洲說話。

他的眼神緊鎖住貴四,“沒傷人,那禦醫專用馬車是你砸的?”

貴四往他身旁的兩個人瞥瞭一眼,卻什麼都沒敢說。

“你們知道,就憑這一點,本宮都可以將你們依法治罪。流放三千裡,永遠呆在那苦寒之地,日復一日的做苦工、被毒打,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回到璐華城,你知道嗎?”

“嘭”地一聲,貴四再也忍不住瞭,“太子殿下,這些事真的跟小的無關,都是別人讓我們幹的。讓我們在外面吆喝幾聲,小的也不知道會捅出這麼大的簍子。那馬車真的不是我砸的,我就跟著在後面起哄。太子殿下,小的上有七十老母,還生著重病,我要是出瞭事,她可就沒人照顧瞭。”

“別人是誰?”

“是……”貴四先看瞭一眼身邊人,又怯怯地看瞭眼付志洲,最後把頭給低下瞭。

“你要是什麼都不知道,那本宮也愛莫能助,你們就等著……”

“是璐華城的胡三爺,就是他讓我們這麼做的。”

付志洲閉上瞭眼睛,一群蠢才,太子殿下不過是恫嚇瞭兩句,就什麼都說出來瞭。

太子殿下立即派人去找那什麼胡三爺,順著這條線,應該能查到一些線索。

付志洲是信不過的,這個時候他懷念起孟凌東來。

以前有孟凌東在身邊,什麼事隻用交代一句,就有凌東去為他辦好。身邊少瞭他,做什麼事都覺得不便起來。

想想凌東走瞭快兩個月瞭,也應該回來瞭。

隻是一想到路曼聲,宮旬心裡又有些猶豫起來。

在嫁給她之前,路禦醫和凌東都算是有婚約瞭。誰料父皇卻突然為他和路禦醫賜婚,他不知道凌東心裡是不是還有隔閡?而路禦醫,又是否沒將凌東裝於心間。

在剛答應這樁婚事時,因為是賜婚,他對路禦醫也沒有多餘的心思,便按捺住這件事沒有多想。

如今思量起來,路禦醫和凌東的事,結束得太草率瞭。而之後他也一直沒有問及此事,他不知道路禦醫心裡對他有沒有怨氣。

如果她真的喜歡凌東,他橫插一腳,路禦醫不可能不怪她。

可這些日子,路禦醫對他的態度他看在眼裡、感受在心裡。路禦醫雖然還沒有完全接受他,但兩人間的默契卻一日日增長。他能夠看出她對這段感情的努力,他實在不該因為這種事而懷疑她。

胡三爺的事,宮旬交代手下辦去瞭。在離開府尹衙門之前,他去見瞭木大伯的兒子和兒媳婦,那兩個人被宮旬一番下馬威施下來,嚇得是屁滾尿流。也不想要拿銀子瞭,隻想回到慕華城安安穩穩地過自己的日子去。

而從這夫婦倆口中,宮旬又聽到瞭一個熟悉的名字,還是胡三。

看來順著這條線查就對瞭,胡三雖然隻是一條小魚,卻能透過他釣到大魚。

雖然這兩口子的德行,宮旬不指望著他們能孝順木大伯。但老無所依,是一個人最悲哀的事。到底最後要怎麼樣,宮旬得問過木大伯本人的意思再決定。是想要和自己的兒子同住,還是另做打算。

好在被宮旬這麼一嚇,這兩人可都是戴罪之身。這一次放過他們,是看在木大伯的面子上。而這之後,他要是有什麼吩咐,這兩人都得聽著,也不敢再對木大伯如何。

宮外的事告一段落,宮旬裝著事,下午便回到瞭正陽宮。

香兒告訴她,路禦醫正在後院裡看書,已經在那兒呆瞭一下午瞭。這一天,路禦醫起得稍微晚瞭些,中午隻吃瞭一點兒,便一直在後院呆著。

宮旬讓禦膳房準備瞭一碗參湯,來到後院。

路曼聲手上的書斜斜地搭在胸前,靠在軟榻上,腦袋往一旁偏去。宮旬走近,才知道路曼聲睡著瞭。

時近黃昏,陽光已經有些微弱、沒有午後那般暖和。

路曼聲還知道天氣冷,在身上披著一件錦裘,這會兒已經快拖到地上。

宮旬輕輕拿起,重新為路曼聲蓋上。又伸出手,拂開她臉上的一縷秀發。

“嗯——”路曼聲動瞭動,慢慢睜開眼睛來。

“太子殿下。”

“對不起,吵醒你瞭。”

“我睡著瞭。”

“昨晚沒睡好,要睡便在床上多睡一會兒。”

“上午已經睡瞭很久瞭。”

“既然醒瞭,那把湯喝瞭,我聽香兒說你中午隻吃瞭一點兒。你現在正在養傷,要多吃一點,好好保重身子。”

“是,太子殿下。”

宮旬看著路曼聲別樣乖巧地將一碗參湯全都喝瞭下去,後院裡靜靜的,隻能聽到湯匙碰觸瓷碗的聲音。

宮旬看著路曼聲溫潤寧靜的側顏,不由便失瞭神。

“太子殿下在看什麼?”

“在看你……”

“……”

宮旬有點尷尬,移瞭移視線,看著不遠處微風拂過的池塘。“凌東走瞭兩個月瞭,是時候該回來瞭。路禦醫應該也想見凌東吧,走瞭這麼久,一點消息都沒有。”

路曼聲手上的動作頓瞭一下,隨即搖頭:“孟大哥此次回護龍山莊,是為瞭看望老莊主。他已經有很多年都沒有回去瞭,老莊主也上瞭年紀,便讓孟大哥多陪陪他。”

“路禦醫說的有道理,是我考慮不周。”

“是宮外的事很棘手嗎?”

“為什麼這麼問?”

“以前太子殿下的事都是交代孟大哥辦的,幾年前在宮外,我和太子殿下便打過交道,那個時候便是孟大哥負責的。”

“對瞭,還有這事,我都快忘瞭。”

“那真的是好久之前的事瞭。”

“原來我們認識這麼多年瞭。”

“嗯。”早在她剛來大堯時,他們就已經見面瞭。隻是那個時候滿心蒼涼的路曼聲,沒有想到這位別人口中的三爺,有一日會成為她的丈夫。

她一直認為,她和宮旬這樣的人就是兩條平行線,不管駛向多遠,都不會有交集。

“那麼路禦醫第一次見到我時,對我有什麼樣的看法?”宮旬發覺他對這事很關心。

如果自己無法想起,能夠從路曼聲的心中聽到一些,那也不錯。

“第一次……忘瞭。”

“忘瞭?”

路曼聲嘴角勾起,不知道想到瞭什麼,眼裡多瞭抹笑意。

“應該說是沒註意。那個時候太子殿下在人群中,而我的註意力則是在病人身上。雖然太子殿下和我說瞭幾句話,我卻沒有聽。”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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