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2笑鬧
琉璃殿內,路曼聲讓宮旬脫瞭衣裳,趴在床上,然後拿著藥酒,為他揉捏著已經淤青的老腰。
“路禦醫,我今年才三十多歲。”某位趴在枕頭上忍不住悶哼的太子殿下不忘強調。
“所以呢?”路曼聲有些好笑。
“我還沒有老。”不但沒有老,這個年紀正是一個男人最巔峰的年紀。
“我可沒有說殿下老。”隻是好久沒有動過武的男人,突然來那麼多高難度的動作,不扭傷才怪。
“那我剛才的表現如何?”
“殿下,你這會兒關心的應該是你的腰!”傷筋動骨可是一百天呢,他這腰扭得可不輕,就算她這有好藥,未來半個月他也難以活動自如。都什麼時候瞭,居然還問她剛才的表現好不好?
“那又如何?這些日子我可忙壞瞭,正好抽空在宮裡休息一些日子,也可以陪陪路禦醫。”
“我不需要殿下陪。”
“路禦醫,體貼是好事,但這樣的話男人都不愛聽,記住瞭?”
“……是。”路曼聲嘴上說著是,但又覺得那個不時回頭還有些嘴貧的宮旬可惡得緊,於是手上的動作便重瞭些。
“哎呀!路禦醫,你想謀殺親夫?!”
香兒正在外殿,聽得裡面兩人的對話,捂著嘴跑遠瞭。
太子殿下傷瞭老腰,下地都有不便,實在沒法出宮。育成帝得知瞭這事兒,先是狠狠笑話瞭太子一頓。還不忘告訴身邊的大臣,他現在活絡起來都比太子強。還提議過些日子要到皇傢獵場去狩獵,讓這些皇子大臣的全部都活動活動筋骨,練的武功也別荒廢瞭。
不少大臣前來探望,隻是誠懇的面容上多少都帶著點戲謔和忍俊不禁,宮旬的臉色越發難看,不就是閃瞭腰,一個個用得著這樣?
總之,這一次是丟人丟大發瞭。
說來說去,都是元寶那個小傢夥害的,要不是他叫露一手,他會鬧這種笑話。
最重要的是,在宮旬心目中,他最後落瞭笑話,但過程還是很精彩的。他當日得到瞭不少的掌聲,路禦醫也被他的表現驚艷到瞭。隻是傳到別人耳裡,這些細節都被人淡忘或者是直接忽略瞭。
這讓宮旬忒不甘心瞭。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的腰真的這麼脆弱,隨便動一動都能扭瞭。要知道,當時動作難度可以劃為一等,讓其他人來也逃不掉這個結果,說不定比他還要慘。
然而這些也隻能放在心裡想想,他也不可能逢人就說。目前這種情況,充其量被人笑一笑,過一段時間就忘瞭。要是他追著每個人解釋,那直接就能淪為笑柄瞭。
路曼聲似乎知道宮旬在糾結什麼,這一天,看宮旬在兩位大臣探望後,拉著個臉,而且用膳的時候完全沒什麼胃口。
給他上藥時,在心底醞釀瞭一會兒,緩緩開口道:“太子殿下身子骨還是很好的,這藥酒揉瞭兩天,狀況卻是大好瞭。”
宮旬感受到腰間路曼聲的小手,隻覺得那裡就跟螞蟻爬似的,癢癢的,褪去內心的煩悶,隻想著這些日子路曼聲的親自照料,頓時覺著美起來。
“能得路禦醫溫柔照拂,就算是多躺上他個十天半個月,也是求之不得。”
路曼聲手頓瞭一下,有些無奈的搖頭。
“你什麼時候也喜歡耍嘴皮子瞭?”在她的印象中,謝小跡似乎喜歡耍嘴皮子。他通常都能讓姑娘傢沒有辦法,用現代的話說,撩妹很有一套。
宮旬不是走這種風格的,但最近,路曼聲發現她越來越難以招架這位爺瞭。
“你難道不知道,男人在喜歡的女人面前,就會變成一個滿腹經綸的詩人。”
還詩人!
路曼聲服瞭,而且這話也讓她無從反駁。
不過看宮旬整個人都生龍活虎起來,她準備好的那些話也可以吞回去瞭。
她再說下去,那太子殿下隻會順桿往上爬,更加沒完沒瞭。
“那小東西在忙什麼呢,這兩天都沒有看見人?”
“你說元寶啊,他在宮裡轉著玩呢。知道你挺受打擊的,就沒來看你。”
“什麼?”宮旬咬牙切齒,那小東西又在胡說些什麼。
“元寶說你這會兒指不定對他憋著火呢,就不往你面前湊瞭。等你氣消瞭他再來看你,這樣你好過,他也好過。”
“我有那麼小氣?”男人都不希望自己喜歡的女人認為他小氣,宮旬就更是如此瞭。
“嗯,這兩天不知道是誰臉都黑得可以糊墻瞭,宮人們都退避三舍,連話都不敢多說。”
宮旬瞪路曼聲,路曼聲隻是聳聳肩,眼裡卻漾上瞭一絲笑意。
宮旬看著路曼聲眼裡不經意間染上的笑意,驀地就愣在瞭原地。
路曼聲漸漸地也覺察到不對勁,待註意到宮旬的視線,臉頓時便燒起來。
“太子殿下好好休息,我就先下去瞭。”
路曼聲正要走,宮旬扯住瞭她的胳膊,並一動身,將路曼聲壓在瞭自己的身下。
他就在路曼聲的腦袋上方,看著她的眼睛,緩緩地、緩緩地湊瞭上去。
路曼聲忽的閉上瞭眼睛,不知道太子殿下要做什麼,但這樣實在是太尷尬瞭。
宮旬的吻輕輕落在路曼聲的眼睛上,然後笑等她睜開眼睛。
“你笑起來很好看,路禦醫,我希望未來的每一天都能看到你的笑容。”
“……”路曼聲不習慣這個姿勢,也更不習慣被人壓在身下,身體的主導權全部都交由別人。稍微用力,便將受著腰傷的宮旬給推到瞭床裡,自己連忙逃出瞭殿內。
身後傳來宮旬清朗的笑聲。
路曼聲更是羞囧欲死,直到遠遠離瞭琉璃殿,被清風吹拂著過熱的臉龐,那仿佛要蹦出來的心臟才微微平靜瞭一些。
她又不是沒有任何感情經驗的黃毛丫頭,為什麼這種時候還會緊張成這樣?
真是丟人!
琉璃殿是沒法呆瞭,怕宮旬又說些奇奇怪怪的話,路曼聲幹脆回瞭秋菊苑。
太子殿下腰傷瞭,事情可以交給別人。但明日便是杏林書院開學的日子,他們屆時都會出席。雖然沒什麼要準備的,但開學之後便是授課瞭。提前瞭解這屆學生,有利於開展接下來的工作。
第一批次便能直接進入八大主修夫子門下的學生,總共有一百六十四人。還有上千名大夫倒在瞭前兩個階段,有的在學基礎,有的則在進入第一階段的試練。
雖然如此,一百六十四人,這個數目也不小瞭。
平均每位夫子門下第一批次就有二十名學生,但根據每位夫子教授的課業不同,報名的學生人數也有差入。
侯禦醫、華禦醫還有邱禦醫,因為所教授的醫術知識都有其他領域技能限制,敢於踏入他們門下的大夫並不多。
侯禦醫善於點香,進入他的門下,對香草、香料什麼的都要有涉獵。華禦醫則是撫琴,要通曉音律。邱鳳水,那就是熟知各種花卉以及藥性。
如果對這些領域一無所知,那學起來就相當的困難瞭。或許在其他方面,你的醫術已經達到瞭某種層次。對相關領域一無所知,仍然還是從起點學起,這之中所歷經的困難可就無法想象瞭。
當然,也有一窮二白就敢來接受試煉的,對這些未知的領域有著濃厚的好奇心,也覺得這些醫術絕技很酷、很有意思,鼓起勇氣就上瞭。
畢竟,他們有良好的醫術基礎,上手起來總比那些醫理差的要快得多。
尤其是邱鳳水,花卉雖然包羅萬象,但門檻並不高。加上他風流禦醫的大名,更是讓無數女大夫趨之若鶩。
據稱,這次通過前兩輪考核的一百六十四名大夫中,一共有七位女大夫,其中就有五位進入瞭邱鳳水的班級,受異性歡迎程度可見一斑。
還有兩位,一位進入瞭路曼聲的門下,另一位是在華禦醫那裡。
而除瞭那名女大夫,還有十八位進入瞭路曼聲的班級,一共十九名,與平均人數差距不大。
邱鳳水的班級一共有三十一名學生,是八位主修夫子中學生人數最多的。
而比較冷門的,學生還不足十人。
不過這些還是第一批次,陸續的就會有學生升上來,到時候各班級的人數情況還不好說。
路曼聲並不在乎人數的多少,該怎樣來就怎樣來。他們的本職還是大夫,並不是說以後便教書育人瞭。這隻是他們日常中的一個方面,盡全力去做,這樣便可以瞭。
十九名學生的資料,她都已經看過瞭。五湖四海,各個地方的都有。
在正式授課之前,語言問題可能是首要問題。
不過,敢於來這個地方的,應該都能聽懂大堯的話。要不然夫子們說什麼都不知道,那也就達不到傳道授業解惑的目的瞭。
而還有一部分學生,老師在課堂上說瞭什麼便用心記下,然後再回去,找一個精通兩國話的人幫忙解釋一番。
用這種心情學習的,首先這求學精神就值得別人贊賞!
備課筆記,路曼聲這些日子就在做這個。她記得她前世,在所有行業中,她最先淘汰的便是教師。
並不是說當教師不好,而是她的性子更趨向於個人求索,而不是帶徒育人。而現在,她當夫子最大的障礙很有可能就是性格過於沉默寡言,讓她溫和的去循循善誘,確實有困難。
然而,沒有嘗試過的東西,又怎麼知道自己做不到?
性格的問題,可以慢慢改變。將自己心裡所想,用自己所理解的方式告訴給學生們,這便是一個夫子要做的。至於效果,則是在一日日間不斷摸索的。
在秋菊苑呆到傍晚,快用晚膳時,回去瞭正陽宮。
宮旬已經爬起來瞭,這會兒正在小心翼翼地動著腰。配合著藥油,可以輕微地運動運動,這樣有助於恢復。
“回來瞭?”看到路曼聲冒頭,宮旬送上笑臉道。
“嗯。”
“路禦醫,我這樣明日能不能出宮?”杏林書院開學典禮,作為總負責人的宮旬按理是要出席的。
“怕是不能。”
“那就聽你的。”
“……”這一次這麼好說話?
“反正去瞭,也是被人拉著發言,說一些鼓勵學子的話,沒什麼大必要。再說,那個場合,有公孫承禦應該就夠瞭。”
“你是太子,你在場會更顯誠意。”而且宮旬為瞭杏林書院忙瞭數月,應該見證自己的成果。
“那你說怎麼辦?”
“我給你貼幾片膏藥,隻要動作幅度小些,想來不打緊。”
“成,路禦醫說沒事,那肯定就沒事。那我明天,可就交給你瞭。”宮旬眨瞭眨眼,看著路曼聲察覺到不對勁的眼神,笑著又加瞭一句:“你到時候可要保護好我喲~”
路曼聲很想走過去踩他一腳,但想到他如果傷勢加重的話,麻煩的還是自己,隻有按捺住瞭。
她果然對那種嬉皮笑臉、臉皮又比較厚的人沒有辦法。
晚上,在和元寶坐著聊天的時候,路曼聲就曾問及元寶這個問題。
標題是:如何和一個厚臉皮的人相處?為瞭不讓自己的問題顯得很刻意,謝小跡再一次做瞭路曼聲的擋箭牌,被她給抓瞭出來。
元寶裝作聽不出路曼聲的意思,笑嘻嘻的表示:要和臉皮厚的人相處其實很簡單,你隻要臉皮比他更厚就可以瞭。
如果厚不起來呢?
她就是那種厚不起來的,而且,厚臉皮對厚臉皮,那遭殃的還會是自己。路曼聲很清楚這一點,這種方式不適合她。
“那就不要理會他,等他一個人鬧去。待他覺著沒意思瞭,自然就作罷瞭。”
好辦法,果然還是這一個最靠譜。
而對於尚醫局的冷面女禦醫來說,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加得心應手瞭。
但金元寶卻漏掉一點沒說,也不敢肯定他是不是故意忘說瞭這一點。
那就是當你總是對一個厚臉皮沉默以對,他會忍不住做一些更加沒臉沒皮的事,來打破你的偽裝。
這樣的情況不要太多,而宮旬恰巧就是這樣的人。
所以這一天,當宮旬數次打趣路禦醫,換來的都是沉默之後,我們的太子殿下撐著扭傷的老腰,將路曼聲的腦袋扣在瞭自己的胸前。然後嘴巴對著她的耳朵,一字一字咬起耳朵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