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誰是你九叔?叫哥哥

作者:風吹小白菜 字數:2782

裴道珠撿起那枝白山茶。

翻開花草紙,紙上字跡潦草癲狂。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她也曾收到過這種花草紙。

紙上也寫著《鳳求凰》裡的詞句,像是癡心人在追求心愛的女郎,可是隻有去過荒野花神殿的她才知道,花草紙和白山茶所代表的真正含義。

看似純潔的白山茶……

象征死亡。

她抬起頭:“鄭姑娘何時收到的花兒?可知道是誰送的?”

鄭翡坐在船尾,抱起一把琵琶。

她看瞭眼如臨大敵的裴道珠,不明白她為什麼緊張。

她撥動琴弦,淡淡道:“建康城的郎君一向風流,自打我回到這座城,就收到過不少禮物。區區一枝白山茶,何必大驚小怪?”

裴道珠屏息凝神。

鄭翡她……

根本不明白這枝白山茶有多危險。

她把事情講瞭一遍,從她被抓到花神殿,到崔凌人和薛小滿的死。

她道:“她們死時,身邊都有一枝白山茶。對兇手而言,這種花似乎有某種特殊意義。鄭姑娘,現在兇手盯上瞭你,你務必當心才是。”

琵琶裊裊。

鄭翡沉浸在琴音和兩岸風光裡,完全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裴道珠忍不住提醒:“鄭姑娘,事關性命,我並不是在跟你說笑。”

鄭翡輕笑。

她抬起眼簾:“白山茶隨處可見,出現在她們身邊,大約隻是湊巧。更何況我離開建康多年,在這裡並沒有樹敵,怎會有人傷害我?”

她篤定地說完,繼續彈奏琵琶。

畫舫緩緩靠岸。

侍女挑開珠簾進來:“裴姑娘,船靠岸瞭,您該回去瞭。”

裴道珠看著鄭翡,一時無言。

她自知說破嘴皮子也沒用,隻得起身離開。

她站在岸邊,目送畫舫遠去。

目前的受害者除瞭她自己,還有崔凌人、薛小滿,以及才收到死亡預警的鄭翡。

若說她們有什麼共同點,大約就是年齡相近,出身相似。

南國世傢眾多,其中以蕭謝陸吳崔、薛韋裴顧鄭,十大世傢為首。

她們幾個都是十大世傢的嫡女。

除瞭這兩點,裴道珠再想不出其他相似的點。

她揉瞭揉額角,擔憂地又看瞭眼遠去的畫舫,才轉身離開。

她沿著秦淮河畔走瞭兩刻鐘,剛走到落水的拱橋,就瞧見那邊人聲鼎沸,十幾艘船被安排下水,似乎在搜救什麼。

她穿過人群。

枕星蹲坐在河岸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白衣勝雪的郎君,捻著佛珠站在旁邊,沉聲罵道:“人又沒死,你哭什麼?”

枕星哽咽:“女郎落水那麼久,卻還是一點兒消息也沒有,怕是不中用瞭……嗚嗚嗚!”

裴道珠抽瞭抽嘴角。

她中用得很好嘛!

哭聲令蕭衡更加煩躁。

他按瞭按陰鬱的眉角。

河面平靜,派出去搜救的船隻一路往東,不知幾時才能傳回消息。

前段時間天降大雨河水暴漲,裴道珠水性再好,怕也難免會出事……

那般絕色佳人,若是屍體泡脹瞭,恐難再入目。

蕭衡的戾氣不由更重瞭些。

他道:“沒保護好主子,卻有臉哭,留著你還有何用?來人,把她扔——”

話沒說完,一隻玉白的小手,忽然牽住他的袖角。

裴道珠輕聲:“九叔。”

蕭衡回眸。

身邊的少女梳兔耳高髻,未施粉黛的小臉白皙幹凈,穿深青色羅襦裙,腰間的系帶隨風輕漾,宛如馮虛禦風的仙娥。

那點嫣紅如櫻的唇瓣,為她平添幾分嬌艷穠麗。

起初的詫異過後,他道:“你沒事?”

裴道珠笑瞭笑:“僥幸被鄭姑娘的船救瞭。”

蕭衡沉默。

所以……

他剛剛的所作所為,都被她看在瞭眼裡?

不知怎的,他不願讓裴道珠知曉,他在意她。

於是他出言譏諷:“既然沒事,為何才出現?不如幹脆和鄭翡用瞭晚膳再回來,也叫別人再多擔心擔心。”

裴道珠挑眉。

她再不回來,枕星就要被他丟下河喂魚瞭。

她扶起激動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枕星,柔聲道:“‘叫別人再多擔心擔心’,這個‘別人’,九叔指的是誰?”

蕭衡噎住。

裴道珠抬起丹鳳眼,似笑似嗔:“九叔擔心我,直說就是,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害什麼臊呢?”

蕭衡無話可接。

這個女人……

臉皮忒厚瞭。

裴道珠安撫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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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星,已近黃昏。

秦淮河畔華燈初上,酒肆樓閣更加熱鬧。

裴道珠提議:“九叔可還記得花神節前,你曾在那座酒樓請我吃席?如今我手頭還算闊綽,今夜我回請九叔。”

她買瞭小宅院,卻不敢聲張。

除瞭枕星無人同她慶賀,今夜的酒席,算是她自己恭喜自己的喬遷之喜。

更重要的是,她還能借機把鄭翡和白山茶的事告訴蕭衡。

酒樓。

裴道珠和蕭衡往樓上走的時候,正逢顧燕婉和侍女說說笑笑地下樓。

四目相對。

顧燕婉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鐵青。

錯身而過後,她站在低兩級的臺階上,低頭朝蕭衡福瞭一禮:“見過九叔。”

蕭衡沒有搭理她。

裴道珠目送顧燕婉離去,若有所思般將一縷碎發別到鬢角。

她吩咐引路的掌櫃:“我要顧姑娘之前坐的雅座。”

掌櫃的殷勤應著,把他們引進瞭那間雅座。

裴道珠走到窗邊。

從這個角度,能清楚地瞧見拱橋上發生的一切。

她不禁笑出瞭聲兒。

蕭衡倒瞭一盞梅子酒:“你性格謹慎,不會輕易落水。推你下水的,是顧燕婉的人?”

裴道珠優雅落座:“可不就是?我一直與她小打小鬧,沒成想,她竟然怨恨我到這個地步。”

蕭衡暗暗記下顧燕婉這筆賬。

他又給裴道珠倒瞭一盞梅子酒:“聽子機說,你酒量極好。”

裴道珠大大方方地接過酒盞,頗有幾分驕傲:“女孩兒裡面,算是數一數二的。”

蕭衡好笑。

裴傢這丫頭,勝負心到底有多重?

竟然連酒量都要跟其他女郎比個高低。

裴道珠吃著梅子酒,臉色鄭重幾分:“請九叔吃酒,不僅是為瞭回請,還因為要跟你說一件重要的事。”

她把鄭翡和白山茶的事說瞭一遍。

蕭衡晃瞭晃酒盞:“你懷疑,鄭翡也會遭到花神教的毒手?”

“不僅如此,”裴道珠鳳眼亮晶晶的,“花神教神出鬼沒,總也抓不住人。若是咱們守株待兔,利用鄭翡當誘餌,提前佈下天羅地網,是不是就能捉到他們?”

蕭衡盯著裴道珠,像是要把她盯出個窟窿。

裴道珠摸瞭摸臉頰:“我臉上有臟東西嗎?你一直盯著我作甚?”

蕭衡給她夾瞭一塊蓮葉酥。

面前的少女過分聰明。

不得不承認,和裴道珠相處起來,相當輕松快意。

他道:“我會親自佈置陷阱。”

“也帶上我唄?”裴道珠躍躍欲試,“我已不再害怕花神教,而且我從未見過官員查案抓人是怎樣的場面,很想見識一番。”

蕭衡吃著酒,輕嗤:“看查案是假,借機攬功才是真吧?怎麼,生怕別人不知道這主意是你想出來的嗎?”

裴道珠語塞。

她羞惱地嗔瞭眼蕭衡。

她就是貪功,可那又如何?

若能抓到兇手,說不定就能順蔓摸瓜,連帶解決崔凌人和薛小滿的兩個案子。

這可是數十年難得一遇的大案,朝廷的獎賞豐厚著呢!

由不得她不貪。

蕭衡看瞭眼窗外。

正是黃昏,烏雲多瞭幾重,天色比往常更暗,像是風雨欲來。

他道:“這兩天就要開始行動,出發前,我去烏衣巷接你。”

裴道珠眉眼彎彎:“謝謝九叔。”

蕭衡不悅:“誰是你阿叔?叫哥哥。”

郎君白衣勝雪,衣袖和領口用銀線繡著寶相花。

也果然聽她的話,摘下瞭編織在發側的朱紅瓔珞。

與玄策哥哥的容貌,全然吻合。

裴道珠仍是柔柔笑著,聲音極甜:“哥哥。”

晚安安

退婚後我嫁給瞭前任他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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