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彈劾天子4

作者:一季流殤 字數:2049

眾所周知,前幾年皇帝不在宮裡的時候,朝政一事大多是有朝上幾位內閣老臣與兩位王爺一起負責,而近兩年,皇帝則直接把朝政大事全部交給瞭左右二相。

不管是宮城外的神機營,還是宮城內的禦林、城衛軍,甚至大內皇宮的禁衛,左右兩相都有直轄之權,而朝堂上,六部官員乃至內閣元老,皆以左右二相之命是從,文臣武將大權盡皆掌握在二相手裡。

隻要他們兩人順服,那麼廢帝一事輕而易舉。

所以,太後才直接問瞭左相的意見。

而現在的形勢已是一目瞭然,不管太後真實的目的是什麼,左相不會予以支持。

“我方才已經說瞭,皇上已經在回來的路上,我是否真的把持朝政,還得由皇上說瞭算,太後娘娘莫要著急。”雲聽雨說完,溫潤含笑的視線在眾臣面上一一掃過,“彈劾皇上一事以後別再提瞭,若是傳到瞭皇上耳朵裡,不知道皇上該有多傷心。不管各位心裡是什麼想法,今日退朝的時間也到瞭,耽誤瞭大傢一整天,各位大人隻怕都餓得頭昏眼花瞭吧?都散瞭吧,明日早朝,各位就能見到皇上瞭。”

雲淡風輕的語氣,好像在打發一個任性的孩子。

群臣心裡真是酸甜苦辣五味俱全,太後的突然發難,他們個個提心吊膽惶恐不已,在左相的眼裡,卻似乎根本沒當回事兒。

那般語氣,就像真的把尊貴高傲的太後,當成瞭幼稚而任性的三歲小兒一樣。

左相目光客氣而有禮地看向太後,淡淡一笑,“太後娘娘心系社稷,臣等都感到由衷地高興,但是時辰真的不早瞭,各位大臣手裡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太後不如先放他們回去,讓他們安靜地吃個飯,趕緊處理一下手頭上的事情吧,否則明日一早對皇上可不好交代呀。”

交代個屁!

太後氣得臉色已經快扭曲,她等瞭九年,也忍瞭九年,不容易等到這次機會,她的身後,有整個歐陽世傢,還有並肩王府,她暗中籌謀瞭多久,才終於選瞭個機會孤註一擲,結果就這麼功虧一簣?

她怎麼甘心?怎麼甘心?

“本世子以為,皇長兄更適合做一國之君。”

鳳予澈再度石破天驚一般地開口,瞬間在群臣之中激起千層浪。

鳳青舒眼神愕然,好似完全沒有料到,鳳予澈會突然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來。

太後也刷地轉過頭,震驚地看向瞭鳳予澈,那表情說不出是驚懼,還是詫異。

左相溫潤的笑容微斂,沉默地看著無知無畏的慶王府世子。

沉默已久的右丞相宮贊終於是慢慢抬起瞭眼,懾人邪魅的鳳眼微瞇,漫不經心地註視著這個不知道是蠢還是蠢的慶王府世子。

殿上所有人,目光都帶著一點驚懼,齊齊盯著這個不知道輕重的小世子。

“皇長兄勤政愛民,打小就是個文武全才,這是老臣們早就知道的,反正四皇兄也不喜歡做皇帝,不如幹脆讓皇長兄做皇帝算瞭。這樣一來,也可以避免大權旁落,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是不是這個理兒?

這位慶王府的世子是天真還是愚蠢?

他怎麼把皇位說的就像是玉器店的一件玉器似的,雖然看起來貴重,但是因為四皇兄不喜歡,所以幹脆就讓給皇長兄得瞭。

那可是皇位啊,是想讓就讓瞭嗎?

是誰想得就得的嗎?

真是少年人說話,不知所謂。

鳳青舒眸心閃過一道異芒,自是註意到瞭鳳予澈這番話說完之後,群臣的異常寂靜,皺瞭皺眉,他剛要開口訓斥胡言亂語,卻聽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的右丞相懶洋洋地開瞭口,語氣清魅,卻帶著強烈的蕭索肅殺之氣,“慶王府的小世子成年瞭沒有啊?”

因為自己兒子的話,已經臉色大變的慶王聞言,瞳孔如針尖般驟縮瞭一下,隨即似乎是剛剛反應過來一般,對著自己的兒子臉上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逆子!如此大逆不道的話是誰教你的?!給我跪下!”

這位脾氣乖戾行事從來不擇手段的右相,可不如溫文爾雅的左相好說話,雖然平素話不多,然而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其深意,甚至在看似不經意間已隱藏殺機。

慶王低調行事就是怕惹禍上身,但他不是個蠢人,宮贊這句話一出口,他就明白瞭對方的意思。

鳳蒼律法對未成年的少年多有寬容,男子十六歲以下,除瞭親身參與謀逆大罪,否則一般視為不懂世事的少年,就算言語不當,犯上不恭,最多也隻是流放或者終身囚禁。

而一旦成年瞭,所言所行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來殺身之禍,甚至牽連全族。

慶王府的世子鳳予澈,已經過完十六歲生辰兩年瞭。

鳳予澈被慶王的一巴掌打得有些懵,記憶中父王從來沒有對他這麼粗暴過,他捂著臉,呆呆地看著慶王。

鳳柏清卻無暇顧及他的情緒,繃著臉看向宮贊,卻努力維持著親王的威嚴,矜持的語氣裡也難掩絲絲不安,“這孩子年少不更事,還請右相大人不要聽他胡言亂語。”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出,殿上的氣氛顯然更加凝滯,群臣心裡雪亮,左右二相這是公然在打大後的臉面瞭。

太後的臉色很難看,很難看。

長長的指甲掐進瞭嬌嫩的掌心,保養得意的臉上,肌膚泛著不正常的紅白,眼底的陰鷙扭曲,使得她整個人看起來無形中多瞭幾分可怖的氣息。

今天的這一切事情發展,完全超出瞭她的預料之外!

原本要說的話在喉嚨裡滾瞭幾滾,鳳青舒終於冷冷一笑,“右相好大的威風,予澈不過是孩子氣的幼稚言語,本王也從來沒有肖想過皇位,右相何至於如此較真?”

群臣隻覺得冷汗已經濕透瞭裡衣,今天的早朝真是太刺激瞭,就像把他們都放到瞭鋒利的刀尖上滾過一圈,膽戰心驚已經不足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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