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高看自己。”鳳青舒吸瞭口氣,力持讓自己冷靜下來,“臣也不想高看自己,但是臣可否請皇上給出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為什麼如此草率就革瞭他們的職?國舅大人犯瞭什麼罪?竇大人又犯瞭什麼罪?”
“你想要一個理由?”鳳棲單手搭在龍椅的扶手上,手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著,整個人看起來很是慵懶,慵懶中又透著絕對的尊貴與疏離,“答案很簡單,剛才朕也已經說過瞭,他們與朕八字不合。”
八字不合?
荒謬!
鳳青舒因為憤怒,額頭上的青筋暴起,死死地掐著掌心,“我真是沒想到,皇上居然如此幼稚——”
“放肆!”伴隨著冰冷的一聲怒斥,一道人影飛閃而過,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掌直接擊向鳳青舒——
“啊!”
夾雜著雷霆萬鈞之力的一掌,直接將鳳青舒一掌擊飛,他的身體頓時如斷瞭線的風箏一樣,朝大殿之上的玉柱撞瞭過去!
砰!
鳳青舒狠狠地倒抽一口冷氣,喉嚨裡溢出血氣,臉色慘白如雪,渾身像是散瞭架似的,每一條骨頭都在叫囂著碎裂般的劇痛。
群臣呆滯。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他們連反應的時間都還沒有,堂堂禹王殿下居然就被擊飛瞭?
好歹也是親王,誰敢如此膽大包天,說動手就動手?
膽戰心驚地抬眼,卻發現出手的人居然是皇上身邊的第一高手,木熙大人。
太大膽瞭,簡直無法無天。
就算是仗著皇上信任,也不能這般無禮沖動地對著一個親王出手。
那是親王,血統純正的皇族,皇上的長兄……就算言語間略有冒犯,也應該由皇上下令責罰吧?
木熙一個連官職都沒有的內侍,怎麼能說動手就動手?
把威嚴神聖的朝殿當成什麼地方瞭?
簡直沒有一點規矩。
“簡直沒有一點規矩。”
群臣一驚,是誰?
誰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瞭?
鳳棲慢慢皺眉,轉頭看向木熙,“把朝堂當成什麼地方瞭?由著你說動手就動手?”
木熙恭順跪倒:“臣知罪,請皇上處置。”
原來是皇上,看吧,皇上還是英明的,就算是自己身邊的內侍,也絕不會因此姑息……
“既然是你把禹王打傷,就罰你親自把皇長兄送回禹王府,然後請太醫們過去診治。”鳳棲神情略帶薄怒地瞪瞭他一眼,“記著教訓,下次不許再犯。”
什、什麼?
就這樣?
罰他親自送禹王回府,然後,記著教訓……下次不許再犯……
這也是罰?皇上這是在光明正大的護短吧?
整座殿上鴉雀無聲,群臣默默地心裡念著,鎮定鎮定,千萬不能失態,否則被皇上記入黑名單,倒黴的一定是自己。
眼前的禹王,不就是活生生的一個例子嗎?
今天的皇上,真的把君心難測這四個字發揮得淋漓盡致,接連兩個兄長在殿上受傷……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
木熙扛著受傷無法動彈的禹王離開大殿,群臣心裡已經是一片沉沉。
心裡腹誹是一回事,然而他們誰都明白,禹王和歐陽氏一族的榮華,隻怕是要到此為止瞭。
皇上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主,與昏庸無昧絕對沾不上邊,但是,心慈手軟這四個字,也永遠不可能冠到他的頭上。
接連重用瞭兩個默默無聞的人——齊淵和戰王,皇上所做下的決定,他所說的話,無一不是在告訴他們——
這個天下的主子永遠隻有一個人,其他任何心存妄念之人,不管是誰,都別想僥幸。
九年前,太上皇傳位的同時,將朝堂大換血瞭一次,九年之後,皇上首次臨朝,再度來瞭一次大換血。
這對父子倆如出一轍的雷霆手段,讓朝臣徹底看清瞭眼前的局面。
皇上是他們的主子,是容不得絲毫悖逆與冒犯的存在,更容不得私下裡妄生一些別樣的心思。
從昨天傍晚到現在,還不足一個晝夜,皇上已經用他的行動,給所有朝臣上瞭刻骨銘心的一課。
“今天的早朝到此為止,各位有什麼事情需要上奏的,待會兒下朝之後可以去找朕的左右丞相,朕今日有些累瞭。”鳳棲說著,突然輕笑瞭一下,神情剎那年變得溫柔許多,“不過,為瞭緩解一下眾卿緊張的情緒,朕覺得應該提前告訴各位一件喜事,半年之後——也就是過瞭朕的生辰之後,朕會立後。”
立後?
群臣一呆,有些跟不上皇上的節奏。
這畫風轉變得是不是有點太快瞭?他們還沒從驚懼不安中緩過神來呢,怎麼突然就提到立後瞭?
“對於眾位愛卿來說,這應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吧?畢竟未來無數個早朝上,大傢都不必因為立後的事情來煩擾朕,影響朕的心情。”鳳棲淡淡一笑,轉身離開從後殿離開,“退朝。”
群臣僵瞭一瞬,才驀然反應過來,齊刷刷俯身跪倒,“恭送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行完禮,直起身子時,才發現皇上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眼前瞭。
眾人心裡長長地籲瞭一口氣。
今天的早朝真是驚心動魄,他們的腿腳現在都是軟的。
皇上這脾性,當真是難以捉摸。
皇上走瞭,他們自然也無需再次逗留,眾人站起身,步履略有些蹣跚地魚貫走出大殿,看起來個個都想是剛經歷過一場大病似的,渾身透著劫後餘生的氣息。
慶王走在最後,看著同樣走在人群後面的左右丞相,他上前一步,“右相大人。”
宮贊腳步頓住,轉頭看向慶王,挑眉,“王爺如此拘束做什麼?直接喊我的名字就行。”
“宮大人。”慶王從善如流,轉頭又看向雲聽雨,“雲大人。”
“王爺有事?”
“昨日殿上,予澈年少輕狂口無擇言,本王回去已經狠狠地教訓過瞭,這一次,本王真的很感謝兩位大人在皇上面前——”
“王爺言重瞭。”宮贊淡淡打斷瞭他的話,“世子所說的話,我跟聽雨根本無需隱瞞,因為皇上早已經親耳聽到。”
“什麼?”慶王一呆。
“早在世子說出那番話之前,皇上就已經到瞭。”宮贊語氣淡然,顯然並沒打算以此事獲得對方的感激,“至於皇上為什麼沒有處置,慶王心裡應該有數,此事慶王自己好好思量便是。”
說罷,宮贊不再多言,轉身就離開瞭。
慶王一事,他不想關心,他現在心裡最為好奇的是,到底是什麼樣的姑娘,能得他傢主上如此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