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影此時的想法委實是太過樂觀。
或者應該說,古人雖然很多時候都擅長勾心鬥角,陰謀算計,戰場上殺敵也遊刃有餘,但是當他們遇上不愛牌理出牌,甚至是思維與常人迥然有異的臨月時,他理所當然的想法就實在顯得有些單純與天真瞭。
天真這個詞,絕對不適合用在川影這樣的人身上。
可是偏偏,臨月就是有本事讓川影生出這樣的想法。
對於臨月突然要去帝都的決定,鳳梧倒是沒說什麼,或許是昨夜異常的心思還沒完全收回來,今天他的情緒看起來依然有些沉悶,隻把一切都交給川影安排,就獨自回寢殿去瞭。
楚非墨也沒有什麼意見,他對進宮本就不怎麼排斥,反正是跟著臨月混吃混喝,早一天晚一天沒什麼區別。
朝陽升起的時候,臨月和楚非墨已經騎馬穿過瞭濱州。
臨月初來乍到,自然不知道鳳蒼帝都該怎麼走,而且身為鳳蒼母儀天下的準皇後,誰也不可能讓她獨自一個人騎著馬一路走一路打聽。
所以這個時候,凌霄閣的高手們就派上用場瞭。
至於川影具體安排瞭多少高手護送,臨月沒有問,因為這些並不重要。
兩個女子騎馬飛奔過濱州,自是引來瞭一些人的側目,當然,姑娘傢會騎馬不算是多稀奇的事兒,但是騎馬的姑娘長得那叫一個美啊,馬上英姿勃發,奪目耀眼,讓人看得眼睛都直瞭。
住在一傢客棧裡的墨袍男子,聽到身邊黑衣衛的稟報,劍眉微鎖,沉吟瞭須臾,道:“她們的身份查清楚瞭嗎?”
“還不敢確定,但是目前可以斷定,她們都不是濱州本地人。”
對於這個回答,墨袍男子顯然有些意外,“沒查出確切結果?”
“還沒。”黑衣衛有些慚愧,“但是屬下有個猜測,還沒有直接的證據可以證明——她們,或許是來自鳳凰山。”
鳳凰山。
墨袍男子眼神一動,眼神幾不可察地變化瞭一下,“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猜測?”
“隻是一種練武之人的感覺吧……”黑衣衛似乎是他傢主子極為信任之人,所以說話的語氣並不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恭敬卑微,而明顯染上瞭些許比較自然而熟稔的口吻。
“屬下昨晚追到城外就失去瞭她們的蹤跡,出瞭南城門,離濱州最近的就是鳳凰山,而且昨天下午在宅子裡,那個女子的舉動委實叫人無法解釋,假設他是來自鳳凰山凌霄閣,那麼一切的不尋常應該都可以說得通瞭。”
墨袍男子聞言,眼底劃過一絲深沉銳利的色澤。
“派人跟上瞭?”
黑衣衛道:“是,屬下安排瞭最頂尖的六個高手,遠遠地跟在瞭後面。”
墨袍男子聞言,沉默瞭片刻。
如果那個女子真的是來自鳳凰山凌霄閣,那麼,即便是遠遠地跟著,隻怕也照樣會被甩掉,或者……殺掉。
須臾,他道:“我們已沒必要在這裡多加逗留,鳳蒼的皇城……此時應該已經熱鬧起來瞭。“
臨月帶著楚非墨,趕路的速度自然是無法和鳳棲相比的,她也不會那麼折騰自己,該休息的時候休息,該吃飯的時候吃飯,就當是一路遊玩到帝都。
四天之後的傍晚,她和楚非墨落腳在靖安城一傢客棧裡。
“小二,兩間上房。”
“對不起,姑娘,已經沒有空房瞭。”
臨月聞言,驚訝地挑眉,“太陽還沒下山呢,靖安城客棧的生意都這麼好?”
“姑娘,並不是。”夥計看著這麼漂亮脫俗的姑娘,語氣很是恭敬有禮,“臨近帝都的客棧生意一直都很不錯,但也沒這麼誇張,而是五天前開始,靖安城裡酒樓和客棧的生意就開始火爆瞭。”
五天前?
臨月一靜,方才進城的時候沒怎麼在意,現在想想,城內大街小巷熙熙攘攘,人流量的確蠻多的。
靖安城是與帝都相鄰的城池,其繁華與喧鬧自然不在話下,然而,突然間多出這麼人,是因為什麼?
“皇帝陛下的生辰快到瞭。”楚非墨站在臨月身旁,漫不經心提醒瞭她這個事實。
臨月聞言看瞭他一眼,“皇帝的生辰,邀請瞭各國君王?”
楚非墨搖頭,與臨月並肩朝外走去。
既然沒有空房,他們沒必要在這裡浪費時間。
“若在以往,皇帝陛下的生辰不會引來這麼多人的關註。”楚非墨看著大街小巷裡的車水馬龍,淡淡一笑,“但是這一次,即便皇帝陛下並未發出帖子,各國君王也已經坐不住瞭,知道為什麼嗎?”
臨月沉默。
她當然知道。
鳳棲剛即位的那年年紀還小,性子比較叛逆,所以朝政大事大多由輔政大臣代為處理,各國君王對一個少年皇帝的關註並不大,而後來鳳棲上鳳凰山待瞭四年,再然後,開始神龍見首不見尾,九州大陸各地走遍瞭,卻幾乎從沒在宮裡待過。
所以,其他八國,除瞭鳳棲上次說的那幾個人,幾乎很少有認識鳳棲的。
這次鳳棲回朝,短短五個月的時間之內,以雷霆萬鈞的手段迅速肅清瞭朝堂上的野心,這件事雖然是鳳蒼皇朝自己的傢務事,但對於其他八國來說,卻足以引起關註。
鳳蒼皇帝是個怎樣的人,與他們有著切身的關系。
九國之間現下各自皆相安無事,但這樣的平靜還能維持多久?隻要有一人打破其中的平衡,則戰爭馬上就會來臨。
一國動,則天下動。
國傢與國傢之間,君王與君王之間,以後總有一天會無法避免的成為對手。
所以,鳳蒼皇帝的生辰是一個機會——是他們瞭解自己對手的機會。
有野心的,沒野心的,都會來一探深淺。
想到這裡,臨月突然覺得,自己提前來帝都這個決定是對的,簡直太有先見之明瞭。
“那天出現在濱州宅子裡的那個人,應該也會來吧?”臨月轉頭看向楚非墨,語氣篤定,“他也是皇室權貴。”
楚非墨點頭,“你猜對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