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功折罪?
臨月挑眉,“你查到瞭什麼?”
雲緋微默,隨即苦笑瞭一下,這種表情真是難得出現在她的臉上,以至於臨月更有些疑惑瞭。
到底是什麼事情,讓她這個波瀾不驚的女子也露出瞭這般富有情緒化的表情?
“算起來……這件事,還真是我跟逍遙的錯。”雲緋抬手揉瞭揉眉心,放松瞭身子,懶懶地靠在軟榻上,嘴角掠過一抹寒涼無情的笑痕,“前幾天,我和逍遙在墨玉軒珠寶樓遇上瞭一個姑娘,姓陸,自稱督察院禦史陸大人的千金。”
陸大人的千金?
陸大人又是誰?
臨月腦子裡沒有這號人物,但是對於雲緋說的話,卻並不覺得奇怪。
天子腳下,皇親貴胄和權貴世傢是帝都最顯赫的標志,高官門庭亦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姿態,一個高官的女兒在墨玉軒那樣的地方報出自己父親的名字,顯然沒什麼好驚訝的。
而且,臨月甚至能猜得出,“你跟戰逍遙一起去墨玉軒選首飾,然後這位陸姑娘恰巧與你看上瞭同一款,卻被你捷足先登瞭?”
雲緋靜靜看瞭她一眼,淡淡道:“如果真有這麼簡單,大概也不會有後來那些事情瞭。逍遙給我買瞭一隻冰花芙蓉王的玉鐲……”
說到這裡,雲緋抬起自己的手腕,寬大的廣袖隨著她的動作滑落至臂彎處,剛好露出瞭她纖細的皓腕上,那隻散發出晶瑩剔透淺藍色流光的玉鐲。
臨月看瞭一眼,點頭,“很漂亮。”
最重要的是,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上等極品。
“那位陸姑娘的確也是看上瞭,可惜她付不出銀子,所以把主意打到瞭逍遙的身上。”雲緋放下手,漫不經心地理瞭理廣袖,“她讓逍遙把這隻鐲子當成定情物送給她。”
什麼?
臨月詫異地挑眉,覺得簡直有些不可思議,“竟有這樣的事情?”
一個高官的女兒,就算習慣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封閉式教養,但好歹也是一個高官傢裡的女兒,不可能一點世面都沒見過,所以,定然也該知道墨玉軒那樣的珠寶樓裡首飾都是非常昂貴的,她怎麼就好意思開口?
再者,就算撇開這隻鐲子的價格不談,一個自小熟讀三從四德的古代封建制度下長大的千金大小姐,對著一個初次見面的男子要定情物?
這簡直刷新正常人的三觀瞭吧?
雲緋淡淡道:“逍遙拒絕瞭,然後那個陸姑娘回去的時候,攛掇著她的父親直接來瞭票號裡逼婚——嗯,她事先知道瞭逍遙是天晟票號的當傢,所以應該是沖著逍遙背後的金山銀山去的。”
臨月聞言,若有所思地道:“雖然現下的制度對商人並無多少歧視,但是在很多高官眼裡,商人的地位依舊低下,除瞭背後坐擁的財富之外,其他的與平民沒什麼兩樣,所以那位陸大人的做法也同樣讓人費解。”
就算是寵女兒,在這些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士族大戶眼裡,也不可能任由著女兒去嫁給一個商人,哪怕這個商人再有錢也是一樣。
那些清高自傲的人,不是一向都覺得商人滿身銅臭味嗎?
“逍遙打發瞭他,這件事我以為就這樣完瞭。”雲緋淡淡一笑,笑意卻未達眼底,“卻沒想到,身為朝廷命官,他卻是一個如此沒腦子的人,竟然因為此時而懷恨在心,做出瞭報復戰傢馬場的事情。”
臨月一愣,隨即皺眉,“戰傢馬場的事情是他做的?”
雲緋點頭,“昨天逍遙離開帝都之後,我和小七在城中逛瞭幾圈,無意中逛到瞭右相大人傢的門口,剛巧遇上瞭陸大人帶著他女扮男裝的女兒,去瞭右相傢提親。”
“提親?”臨月腦子一懵,覺得有些不知該如何反應,她看著雲緋平靜中透著寒色的面容,心裡古怪的感覺愈發濃瞭一些。
合著,這陸大人又看上瞭宮傢?是擔心女兒嫁不出去瞭?
“被逍遙才拒絕沒兩天,他又急切地想攀上當朝右相。”雲緋淡淡道,“你不覺得這件事很奇怪嗎?”
臨月道:“的確有些奇怪。”
就算是女兒嫁不出去瞭,也不該如此迫不及待地往男人手裡塞,而且他選的兩個人,一個極富有,一個身份極貴重……
臨月眉頭一皺,隨即淡淡笑開,“我想,我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瞭。”
“我在右相府大門前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很奇怪。”雲緋說著,把自己和陸姑娘的對話陳述瞭一遍,“然後那位姓陸的禦史看我的眼神很陰冷,像是毒蛇一樣。我心有所感,昨天晚上就去瞭陸府一趟,果不其然聽到瞭一些口風。”
臨月安靜地聽著,從一旁的幾案上拿起茶壺,給雲緋和自己各斟瞭一杯茶。
“陸府現在銀兩短缺,而且此前似乎與歐陽世傢有點關系,以前太後當權的時候,他借著這點關系斂瞭不少銀子。”
臨月緩緩頷首,與她判斷得沒什麼出入,若不是牽扯上瞭國庫銀兩,正值命運攸關時刻,那位陸大人絕不會如此不成穩。
雲緋端起瞭茶盞,掀開茶蓋,輕抿瞭一口,平靜地續道:“但是現在,戶部開始查賬,他的虧空很嚴重,根本不可能悄無聲息地把銀子還回去,陸府也沒有那麼多傢底——所以,隻要真的查到陸府頭上,他不可能瞞得過,而且剛上任的戶部尚書是個六親不認的主,那個陸大人曾經無數次想與他打通關系,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
於是,他才看中瞭戰逍遙身後的票號?
臨月心下已經瞭然,選中戰逍遙的票號是最直接的辦法,可以一勞永逸,然而他的如意算盤落空瞭之後,把目光盯在瞭宮無邪的身上——是因為宮無邪位高權重,且尚未娶妻,如果能與宮府攀上關系,以後就算東窗事發,也有人替他護著一二。
再加上皇上對左右二相如此信任器重,若宮無邪從中說情,此事說不定就可大事化小,薄懲一下也就算瞭。
但是最後,這個盤算也同樣落空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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