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過去,暮色漸深。
男人無心批閱奏章,走到窗前,凝望西天殘存的那一點暗淡霞光。
那素來無波無瀾的漆黑雙眸中,竟泛著隱隱憂慮。
沉穩快速的腳步聲傳來,是絕影的聲音:“殿下,找到瞭!紀公子……去瞭昭王府。”
陵君行身形猛地一僵,“昭王府?”
“不錯,紀公子跑到瞭三公主住的西苑,被……”
男人瞳眸微縮,臉色竟有些變瞭:“她怎樣?”
“他還好……就是翻進昭王府的時候摔下來,腿受瞭傷……”
男人打斷,眸光暗沉:“朕是問三公主!”
絕影愣住:“三公主她,她沒事……”
男人已然大步朝著外面走去:“去昭王府!”
昭王府西苑內,燭火陰亮。
那頭發蓬亂滿臉刀疤的怪人吃完瞭飯,總算肯安分坐在椅子上,秦落羽蹲下身來,為他處理腿上的傷口。
老管事得到侍女通知,急匆匆趕過來時,就正看到這一幕。
他神色復雜地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秦落羽剛為這怪人纏好傷口的繃帶,就聽到一陣急促紛亂的腳步聲傳來,屋子裡一下子烏泱泱進來好幾個人。
為首之人像一陣陰冷的風席卷過來,冷著臉一把將她扯起,隔開瞭她和怪人。
秦落羽隻覺手腕一陣劇痛,“幹什麼——皇上,你,你怎麼來啦?”
陵君行甩開她的手,臉色黑得簡直可怕,眸中如淬冰霜:“你知不知道他是誰,你就敢讓他呆在這裡??”
眼前的大魔頭好嚇人,秦落羽下意識退後瞭幾步,“臣妾……臣妾看他腿流血瞭,所以……”
陵君行冷冷道:“你這麼喜歡多管閑事,小心有一天,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秦落羽:“……”
連日來告誡自己要冷靜,要以不變應萬變,在這剎那間,仿佛都飛到爪哇國去瞭。
心頭一股委屈加無名邪火蹭就冒瞭出來。
強忍住眼淚都要流出來的沖動,她冷笑:“對,臣妾就是喜歡多管閑事,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當初在破廟裡,臣妾什麼都不管,那才對瞭!!”
不過就是幫這個人處理瞭下傷口而已,至於這樣說她嗎?
一旁的嬋娟嚇瞭一跳,公主這是怎麼瞭?
公主不是一直勸她說要冷靜不要沖動,不要隨意得罪大魔頭嗎?
這怎麼自己跟大魔頭嗆起來瞭?
她嚇得不輕,趕緊閃身攔在秦落羽身前,如臨大敵地瞪著陵君行,生怕對方一個暴起傷瞭公主。
豈知男人目光凝瞭凝,竟隻冷著臉一言不發轉過身去,親自去扶那位怪人起來:“走。”
“不,不走。”那怪人呵呵傻笑著抬手去指秦落羽,“要,要和她一起。”
這話一落音,屋裡死一般的寂靜,不知為何氣氛顯得很是詭異。
秦落羽註意到,絕影和衛無忌也跟著陵君行來瞭。
兩人看著她的眼神,貌似有點怪怪的。
說不清是憐憫,還是慶幸,還是別的什麼?
不是,今日這是怎麼瞭?
他們幹嘛用這種眼神看她?
這怪人又是誰?為什麼能驚動陵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