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瞭每月大掃除的日子,綠珠將東廂的衣物全都整理瞭一遍,當整理到姬冥修的寢衣時發現少瞭一件。
“鴛鴦。”她喚道。
鴛鴦是四合院的二等丫鬟,也負責姬冥修的起居事宜,隻是沒綠珠在主子跟前兒那般得臉罷瞭。
“綠珠姐姐,怎麼瞭?”鴛鴦走瞭進來。
綠珠不解地問道:“主子的寢衣好像少瞭一件兒,你看見瞭嗎?”
“哪一件?”鴛鴦問。
綠珠比劃道:“白色的,袖口與卷邊繡瞭雲紋那件。”
鴛鴦一臉頓悟:“我知道那件,那可是主子最喜歡的寢衣瞭,不見瞭嗎?”
“不是你收到哪兒瞭?”綠珠反問。
鴛鴦無辜地搖頭:“主子的東西我都是按照你的吩咐擺放的,寢衣掛在右邊、常服掛在左邊。”
綠珠狐疑道:“你沒拿,我也沒動,怎麼會不翼而飛瞭?莫非是四合院遭瞭賊?”
鴛鴦好笑地說道:“咱們院子那麼多值錢東西,小賊不會偏偏看上一件寢衣吧?”
綠珠拍拍她肩膀:“這你就不懂瞭,人傢保不準就是沖主子的貼身之物來的,兩年前你還沒來四合院的時候,四合院就遭過一次賊。”
那事兒已過去太久,不是恰巧發生類似的事,綠珠怕是一輩子記不起來。
姬冥修官拜丞相,又年輕俊美,少不得被諸多京城女子傾心仰慕,有的是放在心裡,有的是掛在嘴邊,也有臉皮實在厚的,找到姬冥修自薦枕席,而這所有人加起來都不及一位姓馬的千金。
那位馬千金原是並州人士,祖上出過內閣學士,也算是個上得瞭臺面的世傢,其父在吏部任職,吏部被譽為六部之首,在吏部做事的人一般混得不會太差。馬千金正值芳華之齡,據說模樣也清秀美麗,再加上她得天獨厚的背景,尋一門皆大歡喜的親事不是什麼難事。
偏偏這位馬千金要作死啊,仰慕上瞭當今丞相,仰慕就仰慕吧,誰年輕時沒個夢中情郎呢?可她大概是夢做多,膽兒變肥瞭,竟然大半夜不睡覺,爬墻翻進瞭四合院。
她怎知姬冥修住在此處的已無從考量,反正也是湊巧,那晚姬冥修與十七燕飛絕都不在,剩下幾個不會武功的傢奴,誰也沒發現有人潛進瞭院子。
馬千金從未進過四合院,但對於一個世傢大族的千金而言,找出上房並非難事,馬千金進入東廂,竊走瞭姬冥修的貼身衣物。
貼身衣物被竊走,也不知對方會用這些衣物做出什麼不可言說之事,細思極恐。
但姬冥修到底不是個別扭的小姑娘,這件事若是到此為止倒也罷瞭,不鬧大我就當衣裳被狗吃瞭,偏偏馬千金一個沒忍住,把自己偷竊丞相衣物的事與手帕交泄瞭底,手帕交是個大嘴巴,一下給傳瞭出去。
一傳十,十傳百,傳到後面,整個京城都“知道”丞相與馬千金有瞭一腿。
這件事在當時轟動不小,因有衣物為證,丞相府很是頭疼瞭一陣子,族裡的長老為平息謠言,逼著姬冥修將那女子納入府中為妾,姬冥修肯受人擺佈那就不是姬冥修瞭。
姬冥修找上馬傢,讓馬千金交出衣物,並出面澄清誤會,馬千金不幹。
姬冥修可不是吃素的,當晚便找出一個敵國細作,與馬千金的“露水姻緣”對上瞭號。
與敵國細作聯手構陷當朝丞相,這罪名,讓整個馬傢徹底從京城消失瞭。
綠珠嘆氣:“你看,這就叫一件衣裳引發的血案。”
鴛鴦沒料到主子的手段這麼狠,不禁為那偷寢衣的小賊捏瞭把冷汗,不過丞相府那麼多好東西不偷,專偷一件寢衣,也是夠奇葩的。
說話間,姬冥修邁步進瞭四合院。
二人躬身行瞭禮。
姬冥修淡淡點頭,往書房而去。
綠珠猶豫瞭一下,說道:“主子,有件事想向你稟報。”
“何事?”
“你的寢衣不見瞭,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偷瞭……”綠珠低下頭,都是她不好,沒守好主子的東西。
姬冥修的眸光動瞭動:“寢衣平時都是放在哪裡?”
“這裡。”綠珠走到衣櫃前,拉開瞭櫃門,寢衣就掛在最顯眼的地方,從左往右,顏色由淺變深。
姬冥修摸瞭摸下巴:“褻褲呢?”
綠珠不明白主子為何突然問起瞭自己褲子,當即就是一怔,很快又答道:“褻褲沒少,奴婢數過瞭。”
“我是問在哪裡。”
“在抽屜。”
綠珠說著,拉開衣櫃下方的抽屜,一共三層,最下面那層才放的是姬冥修的褻褲。
“這麼隱蔽?”姬冥修皺眉。
隱蔽的意思是……
不待綠珠回答,姬冥修又道:“掛出來,掛在最顯眼的位置。”
……
山上,喬薇起瞭個大早,給孩子們做瞭早飯,景雲一如既往地勤奮,喬薇起床沒多久便也起來瞭,望舒與小白四腳朝天,呈大字形睡在柔軟的床鋪上,一大一小連頭腳的方向都完全一致,小肚皮也露在外面,呼嚕聲此起彼伏。
景雲鋪開白紙,把二人的熊樣畫瞭下來,隨後不過癮似的,四下一張望,眉梢一挑,拿著毛筆走到床邊,在一人一獸光溜溜的肚皮上畫瞭兩個大豬頭。
喬薇在廚房做著胡蘿卜雞蛋餅,忽然聽見屋內傳來望舒大哭的聲音,喬薇趕忙蓋上鍋蓋,去瞭臥房。
望舒正挺著光溜溜的小身子,站在拔步床內的銅鏡前,嚎啕大哭。
這哭聲把小白都驚醒瞭,一臉懵逼地看著她。
景雲坐在床邊看書,神情十分鎮定。
“怎麼瞭望舒?從床上摔下來嗎?”喬薇擔憂地走上前,抹瞭抹女兒的眼淚。
望舒大哭道:“我、我肚子上長瞭小豬!”
喬薇低頭一看,望舒圓滾滾的小肚皮上果真有一個呲牙咧嘴的小豬頭,隨著她一抽一抽地哭,那豬頭也一下一下地動,喬薇一個沒忍住:“噗——”
娘親笑瞭,望舒更難過瞭,哇哇哇哇幾嗓子,驚天動地。
小白見望舒肚皮上有豬頭,也低頭看瞭看自己的。
咦?
它也有?
小白口水橫流,對著豬頭一口咬瞭下去!
“嗷——”
小白渾身的汗毛都炸瞭!
喬薇扭頭看向兒子:“是不是你幹的,景雲?”
景雲面不改色道:“什麼啊?”
喬薇道:“妹妹肚子上的豬頭。”
“妹妹肚子上有豬頭嗎?”景雲的表情非常淡定,“不是我。”
不是你才怪瞭,整間屋子除瞭你還有第二個人?這種一拆就穿的謊,你是有多大勇氣才敢撒?還撒得如此臉不紅心不跳,也不知是跟誰學的。
“別哭瞭,娘給你洗幹凈。”喬薇把望舒放下地,去瞭廚房打水。
望舒抽抽搭搭地走到哥哥面前,讓他看自己的小豬頭:“哥哥,我肚子上長瞭小豬,它會不會把我吃瞭?”
景雲摸摸妹妹腦袋:“不會的,洗洗就沒事瞭。”
“為什麼我肚子上會有小豬?”望舒可憐巴巴地問。
景雲看著她的小肚皮:“小豬喜歡你嘛,它就來你肚子上休息瞭。”
望舒委屈道:“可是我不喜歡它,哥哥快把它弄走。”
喬薇打瞭水進來,見兒子還在忽悠妹妹,拍瞭拍兒子的小屁股:“不許欺負妹妹。”
景雲若無其事地翻開書卷,一本正經地讀瞭起來。
望舒的脾氣來得快也走得快,肚皮洗白白的時候就不哭瞭,又美滋滋地吃瞭幾個雞蛋餅,心情好得飛起,親密地拉著哥哥的手出瞭院子。
“鐘哥哥,上學啦!”望舒望著小院大叫。
昨兒夜裡馮氏一傢嘻嘻哈哈到很晚,吵得鐘哥兒都沒睡好,早上便起遲瞭些,聽到望舒叫他,七娘忙把饅頭塞進他手裡:“邊走邊吃,水囊在你書袋裡,記得喝水。”
“知道瞭娘。”鐘哥兒聽話地出瞭門。
馮氏恰巧在院子裡給兒子洗臉,一眼瞧見鐘哥兒背著書袋與景雲兄妹下瞭山:“碧兒,他們這是去幹嘛?”
“上學。”碧兒把自己的衣裳洗好,晾在瞭繩子上。
“去哪兒上啊?”馮氏好奇地問。
碧兒答道:“村子裡有個私塾,孩子們都在那兒上課。”
“女娃娃也能去啊?”馮氏咋舌,她印象中,小姐們上課都是將夫子請回傢中,不與少爺們一塊兒求學的。
碧兒最先知道望舒也在私塾上學時與馮氏的反應一樣,一般私塾都是不收女弟子的,可能老先生人好吧。
馮氏伸長脖子,望著三個小娃娃的背影,羨慕地說道:“私塾很貴吧?鐘哥兒咋也去瞭?是給小主子做伴讀的?”
原先馮氏認為碧兒做工的時候是個窮鄉僻壤,主子肯定也不怎麼樣,直至住進瞭這裡,吃瞭這裡的菜,才發現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碧兒將繩上的衣裳晾曬鋪平:“鐘哥兒是自己去念書的,老先生為人善良,不收束脩銀子。”
馮氏更咂舌瞭:“不收束脩啊?咋有這麼好的事?你說那老先生不會是個沒……”
碧兒打斷她的話:“娘,你想什麼呢?老先生是村子裡的秀才,學問高著呢,人傢不收束脩不是不敢收,隻是不願意。”
秀才在馮氏眼裡就是頂有學問的人瞭,怎麼在小村子裡做瞭個不收束脩的窮先生?馮氏惋惜道:“他到城裡隨便找點活兒幹,不說別的,隨便一個賬房先生一個月也小二兩銀子呢!”
人傢就不是為瞭錢。
碧兒不想與馮氏說瞭,免得說到最後又給吵起來。
碧兒端瞭木盆回屋,馮氏叫住她:“碧兒,你說你弟能去念書嗎?”
碧兒給瞭她一個想都別想的眼神,回瞭屋。
馮氏拍拍兒子:“自己去茅房。”
碧兒弟弟去瞭。
馮氏追進屋,笑瞇瞇地看向女兒:“碧兒,你一個月多少月錢啊?”
碧兒警惕地看著她:“你問這個做什麼?”
馮氏道:“你看啊,你在這兒吃得好、住得好、又能念私塾,真是個不錯的地方兒,娘就想問問,還有沒有活兒幹?”
碧兒說道:“你和爹不用幹活,我給你們買座宅子,讓你們頤養天年。”
馮氏臉色一沉:“養什麼養?那錢得給你弟弟留著念書娶媳婦兒!我跟你爹還幹得動!”
碧兒的胸口真是堵得慌:“那筆錢夠給你們買宅子,也夠給弟弟念書,至於娶妻,他長大瞭不會自己掙嗎?你們都一把年紀瞭,不要出去幹活兒瞭。”
馮氏呵斥:“少打那筆錢的主意,錢是你弟的,你一個子兒都甭想動!”
她掙的錢怎麼就變成她弟的瞭?她是姐姐,貼補弟弟可以,但要不要把自己的血給弟弟喝?肉給弟弟吃?
從前怎麼沒發現她娘這麼不可理喻?
碧兒氣悶地放下盆子:“我去上工瞭!”
馮氏拉住她:“哎,我話沒說完呢,到底有沒有活兒幹?”
就自傢娘親這性子,非得上頭無數個林媽媽壓著才不敢翻出浪花,真到夫人身邊做事,還不得把夫人的別墅作出幾個洞來?
“沒有!”碧兒說完,頭也不回地出瞭門。
馮氏咬牙:“死丫頭!”
盡管碧兒拒絕瞭馮氏,可馮氏沒有死心,馮氏原先對山上的期望值太小,乃至於到瞭這邊,被各種驚喜沖昏瞭頭腦,山上除瞭不夠繁華之外,什麼都比城裡強。
城裡的下人想要頓頓大魚大肉,做夢去吧,一頓給你點肥肉都不錯瞭,還指不定是主子吃剩瞭不要的,單單是吃食,馮氏就舍不得離開山上瞭。
再看私塾,居然不收錢,在京城,最破的私塾一月也得三兩銀子的束脩,這是多大一筆錢吶,在這兒就能給省下瞭!
這麼一想,馮氏更想試一試瞭。
早飯過後,阿貴幾人都去瞭作坊,馮氏沒事兒幹,拿瞭把掃帚在院子裡灑掃,院子早被七娘灑掃幹凈瞭,連片落葉都沒有,她也就是做做樣子,可在後院兒做,宅子那位又看不著,馮氏又拿著掃帚走出瞭小院兒。
作坊前搬運食材,倒是掉瞭不少草屑,馮氏高興地把草屑掃瞭,又走到別墅門口,想進去把喬薇的前院也掃瞭。
喬薇正要去鎮上給容老板送貨,出門看到一個穿著醬紫色褙子的婦人,猜出是碧兒她娘,說道:“大娘,這兒已經掃過瞭,不必麻煩瞭。”
馮氏在恩伯府隻是最末等的下人,沒見過養在香閨的大喬氏,故而並未認出喬薇的身份,不過她依稀覺得這位夫人的相貌有點面善,她訕訕地笑瞭笑,說道:“我是碧兒她娘。”
“我知道。”喬薇說。
馮氏笑道:“我都聽碧兒說瞭,夫人很是照顧她,我在這兒,替她謝過夫人瞭。”
真這麼疼碧兒,昨日何必還打罵?喬薇好笑地看著她套近乎。
馮氏幹笑著捏瞭捏掃帚:“我們原先是在城裡做事的,我做管事,她爹是管傢。”
管事,管傢。
喬薇依舊隻是淡淡地笑著,沒有說話。
“在城裡住久瞭,偶爾來到鄉下,覺得鄉下還挺有意思。”馮氏不住地往自己臉上貼金,“原本呢,我與她爹想在府裡多做幾年,好給她攢點嫁妝銀子,她非不許我們幹瞭,要給我們買個宅子頤養天年,我們還沒老呢,哪兒就能讓她養著瞭?我是個最閑不住的人,府裡下人好幾百,我是最勤快的那個,夫人屋裡若是有什麼活計,別不好意思開口,隻管告訴我。”
說的好像喬薇多麼求之不得似的。
喬薇笑瞭:“抱歉瞭,大娘,我屋子裡沒什麼活兒幹,您要是實在閑不住,就給碧兒做兩身衣裳吧,碧兒除瞭那套新買的衣裳,別的都破瞭。”
馮氏噎住瞭。
……
卻說徐氏得瞭配方後,第一時間托關系找到瞭宮裡的崔總管,並向崔總管表明瞭自己的來意:“……您放心,我的松花蛋才是正宗配方,比你在鄉下采購的強上百倍。”
徐氏的丈夫任太醫院院使,在各宮主子跟前兒還算得臉,崔總管不動聲色地喝瞭一口茶,眉眼含笑地說道:“據我所知,這松花蛋可是獨門秘方。”
徐氏正色道:“當然是獨門秘方,是我傢的,那個村婦買通我傢的下人,竊走瞭我的配方,我也是前兩日才得到消息,立刻把那吃裡扒外的丫鬟一傢攆走瞭。”
“這麼說,配方原先是夫人的?”崔總管笑著問。
“是。”
崔總管笑瞭笑:“既是一樣的配方,為何你的又比她的強上百倍?”
“我……”徐氏哽瞭一下,說道:“配方是一樣的,可其中會用到一些市面上難以采購的藥材,她一個鄉野村婦根本買不到,隻有我們靈芝堂才擁有這種財力物力。”
崔總管若有所思:“可雜傢吃著那松花蛋,口感不錯啊。”
徐氏嘆道:“口感是不錯,可於身子是有害的,長年累月地吃,定要吃出毛病來。”
崔總管的面上掠過一絲錯愕,沉思片刻,又道:“不知夫人的配方從何而來?”
徐氏溫聲笑道:“崔公公可還記得我大哥大嫂?”
崔總管的面上浮現起瞭一絲敬重:“崢伯爺與沈神醫,雜傢自是記得的,莫非這配方……”
徐氏點頭道:“沒錯,這配方正是我大嫂自藥谷帶來的,崔公公也知道我大嫂是江湖人士,出身不高,拿不出什麼值錢嫁妝,都是一些醫書、醫典、藥方,這松花蛋正是其中一項。”
沈氏是救治瞭太子與先皇後的神醫,她留下方子定是極好的。
崔總管原本不大相信徐氏,可徐氏一搬出喬崢與沈氏,崔總管就沉默瞭。
“您看看,要不退瞭她的,改來定我傢的?”徐氏厚著臉皮問。
退不退喬氏的訂單是他自己的事,何須旁人指手畫腳?崔總管心生不喜,但這麼些年來讓他不喜的人多的去瞭,他從不會因為自己不喜歡一個人就拒絕與他的來往,要知道,機會可並不全部出現你喜歡的人身上。
崔總管含笑說道:“雜傢已與她簽訂瞭一整年的合約,不可言而無信。不過,若是夫人手中有貨,我可再多找夫人定下一批。”
本就想找喬薇多訂些,奈何喬薇那邊隻月產一萬,若是能在別處也進到一模一樣的貨,倒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徐氏譏諷一笑,好,暫時就讓那小賤人逍遙一年,等一年後,她全盤接下宮裡的生意,讓那小賤人喝西北風去!
徐氏笑道:“崔公公需要多少?”
崔總管在心裡盤算瞭一下,說道:“每月兩萬,可有?”一部分入宮,另一部分他私自拿出去賣,也是一份不錯的進項。
兩萬而已,多請些人便是,徐氏不假思索地應下:“有的有的,包在我身上!”
當日下午,崔總管便與徐氏簽訂瞭協議。
徐氏高興地在京城租下一個作坊,開始請人、買材料,銀子如流水一般花瞭出去。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幾乎是徐氏與崔公公一碰面,喬薇便得到瞭消息,這消息並不難得,畢竟崔公公找徐氏進貨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在上容記找喬薇催貨時便順便提瞭提徐氏的訂單。
“哎呀,沒想到她會這麼抹黑我啊。”喬薇十分受傷地嘆氣。
比起一個鄉下寡婦,顯然徐氏的說服力更大一些,崔公公不動聲色地笑道:“喬夫人放心,我對配方究竟是出自誰手不感興趣,我隻要我的貨就夠瞭。”
喬薇一聽這話便知崔公公不信配方是她的,喬薇不怨崔公公,事實上崔公公肯明明白白地表露給她,已經算是很有誠意瞭。
喬薇也備有誠意地說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配方是誰的,崔公公總有一日會明白。”
頓瞭頓,喬薇又道:“不過,兩萬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公公就不怕她屆時交不出來?”
“這……”
喬薇循循善誘道:“崔公公要這麼多貨,想來不完全是入瞭宮吧?總有那麼幾箱是要流通到市面上的,松花蛋保質期有限,您不能等到手瞭再拿去賣,萬一滯銷,您就虧大瞭。您最好是能提前與幾傢酒樓簽訂合約,讓酒樓做好宣傳與準備。”
松花蛋在京城的口碑還是很好的,故而崔公公起先並未考慮過保質期的問題,可如果真像喬氏所說的那樣,萬一過瞭保質期沒賣完,自己豈不虧大瞭?
喬薇見崔公公的神色已然松動,又趕緊往裡填瞭把柴火:“容記的生意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起先是兩天五十枚松花蛋,慢慢地一天五十,現在才一天八十,崔公公是覺得您什麼都不用做就能比容記賣得更好嗎?”
老實說,崔公公是信得過松花蛋的市場需求力度的,隻不過人心是個很奇怪的東西,被喬薇這麼敲瞭幾杠子之後,他心裡又有些沒底瞭。
還是提前確立好銷售渠道比較穩妥,這麼做,對於交貨日期的要求就嚴格瞭許多,畢竟人傢宣傳瞭哪一日售貨就得哪一日售貨的。
當日,崔公公返回京城後找到徐氏,與她擬定瞭一則附加協議——若不能按時交貨,將必須交納三倍金額的賠償。
“三倍。”喬薇冷笑,“讓你偷我配方,賠死你!”
徐氏還不知自己在賠錢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瞭,為趕貨,徐氏投資巨大,將給兒子娶媳婦兒的錢都用上瞭。
喬薇在容記坐瞭一下午,幫著清點瞭這幾日的賬目,又到小廚房看瞭看自己釀造的啤酒,準備打道回府。
卻突然,廚房傳來何師傅的尖叫:“我的蝦呢?我的蝦!我的蝦不見瞭!”
喬薇古怪地挑瞭挑眉,轉身去瞭大廚房:“怎麼瞭何師傅?”
何師傅不可思議道:“我剛剛放在這兒的水晶蝦球,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瞭!真的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就在碗櫃裡找瞭一把勺子,轉過身來蝦就沒瞭。”
盤子上光禿禿的,殘留著一點蝦仁的醬汁。
小六呵呵道:“何師傅,不會是你自己吃瞭吧?”
“我一口氣能吃一盤子啊!你真是看得起我!”何師傅怒喝,想倒什麼,眸子一瞇,“是不是你偷走瞭,小六?”
“我?我偷你的蝦做什麼?你的蝦還沒海師傅做的好吃!”
海師傅皺眉:“我昨天的蝦球是你偷的?”
“你的蝦球也不見瞭?”何師傅訝異。
海師傅道:“是啊,我也放在灶臺上,去拿瞭兩把蔥過來,蝦就沒瞭,我以為是你們誰吃瞭呢。”
“我沒有啊。”小六舉起雙手。
姚青搖頭:“我也沒有。”
另外一名師傅也道:“我以為是二傻子呢。”
何師傅一怔:“啥意思?你的也……”
那師傅點頭:“是啊,我做的蝦球也不見瞭!就前天的事兒!”
眾人找瞭二傻子,二傻子人傻,在廚房柴房幹點粗活兒,可二傻子品行不壞,偷吃東西這種事他做不來。
“二當傢,這是怎麼一回事啊?”眾人紛紛看向喬薇。
喬薇摸瞭摸下巴:“除瞭水晶蝦球,有別的菜不見嗎?”
眾人搖頭。
喬薇頓瞭頓:“廚房除瞭你們,有別人進來過嗎?”
眾人再次搖頭,容記時常開發新菜,廚房就是禁地,別說外人瞭,容記內部的員工也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
喬薇古怪地皺起眉頭:“那就怪瞭,既不是你們自己吃的,也不是外人偷的,那是怎麼不見的?”
小六面色一變:“是不是鬧鬼啊?”
眾人嚇得抱成瞭團。
喬薇四下看瞭看,琢磨瞭一陣,凝眸道:“你們先出去,把門關緊,窗子關緊,沒我的吩咐不許進來。”
眾人以為她是要抓鬼,腳底生風地出去瞭。
喬薇先拉開碗櫃,再是翻開柴堆,之後打開各個罐子米缸,一無所獲:“我看見你瞭,快給姑奶奶出來,隻要你肯痛改前非,姑奶奶就饒你一命。”
沒有動靜。
喬薇從籃子裡抓瞭幾隻蝦,去殼去線,混著青椒炒瞭一盤蝦球,隨後裝模作樣地去碗櫃裡找筷子。
房梁上,一個黑乎乎的小身影倒掛在佈條上,無聲無息地溜瞭下來,一隻小手拿著一個袋子,一隻小手抓住瞭盤子,就在把盤子的蝦球倒入袋子時,喬薇猛地轉過身來,掐向瞭那隻手!
那手迅速一抽,喬薇隻掐住瞭一個佈袋。
好敏捷的身手!
喬薇眸光一厲,抓起簸箕朝對方蓋去。
小身影去敏捷地一跳,避開瞭喬薇的魔爪,隨後小身影拉開瞭大門,跐溜一下飛瞭出來。
一切發生得太快,眾人隻看見一道黑影一閃而過,以為大白天真的見瞭鬼,全都嚇得尖叫起來。
喬薇追上瞭那道身影。
小黑影飛簷走壁。
可架不住喬薇對地形熟悉,喬薇是爬不瞭屋頂,但喬薇能鉆巷子。
喬薇默不作聲地追著,左拐右繞,終於在一個破敗的院落前揪住瞭偷蝦賊。
“吱吱——”珠兒慘叫。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