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追呀追呀,沒一會兒便跑出瞭容記,小白與珠兒都是速度小能手,將望舒遠遠地甩在瞭身後,好在容記距離青龍幫並無多少距離,一條直路,拐個彎兒,再一直到底就是瞭。
珠兒閃進瞭院子。
青龍幫的弟兄在操練,見到小猴子進來見怪不怪,誰料突然,又進來一條小白狗。
為什麼覺得這條小白狗有些眼熟?
很快,又跑進來一個小姑娘。
這次更眼熟瞭!
珠兒狂撲進遊醫懷裡。
遊醫在今早便蘇醒瞭,高熱也退下瞭,此時隻微微有些虛弱,人卻是清醒的,見珠兒受瞭驚嚇一般躲進他懷裡,他安撫地抱瞭抱珠兒:“發生什麼事瞭?”
珠兒吱吱吱吱地叫,拉開他袍子,整個小身子鉆瞭進來,隻剩一條黑乎乎的小尾巴掛在外頭,很快,珠兒把小尾巴也收瞭進去。
小白張牙舞爪地往裡沖,被追上來的望舒一巴掌按在瞭地上。
望舒不是故意打它的,就是想捉住它而已,可小白卻感覺自己被一座泰山給壓住,渾身的骨頭都要裂開瞭……
望舒把小白抱起來:“小白,不許欺負小猴猴,知道嗎?”又看向床上坐著的男人,遊醫幾日沒刮胡子,看上去略顯滄桑,但他天生容貌俊朗,與望舒在村子裡見多的村民大不一樣,望舒自然而然地跳過瞭爺爺的稱呼,十分有禮貌地說道:“伯伯,你看見猴猴瞭嗎?”
遊醫一瞬不瞬地看著這個小女娃。
“伯伯,你看見猴猴瞭嗎?”望舒又問瞭一遍。
“看見瞭。”遊醫怔怔地說。
“在哪兒呢?”望舒軟軟糯糯地問。
珠兒的尾巴不小心從遊醫的袍子裡掉瞭出來。
望舒眼睛一亮:“在這裡!伯伯,猴猴是你的嗎?”
遊醫沒有回答,隻怔怔地看著望舒,眼神迷茫。
望舒走到他身前:“伯伯,我可不可以和你的猴猴玩一玩?我不會欺負它的,小白也不會。”
“囡囡。”遊醫忽然開口。
望舒咦瞭一聲,眨巴著眸子望向遊醫:“伯伯你在叫我嗎?”
遊醫道:“囡囡。”
望舒歪著小腦袋:“我不叫囡囡啦,我叫望舒!”
遊醫笑道:“望舒,是他們給你取的名字嗎?真好聽。”
望舒古怪地皺瞭皺小眉頭,為什麼覺得這個伯伯好奇怪?
“伯伯,你認識我嗎?”
遊醫朝望舒招招手。
望舒走到遊醫身前,遊醫摸瞭摸望舒的小腦袋:“你是我女兒,我是你爹爹。”
望舒的眼睛一下子瞪圓瞭:“你是爹爹?你就是爹爹?”
遊醫開心地點頭:“是,我就是。”
“是什麼是?”
伴隨著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喬薇自門外走瞭進來。
望舒抱著小白撲進瞭喬薇懷裡:“娘親!”
喬薇定定地看著她,嚴肅地說道:“你不是答應瞭娘親不許亂跑嗎?”
望舒揶揄道:“哎呀,是……是小白要追猴猴,我怕小白和猴猴跑丟,所以就來找他們瞭,我找到小白瞭,娘親你看!”
言罷,不忘把小白高高舉起,給喬薇看完,又指向床上的遊醫,“還有,我找到爹爹瞭!”
喬薇點瞭點她腦門:“人傢說是你爹就是你爹嗎?想冒充你爹的人都能從容記排到京城去瞭,你每個都認,娘親可養不起。”
哦,爹爹是靠娘親養活的,望舒對爹爹有瞭一個新的認知。
喬薇原本對這個郎中印象不錯,可他竟敢跑來冒認她的孩子,早知如此,她不如放任他在破院子自生自滅。
喬薇望向遊醫,正色道:“你給我聽清楚瞭,別以為我救瞭你,你就能蹬鼻子上臉,再敢冒充我孩子的爹,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遊醫忽然道:“我見過你。”
喬薇呵呵:“搭訕的都這麼說!”
遊醫怔怔地道:“你大哥在找你,他找到你瞭嗎?”
喬薇笑意更深瞭:“很好,現在我又有大哥瞭。”
遊醫一眨不眨地看著喬薇:“你大哥說與你失散許多年瞭,一直在找你。”
喬薇笑著撫瞭撫鬢角的發:“這位……大叔?你想套近乎拜托想個好一點的借口,我爹娘早死瞭,我也沒有大哥,倒是有幾個不搭邊的小堂妹小堂弟,但我與他們也沒有任何關系。我被逐出傢門瞭,如果我真的有個大哥,那我被逐出傢門的時候,我大哥在哪裡?”
遊醫一臉迷茫:“可他和我說他是你大哥,難道他在騙我?”
見瞭太多上門認親的,有真亦有假,喬薇已經十分麻木瞭:“你要演戲回去再演,我不吃你這一套。”
遊醫的腦子有些亂,走馬觀花一般閃過紛呈的畫面,他想抓,卻又抓不住。
喬薇牽瞭望舒的手:“我們走。”
望舒仰頭無辜地問:“他真的不是我爹爹嗎?”
喬薇耐著性子道:“當然不是,你爹爹才二十多歲,可你看看他,年紀都和你羅爺爺一樣瞭。”
羅爺爺有這麼年輕、這麼好看嗎?望舒困惑。
喬薇語重心長道:“你娘親長得這麼漂亮,很多人上門冒充你們爹爹的,你不要見瞭誰都領回傢,會上當的明白嗎?”
“哦。”望舒似懂非懂。
喬薇牽著她轉身朝門外走去。
遊醫一個健步邁瞭上來:“你不要帶走我女兒!”
喬薇沉下臉來:“我懷胎十月生的女兒怎麼就成瞭你的?我拜托你自重一些,要冒充孩子的爹也看看自己這張臉,你都多大歲數瞭,能是我女兒的爹嗎?”
“我……”
遊醫我瞭半天沒我出一句完整的話。
喬薇又道:“你有興趣找個小老婆,我還沒興趣找個老男人呢!”
“你、你……你不是青瑤,你不是,青瑤美,你、你、你不是……我沒找別人,青瑤你別聽她、聽她胡說……”遊醫開始語無倫次。
喬薇神色淡淡道:“什麼青瑤紅瑤的,我根本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奉勸你一句,一把年紀瞭,就別再出來招搖撞騙瞭,當初看你背個藥簍子,以為你是郎中,是好人才救你的。但我既可以救你,也就可以殺你,所以,識趣的,別再打我女兒主意!”
喬薇講瞭一大堆,遊醫卻唯獨註意到瞭那句“一把年紀”,遊醫認真地說道:“我才二十五呀……”
二十五?喬薇差點就笑瞭,當她瞎還是當她傻,四十好幾的人瞭,竟敢謊稱自己二十五?就算長得英俊,也不帶這麼裝嫩的。
“不對,我四十瞭。”遊醫沉思著說道,“不對,我二十五,我四十,二十五,四十,二十五……我到底多少歲……”
他不停地呢喃著,面上浮現起瞭一絲瘋癲之色。
喬薇漸漸瞧出瞭不對勁,拿出手在他眼前晃瞭晃,他毫無察覺,隻悶頭呢喃著自己的歲數。
喬薇頓悟,敢情不是騙子,是瘋子,罷瞭罷瞭,看在他神志不清的份兒上,不與他計較瞭,待他痊愈瞭,讓大刀把他送走。
喬薇抱著望舒走出瞭青龍幫。
今日的事,細思極恐,幸虧是個還算正常的瘋子,若碰上打人的、殺人的,女兒豈不是危險瞭?
“望舒,娘平時是怎麼教你們的?”喬薇沉聲問。
望舒低下頭:“不要亂跑。”
“還有呢?”喬薇的語氣更沉瞭一分。
望舒低低地說道:“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喬薇拉長瞭音調:“那你今天亂跑瞭嗎?”
望舒點頭。
“和陌生人說話瞭嗎?”
望舒再次點頭。
喬薇嚴肅臉:“知道錯瞭嗎?”
望舒掰著小手道:“可是、可是我看他不像壞人呀。”
喬薇沉著臉道:“壞人又不會在臉上寫著我是壞人,你看李叔叔像壞人嗎?許叔叔像壞人嗎?”
望舒抓瞭抓小腦袋:“李叔叔是誰呀?許叔叔又是誰呀?”
得,這小傢夥已經不記得瞭。
喬薇抱著望舒回瞭容記,容記的人都長長松瞭口氣,小丫頭步子也太快瞭,景雲前腳喊找人,後腳他們就沖出去瞭,可惜一個人影都沒找到,還是她娘有辦法。
“以後再不聽話,娘親可是會打你小屁屁的。”喬薇把女兒放到瞭屋內的椅子上,“還有你。”
喬薇看向小白:“一隻猴子有什麼可追的?你要追也追你自己的同類啊,你跟那隻小醜猴子是不會有結果的。”
小白吐出一口老血——
……
咚咚咚!
小六叩響瞭門被:“喬姐姐,有人找你。”
“誰啊?”喬薇問。
小六道:“一個很年輕漂亮的夫人,她說認識你,她在隔壁廂房,請你過去一趟。”
認識她的年輕又漂亮的夫人,喬薇大概猜出是誰瞭:“那你進來,幫我看著點孩子。”
“好。”
小六進屋照看景雲望舒,喬薇起身去瞭隔壁,不出意外的,果真見到瞭一襲鵝黃色裙衫的姬婉。
姬婉梳著最簡單的發髻,沒多餘首飾,隻戴瞭一支黃玉海棠簪,衣著素雅,妝容清淡,卻美得不可方物。
“世子夫人。”喬薇打瞭招呼。
姬婉睨瞭她一眼:“把門帶上。”
喬薇合上瞭門,揚起商業化的笑容道:“什麼風把世子夫人吹來瞭?是吃菜呢還是買松花蛋?”
姬婉放下瞭手中把玩的折扇:“都不是,我來找你。”
喬薇微微一笑,在她對面坐下:“找我何事?”
姬婉恣意地說道:“太子生辰那日,我恰巧染瞭風寒,便沒去赴宴,聽人說你治好瞭太子,不知是真是假。”
姬婉不提,喬薇都快忘記這麼一茬瞭,她的確是治好瞭太子,但對個大夫而已,那不過是舉手之勞,太子沒放在心上,她更沒有,過後亦無人提起,皇帝賞給她的東西,她時常會忘記究竟是為什麼而賞。
說白瞭,她內心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值得歌功頌德的事,拿太子當成瞭前世成千上百個救治過的病人一樣,現在讓她說說她曾經都給誰治過病,她還真數不上來瞭。
就不知,姬婉為何突然問起這個。
喬薇淡淡地笑瞭一聲:“是有那麼一回事。”
姬婉眸光動瞭動,打開折扇道:“如此說來你還懂點醫術?”
喬薇定定地看瞭她一眼:“問我醫術做什麼?你要看病?”
姬婉白瞭她一眼,把折扇一合,說道:“我像是有病的人嗎?”
喬薇挑眉:“那你幹嘛問我醫術好不好?”
姬婉眼神微閃道:“是我一個娘傢親戚,身子略有不適,找瞭許多大夫都沒治好。”
“什麼不適?”喬薇問。
姬婉撫摸著折扇道:“懷不上孩子。”
喬薇摸下巴:“不孕癥啊。”
姬婉的面上掠過一絲不自在:“嗯。”
“多久瞭?”喬薇問。
姬婉低聲道:“成親八年瞭。”
喬薇看向她:“一直沒能懷上?”
姬婉避開瞭她目光,繞著手指道:“懷過兩次。”
喬薇遲疑瞭一下:“兩次都流產瞭?”
“流產?”姬婉不明所以地看向喬薇,喬薇解釋道:“就是你們這邊說的滑胎、小產。”
“嗯。”姬婉難過地垂下瞭眸子。
喬薇每問一句話都在打量姬婉的神色,若到這裡還看不出姬婉口中的娘傢親戚是姬婉自己就有些說不過去瞭,姬婉看著年輕,沒想到已成親八年,八年中,滑胎兩次,至今未能生下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想想也是可憐。
喬薇的語氣緩和瞭一分:“不是我不願意幫你,實在是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有限,沒有足夠的儀器對女人的身體進行全方位的檢查,我的中醫又是個半吊子,看看傷風感冒還成,這種復雜的不孕癥,我是真沒把握。”
姬婉怒瞭:“你既沒把握又問那麼多做什麼?”
喬薇理所當然道:“我這不是關心你嗎?”
“誰要你關心瞭?”姬婉意識到自己說漏瞭嘴,忙改口道:“有毛病的又不是我!”
“是是是,是你的娘傢親戚。”
姬婉瞪瞭喬薇一眼,負氣地揪起瞭扇墜子:“你真的沒辦法嗎?”
這種病喬薇可不敢托大:“不孕的因素有很多,有的是輸卵管不孕,有的是子宮不孕,有的是卵巢不孕,還有宮頸性不孕、盆腔性不孕、內分泌不孕、習慣性流產……我都不知道你是哪一種,我怎麼對癥下藥?”
“有藥嗎?”有藥她就全都試一遍。
“沒有。”
姬婉倒抽一口涼氣!
喬薇就道:“不過你也別把懷不上孩子完全歸咎到女人頭上啊,萬一是男人的問題呢?”
姬婉一愣:“男人也會有問題?”
頭一次聽見有人這麼說!
喬薇對上姬婉質疑的目光,坦蕩地說道:“當然瞭,懷孕是兩個人的事,不能全讓女人背瞭黑鍋。”古代一生不出孩子就賴女人頭上,也不想想自己的小蝌蚪質量究竟高不高。
姬婉道:“我之……我親戚之前能懷上,想來不是她相公的問題吧。”
喬薇點頭:“她相公的小妾呢?也沒懷上?”
“她相公沒小妾!”姬婉難掩驕傲地說,她生平最自豪的事就是林書彥隻有她一個女人。
以古代男人的思想,能容忍發妻八年無所出,不納妾不休妻,不得不說,那個男人是愛慘瞭姬婉。
喬薇不知該說姬婉幸還是不幸,不幸吧,她又找瞭個這麼愛她的丈夫;幸吧,她又不能為丈夫生下一個孩子。
“你那個二弟妹生瞭幾個呀?”喬薇問起瞭黎氏。
姬婉的神色淡瞭淡:“四個,怎麼瞭?”
那種不拿孩子的生命當回事的女人居然生瞭四個,姬婉卻一個都沒有,這都什麼世道?那個女人如此囂張霸道,不會就是仗著自己肚子能生吧?
喬薇真後悔自己前世沒有選中醫,不然把姬婉的不孕癥治瞭,看著黎氏跳腳的樣子一定痛快極瞭。
喬薇暗嘆一口氣,對姬婉道:“我是真的很想幫你親戚,但術業有專攻,我治治外傷可以,中醫不孕確實怕誤瞭你親戚。”
姬婉失望。
下午,喬薇采購瞭一筐必備的物資,隨後帶孩子們回瞭村,村民們明日才正式上工,但今天就有不少人前來作坊學習經驗,這是村長指示的,人傢給瞭你們掙錢的機會,別不知把握,你們不想幹,多的是人想。
作坊夠大,三十幾號人也不顯擁擠。
小魏一邊裹泥衣,一邊對眾人解釋:“這個‘藥材’啊,一定要裹勻,薄厚適中,太薄瞭不入味,太厚瞭又浪費,你們看清楚我這個厚度沒?”
擠在第一層的全都看清瞭,有幾個看不著,便跑去瞭阿貴那邊。
阿貴不如小魏能說,就悶頭幹。
這次也招瞭不少女工,大傢圍著七娘與碧兒。
七娘碧兒都是窮苦人出身,在府裡總遭人白眼,被呼來喝去,還是頭一回有這麼多人拿羨慕的眼光看著她們。
“這個蛋是生的嗎?”徐大壯的媳婦兒問。
七娘笑著點點頭:“是生的,所以很容易破,在裹‘藥材’的時候,一定要把握好力度,別看這鴨蛋便宜,可‘藥材’貴啊,浪費一勺都得好多錢呢。”
大壯媳婦兒頓悟地點點頭。
七娘指瞭指貨架上的筐子:“那是你爹做的筐子,夫人很滿意,說以後還從你們傢進貨呢。”
眾人羨慕地看向瞭大壯媳婦兒,這麼大的作坊,這麼多生意,得需要多少筐子啊,大壯傢可真是賺瞭!
大壯媳婦兒的臉上浮現起瞭與有榮焉的笑,她傢園破瞭,與爹流浪在外,經人介紹嫁瞭徐大壯,原本還有另外一戶人傢的,那傢有錢,在鎮上,是個大戶,她嫁過去就可以做姨娘,這其實也挺好,衣食無憂的,媒婆就勸她嫁給大戶,但大戶不肯讓她爹進門,隻說給點銀子養在外頭。
那怎麼行呢?那是把她拉扯大的親爹,哥哥弟弟們都死瞭,獨剩下她這麼個女兒,她若是也不管她爹,她爹的晚景就太淒涼瞭。
她最終一咬牙,嫁進瞭村子。
她帶個爹嫁人,怕人說風涼話一直不敢出門,也不敢與人接觸,這次是傢中實在艱難得沒辦法才硬著頭皮上山,沒想到被選上瞭。
“你爹真能幹。”有人誇瞭一句。
爹被人誇瞭,大壯媳婦心裡美滋滋的,原來也沒那麼難相處嘛,是自己想多瞭啊。
學習瞭一下午,眾人基本知道怎麼操作瞭,比想象中的輕松很多,還以為小喬開那麼高的工錢,是要把他們往死裡壓榨呢,他們可真會自己嚇自己。
不過這些活兒看起來簡單,卻都是十分精細的活計,他們做慣瞭莊稼活兒,手重,真想做好這個,怕是得下番苦功夫。
喬薇上山時,鄉親們正從作坊出來,現在是老板瞭,大傢夥兒不好再小喬小喬地叫,便隨著七娘他們改口喚瞭夫人。
喬薇與眾人打瞭招呼,將七娘叫進瞭別墅,問起下午的情況,七娘道:“夫人眼光極好,挑的這些人都是機靈能幹的,明日上工,問題不大。”
“那就好。”喬薇點頭。
“可是夫人,咱們真的要做那麼多松花蛋嗎?”七娘與容老板擔憂的事情一樣,怕做多瞭賣不出去。
喬薇喝瞭一口茶:“我不怕你們多做,隻怕你們做得不夠,作坊能出多少,我就一定能賣出去多少。”
這種自信,是七娘沒在別的女人身上看到過的,明明年紀比她還小,卻好似比她經歷瞭更多,讓人又崇敬又心疼:“對瞭,夫人,他們在這邊吃飯嗎?”
“不瞭,都住附近,回傢自己吃。”在這邊吃,她還得再額外請兩個廚子,請廚子本身費不瞭幾個銀子,但菜多盆多東西多,再隔出一個餐廳,太占地。
七娘輕聲道:“夫人,沒什麼別的吩咐我就先退下瞭。”
喬薇頓瞭頓:“你把碧兒叫來。”
“是。”七娘退下。
很快,碧兒進瞭屋,對著喬薇行瞭一禮,輕言細語道:“夫人。”
大戶人傢出來的丫鬟就是不一樣,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看得人賞心悅目。
喬薇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瞭幾個:“房子找得怎麼樣瞭?”
“回夫人的話,找瞭兩個,一個在杏花街,一個在橋溝胡同。”
喬薇的手一頓:“地段挺偏的。”
碧兒汗顏,她領瞭五百兩銀子,卻給爹娘弟弟買這麼偏的宅子,傳出去確實有點不像話,但並不是她不想買貴的,是她娘不要啊,事實上,就連杏花街與橋溝胡同的宅子她娘都嫌貴,死賴著不肯搬走,就在剛才,她都一直在屋裡做她娘的思想工作。
“多少錢?”喬薇對古代的房價並不太瞭解,可如果不貴,她也想買一套。
碧兒答道:“都是老宅子,杏花街那座是兩百兩,橋溝胡同還便宜一些,一百五十兩。”
這個價不值,喬薇搖搖頭,沒再關心房子瞭,與碧兒談起瞭正事:“你應該知道我叫你來是做什麼吧?”
碧兒咬唇:“是為……配方的事?”
喬薇淡道:“沒錯,配方你已經知道瞭,你說我該怎麼處置你。”
碧兒福低瞭身子:“夫人請放心,奴婢絕不會將配方泄露半個字!”
喬薇不咸不淡地說道:“你現在是不會,可將來的事,誰又說得準?當初你效忠徐氏的時候,想必也是這麼忠心耿耿的吧?”
碧兒受傷地看向喬薇:“那不一樣,夫人待奴婢極好,奴婢不會背叛夫人。”
喬薇淡淡一笑:“那要我待你不好瞭呢?要是我變成第二個徐氏瞭呢?你會不會為瞭第二個小喬……而跑來背叛我?”
碧兒噎住瞭。
“人心是最善變的東西,我最不信的就是人心。”
“夫人希望碧兒如何?”
果真是個上道的丫頭,喬薇把桌上的契約推過去:“這是一份《保密協議》,我希望你在上面簽字,日後配方若是泄露,我會毫不猶豫地按照上面的條例處置你。”
碧兒是識字的,一條條協議讀下來,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瞭。
喬薇不緊不慢道:“你隻要不背叛我,這紙協議便形同虛設,相反,不論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有辦法將你找到。”
小白配合著露出瞭兇悍的獠牙。
別看喬薇平日總笑吟吟的,待下人又寬厚,可碧兒是見識過喬薇的手段的,國公府的人她都敢打,區區一個丫鬟,若得罪瞭她,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碧兒深吸一口氣,提筆,在文書上簽瞭字、按瞭手印。
喬薇收好協議:“從明天起,你也去操作間。”多瞭二三十號上工,泥衣想必不夠,得多點人烹制才行。
碧兒應下:“是。”
喬薇抬手:“你退下吧。”
碧兒退下瞭。
夜色深深,整個莊子都陷入瞭寧靜,月光將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投射到別墅的窗紙上。
喬薇隱約覺得自己好像忘記瞭什麼事,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抱瞭抱懷裡的景雲,閉上眼,沉沉地睡著瞭。
天蒙蒙亮,喬薇從睡夢中醒來,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嗓子幹啞,喬薇喝瞭點涼白開,緩解瞭些,洗漱完先去廚房,做瞭孩子們愛吃的雞蛋面與鹵羊肉卷餅,隨後回屋,把望舒小懶蟲從被子裡撈起來。
體力不濟,她居然撈瞭兩次沒撈動。
“娘親,你怎麼瞭?”景雲看向她問。
喬薇柔聲一笑:“沒什麼,你妹妹又重瞭,我都抱不動瞭。”
景雲:你是能把大刀叔叔當小雞仔兒拎起來的人,居然會抱不動妹妹嗎?
喬薇最終還是把小懶蟲撈瞭起來,穿好衣裳,洗漱瞭一番,三人上桌吃飯。
忽然間,七娘推瞭門進來:“夫人。”
喬薇放下碗:“怎麼瞭?”
七娘道:“小魏剛從村子裡過來,說老秀才說的,今天不上課。”
喬薇納悶:“為什麼不上課?老秀才有事嗎?”
七娘搖頭:“不是,是有孩子出瞭痘疹,老秀才恐傳染瞭,便讓大傢先各自在傢中觀察。”
痘疹,俗稱水痘,一種十分兇狠的傳染病,多發在冬春兩季,現在是夏天,居然就有人得瞭?古代醫療條件這麼差,感冒都能死人,水痘就更可怕瞭。
喬薇趕忙摸上瞭兩個孩子額頭:“你們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二人齊齊搖頭。
“身上呢?”喬薇又揭開瞭二人衣裳,白白凈凈的,喬薇松瞭口氣,又問七娘:“鐘哥兒沒事吧?”
七娘就道:“他兩歲時出過,不會再得瞭,景雲和望舒沒有出過嗎?”
出過還活下來的,都是奇跡,喬薇沒繼承原主的記憶,哪裡知道兩個孩子出過水痘沒有?
水痘在出痘前兩到五天便具備瞭傳染性,那孩子是今早發現的,這麼說前幾天就已經開始在班內傳染瞭,不知兩個小傢夥與他接觸瞭沒有:“是哪個孩子出痘?”
七娘想瞭想:“好像、好像是二狗子。”
一道晴天霹靂轟瞭下來!
二狗子是景雲最好的小夥伴,景雲天天與他膩在一塊兒,他得瞭水痘,景雲能幸免嗎?
七娘寬慰道:“夫人你先別擔心,你看倆孩子不是好好兒的嗎?沒被傳染呢。”
兩個小包子無辜地看向娘親,他們沒病呀,感覺棒棒噠,一點不舒服都沒有,倒是娘親,臉色好白好白哦。
當天夜裡,喬幫主的肚子上長出瞭一顆透明的痘痘。
\(≧▽≦)/
可憐的喬幫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