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羅大娘傢吃過飯,喬薇與碧兒帶著小包子上瞭山,馬車是駕不上去瞭,便停在瞭羅傢的院子,車夫隨喬薇上瞭山,暫時歇在小院。
上瞭山,越發濕冷,北風呼呼的。
七娘高興壞瞭,幫喬薇把東西拎進瞭別墅:“我是估摸著你快回來瞭,就是今天這麼冷,沒料到你今天過來。”
喬薇笑道:“今天我幹娘生辰。”
“啊。”七娘驚訝,“羅大娘怎麼不說呢?”
喬薇推開瞭房門:“她不愛聲張,你就當不知道罷。”
“誒,行。”七娘把行李放在桌上。
屋子裡幹凈整潔,保持著她出閣前的模樣,喬薇看瞭看,說道:“辛苦你瞭,七娘。”
“這有什麼辛苦?你先坐,我去燒個爐子來。”
七娘說著,去廚房取瞭紅羅炭與大圓爐子,點著端瞭過來。
紅羅炭可是稀罕東西,燃燒耐久,火力旺盛,無味無煙,價錢上自然也比黑炭貴瞭許多,七娘自己是舍不得用的,想著大冬天的喬薇可能會回來,才去鎮上買瞭幾十斤。
七娘在爐子上放瞭個架子,將水壺拎上去,一轉頭,看見瞭碧兒抱著的孩子,笑道:“這是哪傢的姑娘?”
鎏哥兒瞪眼,腮幫子鼓成一隻小倉鼠:“我是男孩子!”
七娘訕訕,雖穿著男孩兒的衣裳,但你實在長得太漂亮、太柔弱、太像個小姑娘瞭呀……
鎏哥兒生無可戀地埋倒進瞭碧兒懷裡。
今日私塾放假,二狗子在傢,鐘哥兒也在,景雲望舒撒歡兒地去找鐘哥兒,碧兒把鎏哥兒也抱瞭過去,隨後,把腳上縫瞭針、纏瞭紗佈的鎏哥兒放在喬崢的輪椅上便走瞭。
鎏哥兒望著碧兒轉身而去的背影,氣鼓鼓地叫住瞭她:“你留下!”
碧兒回過頭:“你還有事?”
“你要看著我!”鎏哥兒道。
碧兒噗嗤一聲笑瞭:“你有什麼好看的?”
鎏哥兒急道:“孫媽媽、孫媽媽都會看著我的!”
碧兒走過去,笑著捏瞭捏他的臉:“你這小子,平時在府裡像隻小綿羊似的,其實脾氣挺大呀。”
鎏哥兒腮幫子鼓鼓的,小倉鼠又生氣瞭。
碧兒跟著喬薇,早練就瞭半顆金剛不壞之心,這點小伎倆,想把她唬住,免瞭吧?
碧兒頭也不回地走瞭。
鎏哥兒看看她,又看看地上為幾顆彈珠搶來撲去的小夥伴,深深地皺起瞭眉頭。
作坊一切運作正常,隻是訂單又多瞭許多,好在大傢的工作效率已經提上去瞭,暫時不用擔心人手不夠的問題。村長私底下來找過七娘幾次,說是村裡的鄉親準備養鴨,問七娘可否從村子裡訂購鴨蛋。
七娘沒有立刻答應,道是需要考慮幾日。
“你怎麼看?”七娘問。
喬薇沒什麼不同意的,道:“我大哥也想辦個養殖場來著,既然大傢有這個意向,我們從哪兒進貨不是進?保證貨源幹凈、充足就夠瞭,回頭你去告訴村長,把這事兒定下。”
“好!”
七娘把這兩月的賬冊拿瞭過來,讓喬薇一一過目。
七娘原先識字不多,都是阿貴教的,前邊的字還寫得有些雞飛狗跳,到後邊變得十分清雋瞭。
“要算盤嗎?”七娘問。
“不用。”這點數字,心算就夠瞭。
喬薇以極快的速度翻完瞭桌上的賬冊,沒什麼紕漏,又把賬冊還給瞭七娘。
“吃瞭晚飯再走嗎?”七娘笑著問。
喬薇望瞭望灰蒙蒙的天色,道:“不吃晚飯瞭,我去山上摘點東西就走。”
“要阿貴和你一起嗎?”七娘問。
喬薇就道:“不必瞭,我帶那幾個小的去。”
一刻鐘後,一人三獸出現在瞭寂靜的深山老林,喬薇背著一個大簍子,珠兒、小白與大白分別背著自己的小背簍,喬薇拿著兩份清單,一份是喬崢所需的藥材,一份是她所需的野山菌,野山菌夏秋兩季居多,冬天少,所以市面上沒得賣,喬薇想進林子碰碰運氣。
清單上的藥材都是珠兒摘過的,喬薇與她一比劃她就明白瞭,背上小背簍高高興興地去瞭。
大白與小白負責采蘑菇。
喬薇摘瞭一個雪蘑菇,示意大白小白,這種樣子的東西就能摘。
兩隻白也歡天喜地地去瞭。
約莫兩刻鐘後,珠兒滿載而歸。
珠兒摘瞭一背簍,喬薇一數,全都是喬崢清單上的,一樣不多、一樣不少,正確率百分之百,不愧是跟著她爹走南闖北的小臭猴子,這采藥的本事,絕瞭!
珠兒氣喘籲籲地坐在瞭地上,拿起不知從哪兒順來的帕子擦瞭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珠。
不多時,小白也回來瞭。
它也采瞭滿滿一背簍,都是又大又飽滿的蘑菇喲!
喬薇把毒蘑菇摘瞭出來,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摘完,已經不剩幾個瞭。
小白的小爪子捂住瞭眼睛。
最後是大白,這貨日日都想逃跑,這次乖乖地回來喬薇還挺意外。
喬薇翻瞭翻它的背簍,就一點也不意外這貨為什麼會回來瞭。
喬薇:“雪蘑菇呢?”
大白掏出瞭一隻田鼠。
“青蘑菇呢?”
大白掏出瞭一隻田鼠。
“黑菌呢?”
大白掏出一隻田鼠。
田鼠味道棒棒噠!
比蘑菇還好吃喲!
喬薇簡直要吐血瞭。
最後,還是珠兒找到瞭新鮮的蘑菇群,喬薇毫不客氣地摘瞭幾百個,把自己與兩隻白的簍子塞得滿滿的。
回傢的時候,大白故意走在最後,趁喬薇不備,把爪子伸向瞭背簍。
喬薇看也沒看,卻仿佛後腦勺上長瞭眼睛:“你要是敢把蘑菇拿出來裝田鼠,我就把你架在火上烤瞭!”
大白悻悻地放下瞭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開小白的簍子,把田鼠裝瞭進去!
栽贓完畢!
小白的簍子裡藏著一條明明在冬眠卻被小白強行搖醒的毒蛇寶寶。
毒蛇寶寶睡瞭好幾天,餓壞瞭,一口將田鼠吃掉瞭!
大白的口糧又沒瞭……
喬薇走到半路,天空忽然下起瞭紛紛揚揚的大雪,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來得晚,來得毫無預兆,卻也來得兇猛,不過是從林子口到別墅的幾步路程,喬薇進門時,頭發都被大雪染白瞭。
碧兒拿瞭棉佈過來,一邊擦一邊道:“好端端的,怎麼就給下雪瞭?還下得這麼大!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是大太陽呢!”
早上確實晴朗,但剛剛進林子前,天便已經陰瞭,喬薇想著這也不像是要下雨,便沒往心裡去,哪知雨是沒下,卻給下瞭雪。
孩子們倒是興奮,哇哇哇哇地跑瞭出去。
鎏哥兒坐在輪椅上,看著三個在雪地裡追逐的小夥伴,撇瞭撇嘴兒道:“會生病的。”
喬薇戳瞭戳他小臉蛋,臉蛋以看得見的速度變紅瞭:“要不要去?”
不要!
但是如果你非要抱我去,那就來吧。
喬薇去收拾東西瞭。
鎏哥兒:“……”
……
喬薇東西收拾到一半,整個天空像開裂瞭似的,鵝毛般的大雪成倍地落瞭下來,這種天氣,回京是不可能瞭,喬薇把包袱放回瞭櫃子。
晚上七娘做瞭個火鍋,小魏不在,據說他傢“姐姐”又病瞭,大冬天的坐在外頭給十幾二十號弟兄縫衣裳,勞累過度,染瞭風寒,一下工,他便呼哧呼哧地趕回去瞭。
當然,不忘帶上喬薇從姬傢帶的豬肉脯。
喬薇與三個小包子,阿貴兩口子以及鐘哥兒圍成一桌,七娘做瞭兩個火鍋,一個是麻辣牛肉鍋底,一個是玉米龍骨鍋底,小菜是羅大娘傢的菜園子摘的,有胡蘿卜、白蘿卜、大白菜、紅薯、冬瓜,肉是上徐大壯傢買的,徐大壯做起瞭屠夫的生意,十裡八鄉就他這一傢,一頭豬,每日倒也能堪堪賣完。
另有一些七娘自己炸的藕丸子、綠豆丸子與肉丸子。
鐘哥兒耍寶似的說:“我娘做的肉丸子可好吃瞭!”
望舒就道:“我舅媽做的也好吃!”
鎏哥兒想起瞭中午那頓咸香四溢的肉丸,肚子不爭氣地叫瞭。
喬薇給瞭他一個碗,一把勺子。
看著桌上的碗勺,鎏哥兒微微蹙眉:“你傢也這麼窮嗎?”
喬薇淡淡一笑:“是啊,我很窮的,要不要吃?不吃拉倒。”
鎏哥兒看看望舒與景雲,二人已經開動筷子瞭,都不知道那麼小的手是怎麼把筷子拿得那麼穩的,景雲夾瞭一片肉,天啦!他夾瞭肉!望舒夾瞭丸子,天天天天天……天啦!
喬薇舀瞭個丸子給他。
“我……我要用筷子。”他說。
喬薇起身去拿,碧兒道:“我來我來!”
碧兒去廚房取瞭幹凈筷子給鎏哥兒。
鎏哥兒學著眾人模樣,一隻手抓住瞭筷子,丸子太滑瞭,夾瞭幾下夾不起來,他一用力,biu的一聲,丸子被擠飛瞭出去!正好落進景雲的碗裡。
景雲愣瞭愣,用筷子一戳,將丸子戳起來,塞進瞭嘴裡。
一頓飯,眾人吃得飽飽,鎏哥兒靠在椅背上,打瞭人生的第一個飽嗝。
碧兒去廚房燒瞭熱水。
當初雖是將景雲與望舒的東西收去瞭姬傢,但也留瞭幾套換洗的,鎏哥兒的個子與景雲差不多,喬薇拿瞭一套景雲的寢衣給他。
幾小隻泡在熱乎乎的大盆中。
鎏哥兒傷瞭腳,不能泡,碧兒給他擦瞭身子。
洗過澡,幾小隻躺在柔軟的拔步床上,這間屋子唯一讓鎏哥兒滿意的就是這張床瞭,又大又舒服。
望舒在床上滾來滾去,一不小心,滾到瞭地板上……
望舒爬起來,繼續滾。
景雲好習慣地看瞭會兒書。
鎏哥兒看看像個雪團子在床上滾來滾去的望舒,又看瞭看小大人一般坐在床頭看書的景雲,再看看地板上兩隻默默扒拉著玩具的小雪貂,最後看瞭看坐在梳妝臺前,好似在擦臉,優雅得像個貴婦的小猴兒,忽然有些羨慕。
他要是有個妹妹就好瞭,有個哥哥也行,最好還有兩隻小白,然後一隻小猴兒。
喬薇進屋,給三個小包子蓋好被子,三人閉上眼,不多時,便沉沉地進入瞭夢鄉。
喬薇看著熟睡中的兄妹,想著這麼大的雪,姬傢應當是知道他們回不去瞭,隻是某人下瞭朝歸來,一進屋一個人都沒有,不知會不會寂寞。
想著,她笑瞭笑,多大的人瞭,二十八年不都是自己過來的?她替他瞎什麼操心。
喬薇吹滅瞭蠟燭,熄瞭爐子裡的炭火,正要就寢,卻忽然,趴在地板上熟睡的大白忽然抬起瞭頭來!
大白豎起瞭耳朵,靜靜地聽瞭半晌,隨即跐溜一聲,從門縫裡鉆瞭出去!
喬薇權當它尿急,沒放在心上,鉆進被子睡瞭。
迷迷糊糊中,有個東西在拉扯自己的被子。
喬薇睜開眼,看見是大白,大白正用鋒利的牙齒咬著她的被子,似乎要把被子拖下去,喬薇揉瞭揉眼,沙啞著嗓子道:“怎麼瞭啊?”
大白在床上跳來跳去,一副著急不已的模樣。
喬薇背過身,不想理它。
它跳下床,叼瞭個東西,跳到喬薇的另一側,將東西扔在瞭喬薇的枕頭上。
“是田鼠你就死定瞭。”喬薇摸瞭摸那東西,堅硬而冰冷,薄如蟬翼,是塊金屬牌子,喬薇拿起來,點瞭燈一看,是一塊巴掌大的遁形紫金牌子,上面刻瞭花紋與字,但黑燈瞎火的,誰看得清?
喬薇打瞭個呵欠,把牌子往一旁一扔:“自己玩兒去。”
大白急得團團轉,鉆進瞭景雲的書袋,從裡頭含瞭一顆小夜明珠來。
喬薇的眼前忽然有瞭光亮,不適地緊瞭緊眸子,拉過被子蒙住頭。
大白把她的被子咬開!
喬薇無可奈何地拿起瞭令牌:“服瞭你瞭,我看,我看!”
借著夜明珠的光,喬薇看清瞭令牌上的字:“神……將……府?”
大白激動地蹦!
這激動中,透著一絲難以忽視的著急。
喬薇的瞌睡醒瞭不少:“神將府的令牌怎麼會在你這兒?你哪兒弄來的?”
大白咬住喬薇的袖子,往床下拽。
喬薇看看大白,又看看被大白叼回來的令牌,眸光一動:“你要帶我去找人?”
大白原地狂蹦!
喬薇無比確定這塊令牌不是自己不小心從哪兒帶來的,也不是珠兒順來的,那麼隻能是大白叼回來的,它讓自己去找的,想來也是這令牌的主人。
喬薇蹙眉,琢磨瞭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去瞧瞧。喬薇穿瞭衣裳,叫醒碧兒,讓她過來守著孩子,自己則與大白一塊兒沒入瞭漫天的風雪中。
喬薇追著大白進瞭山林,走瞭一段路,喬薇聽見瞭兵器相接的聲音,借著雪地反射的冷光一瞧,就見叢林深處,不知哪兒來的一夥人,正拔劍砍殺著中央的紫衣少年。
若她沒有認錯,這紫衣少年就是南楚的沐小將軍。
真奇怪,沐小將軍怎麼到瞭這種地方,還被人給追殺瞭?
對方人多勢眾,沐小將軍受瞭傷,雖負隅頑抗,但敗退是遲早的事。
這小將軍是二師姐的哥哥,一來不分青紅皂白就拿箭射她,不是冥修到的及時,她恐怕已經被他給射傷瞭。
如今他有難,自己實在沒有不袖手旁觀的道理。
隻是……
若他真的被人殺死瞭,南楚那邊追究起來,會不會認為是她與冥修幹的?畢竟整個大梁,與這沐小將軍有齟齬的隻剩他們夫妻倆瞭。
好巧不巧,他出事的地方在她的別墅附近,更巧,她今日回瞭這裡。
小子,算你命大!
喬薇眸光一冷,拔出匕首,沖瞭上去!
大白也加入瞭戰鬥圈。
一名灰袍刺客,揮劍刺向沐小將軍的後背,大白一口咬上他脖子!
刺客一聲慘叫,倒在瞭血泊中。
接下來,喬薇見證瞭大白驚人的戰鬥力,簡直就是貂中的武林高手,每一招,都切中要害,小白撓人是瞎撓的,大白卻知道如何最快地讓對方喪失戰鬥力。
喬薇眉梢一挑,一柄長劍自她身後刺來,她身形一側,抬手抓住瞭那人的胳膊,隨後隨手一扔,那人飛出瞭林子……
十幾名刺客,瞬間損失瞭一半,剩餘的人交換瞭一個顏色,背上重傷的同伴,施展輕功撤離瞭原地。
沐小將軍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癱在瞭雪地裡。
喬薇先把地上的錢袋一個個撿進懷裡,隨後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探瞭探他鼻息,還有氣。
隻是傷得太重,身上被捅瞭兩刀,腿上被砍瞭兩劍,命懸一線,不出一個小時,就能失血過多,神仙也救不回來。
“唉唉唉,你說你運氣怎麼就這麼好呢?碰上我這麼慈悲為懷的大夫!”喬薇的手伸進他衣內。
他驀地睜開眼,用滿是鮮血的大掌扣住瞭喬薇的手,虛弱又兇狠地問道:“你要做什麼?”
喬薇的目光在他手上頓瞭頓,使壞一笑:“你都這樣瞭,你覺得我還能做什麼?沐小將軍長得這麼嫩,難得有無法反抗的時候,你說姑奶奶是不是應該……嗯?”
她挑瞭挑眉。
沐小將軍顯然曲解瞭她的意思,臉一黑,從牙縫裡咬出兩個字道:“……無恥!”
媽呀,她隻想拿點診金,他給想成什麼瞭?
喬薇在他臉上捏瞭一把,水豆腐似的,真嫩:“也不看看你現在究竟是個什麼鬼樣,姑奶奶對著你連飯都吃不下去,還占你便宜呢?臉可真大!”
沐小將軍氣得呼吸一滯,渾身都劇烈地痛瞭起來:“你……”
喬薇把錢袋掏瞭出來,打開一看,嫌棄地撇瞭撇嘴兒:“我說你好歹是個小將軍,怎麼才這麼點銀子?”
沐小將軍惡狠狠地瞪著她,你被人坑一千兩試試!
“罷瞭罷瞭,銀子少點就少點吧,誰讓我菩薩心腸呢。”喬薇將錢袋毫不客氣地塞進瞭懷裡,其實有兩張銀票,一張五十兩,也不少瞭。
喬薇拉過他胳膊。
他蹙眉:“你幹什麼?”
“把你背回去啊!”喬薇將他背在瞭背上,她出門出得急,隻穿著一件棉襖,鮮血很快便浸透瞭棉襖,染濕瞭她的寢衣,貼在她嬌嫩的肌膚上,她咬牙,“我這身衣裳也是要錢的,回頭記得給我錢送來!”
“你放開我!”他低叱。
喬薇淡道:“放開你你就死瞭,你覺得那群人走瞭多遠?”
沐小將軍道:“不幹你的事。”
喬薇嗤瞭一聲:“想不幹我的事,你就別來我的地盤找死啊!”
沐小將軍微微一愣,隨即意識到自己早已出瞭京城,而這既不是京城,她又為何會在這邊?
她說,她的地盤。
喬薇知道他在想什麼,十分好心地替他答疑解惑道:“看見前面那座山頭沒?我出閣前就住那兒。”
沐小將軍眉頭皺得更緊瞭:“你不是恩伯府的千金?”為何會住在荒郊野外?
喬薇沒答他的話,而是淡淡一笑:“喲,終於打聽到我的身份瞭?”
“你為什麼會住這裡?”沐小將軍還是想弄明白心底的疑惑,盡管這個女人住哪兒其實好像並不幹他的事。
喬薇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雪地裡,不咸不淡地說道:“我們的關系好像還沒好到我必須向你坦白一切的地步,我都沒問你怎麼會被人追殺。”
沐小將軍沉默瞭。
喬薇將他背去瞭別墅,碧兒已經睡著瞭,喬薇沒驚動屋裡的人,將他背去瞭喬崢的屋子。
喬崢的屋子有一個大大的藥櫃,裡頭還有些喬崢沒帶走的藥材,喬薇找瞭幾味止血的藥材,裝在藥罐裡去瞭廚房,把藥泡好瞭夾在爐子上後,又燒瞭一大鍋沸水。
喬薇動作很快,不多時,便端著一盆幹凈的熱水回瞭屋。
沐小將軍傷得太重,能撐到現在都是他意志堅定,喬薇過來給他處理傷口時,他的的意識已經有些渙散瞭。
喬薇打開喬崢備用在別墅的醫藥箱,取出剪刀,剪爛瞭他的上衣與褲子:“你可別睡著,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瞭。我是不在意你死活啊,但你不能拖累我。我都把你背回來瞭,你死在我傢,我真跳進黃河洗不清瞭。”
沐小將軍努力讓自己清醒瞭一分。
他身上一共四處重傷,都又深又長,出血量極為強大。
這種強度的出血量,放現代妥妥地需要輸血,但古代沒這條件,隻能他自己硬抗瞭。
喬薇以最快的速度在他傷口上做瞭消毒處理,灑上凝血的藥粉,但傷口太深,藥粉的作用不大:“你的傷口需要縫合,麻沸湯已經在煮瞭,但你的情況可能等不及它煮出來,我現在給你縫合,你忍住。”
沐小將軍的唇已經褪去瞭血色,看著喬薇,眼神充滿質疑,用盡瞭全身的力氣,問道:“你到底會不會看病?”
喬薇把醫用的針線包取瞭出來,雲淡風輕道:“會不會這兒也沒第二個大夫瞭,你出血量這麼大,不管你呢,一炷香的時間你就能去佛祖。”
沐小將軍的臉又黑瞭一分,如果自己不是被她治死的,那就一定是被她氣死的。
喬薇也不管他願意不願意瞭,用佈條將他的手腳綁在瞭床上。
沐小將軍眸光一顫:“你幹什麼?”
喬薇穿好瞭針線:“雖然你大概沒多少力氣反抗瞭,但萬一你太疼瞭不配合,我可是很難下針的。”
他是武將,這點疼,怎麼可能不配合?!
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
“你松開我!”
他不要像個小崽子一樣,被人綁在床上!
這種感覺,就像是待宰的羔羊,糟糕透頂!
喬薇一本正經道:“為瞭萬無一失,抱歉,不能解開。”
“我不動。”他咬牙。
“在沒有進行麻醉的情況下,這是最保險的瞭。”喬薇死不承認自己就是想趁機整整他,誰讓他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替他妹妹報仇的?現在好容易落到她頭上,不讓他吃吃苦頭怎麼行?
沐小將軍如何看不出她是故意的?但他傷成這樣,除瞭用眼神將她射成篩子,也不能做什麼其餘的反抗瞭。
不過,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這麼被喬薇氣瞭一通,他整個人都清醒瞭不少,暫時是不會想要睡過去瞭。
喬薇開始給他縫合,麻醉湯什麼的,當然是騙他的,她怎麼可能那麼好心,還給他熬麻醉湯?疼死他才好!罐子裡煮的是預防感染的藥材。
最先縫合的是胸口與肚子上的傷口,這兩劍全都捅進瞭他的肚子,隻差沒把他的人捅穿,但也不知該說他命大還是什麼,居然沒傷到他的內臟。
喬薇縫得很慢。
沐小將軍疼得死去活來,冷汗直冒,眼刀子嗖嗖嗖地招呼到喬薇的臉上:“你……故意的……是不是?”
“故意把你治好?是啊是啊,我就是這麼善良,我已經和你說過兩次瞭!”喬薇說著,把手裡的長線一拽。
沐小將軍疼得翻起瞭白眼。
喬薇抿唇,壓下瞭偷偷翹起來的唇角。
當然,喬薇手重歸手重,質量與速度是沒得挑的。
喬薇很快便縫合好瞭上面的傷口,見他把自己的嘴唇都要咬破瞭,喬薇往他嘴裡塞瞭一根木棍。
他把木棍吐瞭出來。
喬薇無語地看瞭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你想叫又不叫出來,那種隱忍的呻吟,很像是……”
喬薇不知該怎麼形容瞭,模仿瞭兩聲,沐小將軍的太陽穴突突一跳,迅速偏過頭,自己把木棍咬進瞭嘴裡!
喬薇以最快的速度、最疼的手法縫合瞭好瞭沐小將軍腿上的兩道傷口。
但仍有大量的血跡從被剪斷的褲子邊緣流出來。
莫非還有傷口?
喬薇把手伸進瞭他褲子。
沐小將軍嚇得一個哆嗦,把木棍都咬斷瞭,驚恐地問道:“你幹什麼?!”
喬薇拿出瞭滿是鮮血的手:“果真還有一道,在大腿內側,抱歉瞭啊沐小將軍,我要扒你褲子瞭。”
沐小將軍的臉都漲成瞭豬肝色:“你……你……你敢?”
喬薇用手指比瞭比:“你知不知道那劍再偏上一寸,你的小小將軍就沒瞭,傷在大腿根部,我不扒你褲子,怎麼給你縫啊?”
沐小將軍噎得臉都要紫瞭:“不……不縫瞭!”
喬薇冷下臉:“你說不縫就不縫?我把你背回來,費瞭那麼大力氣,又是熬藥,又是手術,你要是因為那個口子沒縫,失血過多死掉瞭,我不是白做瞭那麼多無用功?!”
沐小將軍掙紮,喬薇硬來,看上去非常的不可描述。
最後的最後,沐小將軍氣喘籲籲地被壓在身下,一張英俊的小臉紅得可以滴出血來,他撇過臉,不再看這個無恥又力大如牛的女人!
喬薇沒扒幹凈呢,留瞭一塊佈片擋著,但她的手細軟如棉柳,冰冷的指尖按在他肌膚上,肌膚好似瞬間著瞭火,幾乎沒堅持到三口氣的功夫,佈片就被……
沐小將軍恨不得當場死過去!
喬薇淡定地掃瞭一眼,挑挑眉,繼續淡定地縫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