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侍女們偷聽著裡頭的動靜,一全都驚訝得不行,她們自幼進入賀蘭堡,至今都快十多年瞭,還沒聽和卓笑得如此開心過,她們嚴重懷疑和卓要笑岔氣瞭,小卓瑪到底幹什麼瞭呀?怎麼把和卓笑成這樣?和卓的身體不好的呀,不能這麼笑的,會笑死的!
“你們幹什麼?”青巖女官威嚴地走瞭過來。
兩個侍女趕忙直起瞭身子,低下頭,恭恭敬敬地行瞭一禮:“青巖女官。”
青巖女官不怒自威地看瞭二人一眼,二人恨不得將頭低到褲襠裡去,很快,青巖女官也聽到瞭裡頭的動靜,神色頓瞭頓,湊近門邊,和卓的笑聲如洪濤一般傳來,她眸光一動,輕輕地將虛掩的門推開瞭一些,結果就看見小卓瑪站在裡屋的門檻上,用五彩斑斕的簾子把自己的小腦袋整個兒包住瞭,這小慫樣,她一個沒忍住,“噗”出瞭聲。
兩個侍女面面相覷,捂嘴偷笑。
青巖女官忙捂住嘴,清瞭清嗓子,嚴肅地吩咐二人道:“這裡不必守著瞭,你們去議事廳將喬老爺與兩位小主子請來。”
“是!”二人應下,恭謹地去瞭。
青巖女官神色倨傲地撣瞭撣寬袖,神色倨傲地走回自己屋,神色倨傲地合上門——
往床上一歪,笑炸瞭!
……
兩個小包子與喬崢很快也被請進瞭和卓的居所,小包子不是第一次在賀蘭堡裡溜達瞭,但賀蘭堡實在太漂亮,他們覺得一雙眼睛根本就不夠看呀,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個不停,這兒瞅瞅,那兒瞧瞧,好奇的小模樣,把侍女們全都逗笑瞭。
這也是喬崢第二次正是覲見和卓,與小包子的懵懂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後背出瞭一捧冷汗,全族上下都說和卓是個慈祥而善良的老人,可為毛他總覺得和卓對他特別兇啊!
三小隻大搖大擺地走在碧草青青的花園裡,值得一提的是,由於某些眾所周知的因素,幾個小西貝貨仍舊住在賀蘭堡,三小隻不出意外地碰到瞭西貝三小隻。
西貝三小隻原本舒舒服服地躺在花園的草地上曬太陽,享受著屬於它們的寧靜而美好的時光,一旁,不時有侍女拿著柔軟的刷子在它們身上刷來刷去,簡直舒適透瞭。
誰料沒舒適多久,便覺頭頂的光線一暗,它們睜開瞭眼,就看見三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小東西,正虎視眈眈地瞪著自己。
西貝三小隻嚇得獸毛一炸,唰唰唰地跑掉瞭!
三小隻優哉遊哉地在草地上躺瞭下來,張開小四肢,擺成三個舒舒服服的大字,愜意地閉上瞭眼。
一旁的侍女們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一時,竟不知說些什麼好瞭。
珠兒睜開瞭一隻眼,睨瞭睨早已被驚呆的侍女,拉過她握著刷子的手,讓刷子輕輕地放在瞭自己身上。
刷呀!
當然,並不止喬崢與五小隻得到瞭和卓的召見,就連遠在塞納堡的姬冥修也被和卓的侍衛請入瞭賀蘭堡,外人在角鬥場見過他,當時他的身份與燕飛絕二人一樣都是小卓瑪的侍衛,可青巖女官親自等在門口,恭恭敬敬地將他迎入寢宮,又似乎說明瞭什麼。
一傢子總算見到瞭和卓。
和卓坐在寬敞的鋪瞭獸皮的大長椅上,兩個小包子乖乖地站在他面前,睜大烏黑發亮的大眼睛,無辜而好奇地看著他。
和卓慈祥地撫瞭撫兩個小包子的肩膀:“我是你們太公。”
景雲眨巴著眸子:“太公是什麼?”
和卓想瞭想,笑道:“太公就是你們娘親的外公。”
景雲恍然大悟:“娘親也有外公呀!我和妹妹也有外公的。”
喬崢在心裡給小外孫豎瞭個大拇指,時刻不忘幫外公存在感,不愧是他的好外孫!
和卓淡淡地睨瞭喬崢一眼,喬崢脖子一縮,不吭聲瞭。
望舒好奇地打量著和卓,他的臉,他的帽子,他的衣裳,都與她外公的很不一樣,為什麼娘親的外公和她的外公這麼不一樣呢?
“你也是他們的太公嗎?”景雲問,景雲這小傢夥是有些記仇的,上次幾小隻打架,他記得另外兩個叫景雲與望舒的小孩子叫瞭他太公,難道他也是他們娘親的外公嗎?
和卓道:“太公隻是你們的太公。”
“我和妹妹嗎?”景雲又問。
和卓笑著點點頭。
景雲開心地笑瞭,他笑起來很好看,英俊的小臉,帶著一絲稚嫩,說不出的貴氣,卻又充滿瞭令人柔軟的童真。
“你們還沒叫太公呢。”和卓慈祥地說。
兩個小包子毫不含糊地叫道:“太公!”
和卓樂壞瞭,眼底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看瞭一眼不遠處的喬薇,小傢夥可比你乖多瞭。
喬薇撇過臉去,哄小孩兒算什麼本事?
“外公。”姬冥修走瞭過來。
喬薇小臉一沉,你幹什麼要拆我的臺?!
和卓溫和的眸光落在姬冥修的臉上,對那聲外公毫無意外,仿佛一早便猜出瞭姬冥修的身份似的,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他一瞬不瞬地打量著姬冥修,眼底漸漸流露出滿意的眸色:“你就是冥修?”
姬冥修輕聲道:“是的,外公。”
“你今年幾歲瞭?”和卓問。
姬冥修道:“我比小薇大七歲。”
“大七歲好,大七歲好!”和卓看著這帥小夥兒,真是哪哪兒都順眼,喜歡得不得瞭。
喬崢見所有人都與和卓相認,隻剩自己瞭,趕忙壯著膽子走上前,這時姬冥修已在和卓身邊坐下瞭,兩個小包子已經蹬掉瞭鞋子在和卓身後的大椅上爬來爬去,和卓的面色是從未有過的柔和,喬崢覺得這個時候,和卓看誰都應該是非常順眼的。
他揚起最燦爛的笑臉,甜甜地喚瞭聲“爹”。
和卓的笑容瞬間就垮掉瞭。
喬崢的內心是崩潰的,同樣是金龜婿,為毛差別這麼大呀?!
“青巖,把我的箱子拿來。”
“是,和卓。”
青巖女官前往小庫房,將和卓珍藏的小箱子捧瞭出來,兩個小包子睜大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和卓將箱蓋打開,隨後二人齊齊地哇瞭一聲。
這一箱子都是和卓的私藏,盡管他生活質樸,可塔納族實在是太有錢瞭,賀蘭堡又傢大業大,因此哪怕是沒有刻意地奢侈什麼,也仍是攢瞭不少稀罕的好東西。
望舒看著一箱子金燦燦的寶貝,口水橫流。
和卓摸瞭摸她小腦袋:“喜歡什麼,自己挑。”
“我喜歡這個鳥!”
“不對不對,我喜歡這個老虎!”
“這個娃娃!”
“筆!”
望舒挑瞭半天,舉棋不定,和卓將她挑過的東西全都拿瞭出來,讓青巖女官裝好。
望舒抱著一箱子金燦燦的小寶貝,幸福得差點冒泡。
景雲挑瞭一把匕首和一個彈弓,將匕首揣兜裡,握著彈弓去園子裡試瞭起來。
和卓拉開抽屜,將一對鴛鴦玉佩送給瞭喬薇與姬冥修,這對玉佩一半是墨玉,一半是和田玉,合起來像一個完整的八卦陣。
“多謝外公。”姬冥修把喬薇那份一並收下瞭。
最後,輪到喬崢瞭。
喬崢滿是期盼地等待著嶽父大人給自己的見面禮,其實隻要是嶽父大人送的,不論貴重他都會好好珍惜的!
哪知和卓卻把箱子合上瞭。
喬崢:“……”
夜裡,一傢人一塊兒坐上瞭餐桌,和卓的桌子上從來沒有如此熱鬧過,便是做孩子的時候,傢中三個兄弟,也沒這般壯觀的場面,姬冥修與喬薇分別坐在和卓的兩側,姬冥修的另一側是喬崢,對於被安排瞭一個離老丈人如此之遠的位置,喬崢表示深深地不服氣!可惜不服氣也沒有辦法,他瞪姬冥修一下,老丈人就能瞪他一百下,瞬間感覺傢庭地位一落千丈!
景雲與望舒坐在喬薇的另一側,景雲雖然吃得少,可是吃得很香,一口一口地咬著肥而不膩的紅燒肉,醬色的鹵汁兒從唇角流瞭出來,看得人大快朵頤。望舒就更不用說瞭,一桌子數她吃得最香,姬婉的教導早已被拋到九霄雲外,香噴噴的蝦滑,一口一個,一盤子很快便被掃光瞭。
姬冥修給兩個小包子夾瞭一點青菜,二人不挑食,十分愉快地吃掉瞭!
和卓隻是這麼看著,眼底都有濃濃的笑意化開。
“外公,吃菜。”姬冥修給和卓舀瞭一勺軟糯可口的蝦球,蝦球是用蒜蓉蒸的,並不油膩,又軟嫩適中,不費牙口。
和卓久病,胃口早被磨沒瞭,吃什麼都食之無味,與嚼樹葉一般無二,可今日看著碗裡的飯菜,他竟意外地吃出瞭咸香的味道。
青巖女官親自端瞭一盤清蒸大螃蟹過來。
喬薇拿瞭一個,掰開蟹殼,剔瞭蟹腮、蟹胃、蟹心等部位,給瞭景雲。
和卓也拿瞭一個掰開,細細地剔瞭,隨後放在瞭喬薇的碗裡。
喬薇眼皮子都沒抬一下,隻悶頭扒飯,扒瞭幾口之後,將碗裡的螃蟹吃瞭。
和卓微微地笑瞭。
姬冥修給望舒弄瞭個又大又肥的螃蟹,望舒開心地吃瞭起來。
喬崢想給嶽父大人也整個螃蟹,他果斷挑瞭個個頭兒最大的,一掰,掰不開,兩掰,掰不開,三掰,還是掰不開!這蟹和他有仇啊?!
他將螃蟹拿在手裡,握緊拳頭一捶!就聽得啪的一聲,果真是捶碎瞭,然後一片蟹殼也飛出去瞭,正中和卓的眉心,吧唧一聲黏住。
和卓的臉簡直沒法兒看瞭,接下來的半頓飯,喬崢也不知是頂著多大的壓力吃完的,吃過之後,渾身都被汗水濕透瞭,他發誓他與青鸞耕耘小薇的時候都沒這麼大汗淋漓過!
嶽父什麼的,真是太可怕瞭!
喬薇吃撐瞭,去園子裡散步,賀蘭堡風景優美,鳥語花香,連空氣都清新得不像話,喬薇走著走著,來到瞭小池塘邊,池塘裡喂著十幾條淡水錦鯉,有侍女正在喂魚。
侍女見瞭她,躬身行瞭一禮,雖未正式冊封,可她是被大長老帶入賀蘭堡的人,也是與和卓同桌而食的人,她的地位已經不同往日。
喬薇看著她的小盤子,說道:“給我吧,我來喂。”
“是。”侍女將裝著魚食的小盤子遞給瞭喬薇。
喬薇跳到瞭一塊巖石上,巨大的動靜,嚇跑瞭水中的錦鯉,但很快,在喬薇撒瞭一把魚食後,那些錦鯉又搖著尾巴,愉快地遊回來瞭。
“小薇。”
和卓的聲音出現在瞭身後。
喬薇的餘光瞄瞭瞄投射在水面的影子,哼瞭哼,沒理他。
和卓踩上池邊,大步一邁,邁上瞭喬薇腳底的巖石,巖石倒是不算小,能容兩個人站立,但它離岸邊那麼遠,他一把年紀瞭,這麼大一大步邁過來,不怕邁出個好歹?
和卓沒有站穩,腳底一滑,朝水下栽瞭過去,喬薇眼疾手快地一抓,將他抓瞭回來,氣鼓鼓地瞪瞭他一眼,抽回瞭手。
和卓穩住瞭身形,無奈一笑:“年紀大瞭,不中用瞭,年輕的時候,能跨到池子那邊去呢。”
喬薇撒瞭一把魚食:“吹吧你!”
和卓看著她氣呼呼的側臉,溫和一笑:“就這麼介意外公沒有認你?”
喬薇淡道:“你愛認誰認誰!”
可以說是非常介意瞭!
和卓笑意更深瞭幾分,有一絲甘甜,也有一絲苦澀:“你在中原過的還好嗎?”
喬薇想也不想道:“好啊,怎麼不好瞭?我嫁瞭個有權有勢的相公,生瞭兩個懂事乖巧的孩子,又有個很疼我的爹,人生簡直幸福美滿!所以啊,你認不認我無所謂的,反正等到我娘出關,我就會帶著她走瞭!”
和卓仿佛是不知道她從前那些辛苦的經歷似的,也好像並不介意她帶走她娘,隻是笑著點瞭點頭:“你娘出關的日子還不能確定,不過應該不會太久。”
喬薇又撒瞭一把魚食。
她沒說話,和卓忽然也沒說瞭,就那麼靜靜地站著,眺望著無邊的夜色,夜風徐徐吹來,吹得二人衣袍翩飛。
喬薇看瞭他一眼,囁嚅瞭半晌:“風大。”
和卓輕聲道:“外公想再陪你一會兒。”
喬薇嘀咕:“我才不要你陪。”
和卓笑道:“那你陪外公。”
喬薇又撒瞭一把魚食。
和卓道:“快過年瞭,年後,塔納族有一場開春的祭祀,祭祀的時候給你行冊封禮,將你的名字寫上族譜。”
喬薇道:“不稀罕。”
和卓寵溺地看著她:“我稀罕,希望那時你娘已經出關瞭。”
她娘出關是極好的!
這什麼冊封禮嘛,罷瞭,能打打那個西貝貨的臉也是好的!還有畢羅傢那群混蛋,非得讓他們氣死不可!
和卓說道:“雖然你一直在中原長大,沒有在族裡生活過,大傢對你都存瞭不少質疑,但如今你尋到瞭祭師的遺物,這對族人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他們發自內心地很感激你,一定會接納你成為他們的小卓瑪。”
喬薇淡淡地挑眉道:“我看那西貝貨在這兒的時候,你們不也對她挺好的嗎?她也給你們找這個珠子瞭那個珠子瞭?”
和卓眸子裡掠過笑意:“還在吃醋呢。”
喬薇狠狠地丟瞭一把魚食:“誰吃那西貝貨的醋瞭?”
和卓慈祥地笑瞭笑:“等她回來瞭,你想怎麼處置她,都可以。”
這可是你說的,回頭你老人傢可別心疼。
喬薇的魚食喂完瞭,拍瞭拍手,跳回瞭岸上,見和卓還站在巖石上,又跳回去,將他帶回瞭岸上。
“要去看看你娘住的地方嗎?”和卓問。
喬薇倒是想去,可是掃瞭一眼他蒼白的臉,又把話頭咽下瞭,無比高冷地說道:“這麼晚瞭,我要睡瞭,改天吧!”
夜裡,一行人告別和卓,要返回塞納堡。
和卓定定地看著眾人:“今晚……不留下嗎?”
喬薇踢著腳邊的小石子兒。
姬冥修解釋道:“塞納堡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等處理完瞭就搬過來。”
和卓的眼底掠過濃濃的不舍。
喬崢挺身而出:“爹!我留下!”
和卓嫌棄臉:“不必瞭。”
一行人回瞭塞納堡,塞納堡內一片歡騰,他們的小卓瑪打敗瞭畢羅傢的小卓瑪,他們的小卓瑪才是真的,畢羅傢的那群混蛋,以後見到他們怕是得繞道走瞭,沒什麼比這個更讓人歡欣鼓舞的事瞭。
當然最高興的莫過於塞納夫人,塞納夫人等在門口,見到幾人的馬車,笑容滿面地迎瞭上去:“我就知道你能行的!怎麼樣,見到和卓瞭吧?和卓怎麼說?是不是已經承認你瞭?”
喬薇想瞭想:“算是吧。”
塞納夫人激動地捂住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真神保佑,你總算是回到和卓的身邊瞭!以後你就是塔納族的小卓瑪瞭!再也沒有人能夠冒充你、取代你的地位!我太高興瞭……我得給塞納鷹寫一封信,讓他趕緊回來!”
塞納鷹與易千音去瞭飛魚鎮,尚未歸來。
想到瞭什麼,塞納夫人又問道:“對瞭,和卓可說瞭何時上族譜?”
喬薇道:“大概……”
“大概是年後。”姬冥修雲淡風輕地說道。
喬薇看瞭姬冥修一眼,笑瞭笑,說道:“對,就是年後。”
塞納夫人激動得胸口起伏:“馬上就過年瞭,這麼說快瞭呀!天啦,我得好好地準備準備,你的衣裳,你的帽子,太多太多瞭……不行不行,我現在就要去打點瞭!”
塞納夫人手忙腳亂地去瞭,喬薇與姬冥修帶著孩子回瞭屋。
這一晚,喬薇格外熱情,在姬冥修的身下柔柔地化作一潭春水,吸引著他,讓他沉溺得無可自拔。
雲雨過後,她喘息著躺在他懷中,臉頰紅撲撲的,眼底氤氳著薄薄的水汽,紅腫的唇瓣嬌艷欲滴,肌膚成瞭淺淺的芙蓉色,佈滿被疼愛過的痕跡。
姬冥修摟緊她,在她額上印下一枚輕吻。
她嘴上不說,可他能感覺到她的高興,她就是這樣,越是表面不在乎的東西,反而越是在意,她又自幼失去雙親,沒被人好生疼愛過,能有個這麼疼愛她的外公,他也很替她高興。
喬薇一抬眼,看見瞭他眼底的笑意,問道:“你笑什麼呀?”
姬冥修捏瞭捏她柔嫩的小下巴:“笑喬幫主終於得償所願。”
喬薇眼神一閃,無比高冷地說道:“誰得償所願?我都沒想過要認他的,是為瞭兩生果與我娘,才不得已而為之。”
姬冥修別有深意地拉過她的手:“我說的是這個,娘子想到哪兒去瞭?”
喬薇的臉一紅,湊流氓!
姬冥修忍俊不禁,在她唇上輕輕地吮瞭一口:“我倒是覺得外公挺好的。”
喬薇瞪圓瞭眼:“他給瞭你什麼好處,你居然被他收買瞭!別忘瞭他可是連我和西貝貨都分不清!”
姬冥修虛虛地看著她,大掌在她嬌嫩的肌膚上遊走:“真分不清還是假分不清,你心裡有數。”
喬薇撇過臉,不想有數。
姬冥修好笑地捏瞭捏她小鼻尖,說是不記仇,可驢脾氣上來也是倔得很,外公怕是要好生哄著,寶貝疙瘩一般疼著,才能把這丫頭的火氣給消下去。
喬薇忽然嘆瞭口氣:“噯,我忘記問兩生果與我娘的事瞭。”
姬冥修道:“不急,改天再問便是,都在族裡,跑不掉。”
“也是。”喬薇贊同地點瞭點頭,忽然間想起外公的話,大眼睛一亮,說道,“和卓說,等西貝貨從深淵裡出來瞭就隨我處置,你說,我該怎麼處置她?”
姬冥修寵溺地揉瞭揉她的發:“你想怎麼處置?”
喬薇微瞇著眼,若有所思道:“那傢夥騙取我信任,竊走我信物,還偽裝成我的樣子,害我吃盡苦頭,這筆賬,我得好好地想想怎麼和她算!”
月黑風高,一匹駿馬自塞納堡的側門駛出,奔入無盡的夜色,駿馬上坐的不是別人,正是江湖赫赫有名的暗兵之王燕飛絕。
燕飛絕每隔一日便會前往薛蓉蓉出事的地點找尋她的蹤跡,見他這般執著,喬薇一行人沒將薛蓉蓉背叛的真相告訴他,他至今仍以為薛蓉蓉還在那一片冰冷的湖水中,就算是隻剩下屍體,他也要把她打撈上來。
不知奔走瞭多久,前方的道路上,忽然橫著閃來一道白色身影,燕飛絕還當自己見瞭鬼,一把勒緊韁繩,駿馬長嘶瞭幾聲,原地蹦瞭蹦,總算停瞭下來。
借著稀薄的月光,燕飛絕看出瞭擋住自己去路是個披散著長發的女人,她有呼吸,不是鬼,她遍體鱗傷,血跡斑斑,雖是站著,可也搖搖欲墜,一副羸弱不堪的模樣。
燕飛絕握著韁繩,壯膽讓駿馬朝前走瞭幾步,女子抬起瞭頭來,燕飛絕看清瞭對方的容貌,眼皮子突突一跳:“怎麼是你?大半夜不睡覺跑外頭裝神弄鬼!你這丫頭是不是……”
話未說完,又忽然意識到瞭什麼,眉心一蹙,“是你?”
女子慢慢地紅瞭眼眶,點點頭:“是我。”
燕飛絕危險地捏瞭捏拳頭,翻身跳下馬來,抬起一掌便朝對方的面門劈瞭下去!
這個女人偽裝成小卓瑪,幹瞭多少惡心的事情,今日叫他遇見,他非把她一掌劈死不可!
女子看著朝自己劈來的大掌,嚇得花容失色:“啊——燕大哥!”
燕飛絕幾乎要劈上她面門的手堪堪一收,古怪而又冰冷地問道:“你剛剛叫我什麼?”
女子定瞭定神,哽咽道:“燕大哥,是我,薛蓉蓉啊!”
“蓉蓉?”燕飛絕狠狠一怔,瞪圓瞭眸子,不可思議道,“你怎麼會……怎麼會是你?”
女子委屈地看著燕飛絕,眼圈裡溢滿瞭淚水,卻努力忍住不讓淚水掉落:“燕大哥……”
燕飛絕從震驚中回過瞭神來,一股被背叛過後的失望與憤怒湧上心頭,他整個胸腔都在發脹:“你太令我失望瞭……你太令我失望瞭……”
“燕大哥……”女子撲過去抱住他的腿,泣不成聲。
燕飛絕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裡充滿瞭憎惡:“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那日你被水流沖散,從水潭到海裡,我沒日沒夜地找,我生怕漏過瞭任何一個地方,我生怕你已經遭遇瞭不測……我後來哪怕猜到你可能已經遭遇不測,仍是不停地在水下尋找……我真是做夢都沒想到,你居然變成瞭塔納族的小卓瑪!你怎麼對得起我們?!怎麼對得起為你出頭的少夫人?!”
女子難過地說道:“我錯瞭燕大哥……我知道錯瞭……我真的知道瞭……我其實也不想的……我是沒有辦法……”
“沒有辦法?說的可真是輕巧!”燕飛絕冷冷地看瞭她一眼,將腿腳從她手裡抽瞭出來,沒瞭依傍,她一下子撲倒在瞭地上,但很快,她再次抱住瞭燕飛絕的腿,泫然大哭,“燕大哥……你聽我解釋……我也不想這麼做……你和少夫人對我這麼好……如果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怎麼舍得背叛你們啊……”
“苦衷?你能有什麼苦衷?少夫人將你從惡霸手中救下,你非但不感激她,反而恩將仇報!你知不知道因為你,少夫人險些沒能與她外公相聚?!”燕飛絕深惡痛絕地說著,忽然意識到瞭什麼,眸光又是一冷,“惡霸是假的,在飛魚鎮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夥同當地的地痞演瞭一出戲,為的就是想要打入我們的陣營……你真是其心可誅!”
女子哭道:“燕大哥……燕大哥那件事不是假的……我的身份、我的名字……都是真的……我是小漁村的一個孤女……我真的被那個縣令看中瞭……也真的差點被他據為己有……是他們救瞭我……然後收留我……訓練我……逼著我幫他們做事……”
燕飛絕眉頭一皺:“你說的他們是誰?”
女子咬唇:“我不能說……我說瞭……會連累你的……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燕飛絕冷笑:“呵,既是不想連累我,又為何會在半路堵住我?”
女子苦澀地搖瞭搖頭:“你以為我想嗎,燕大哥?你對我這麼好,我卻背叛瞭你,我早就沒臉見你瞭……可是……如果我不來……我就算是死瞭……到瞭陰曹地府……我也不會原諒我自己……”
燕飛絕捏緊瞭拳頭:“你到底想說什麼?”
女子落淚道:“我今天來……就是想提醒你和少夫人……萬事小心,不要輕信任何人,不要著瞭別人的道,這次少夫人成功地尋到瞭皎月珠,一定將他們徹底激怒瞭,他們不會坐以待斃的……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燕大哥,我是個快死的人瞭,我沒必要騙你,我句句都是實話……不要輕信任何人……尤其……”
她虛弱地晃瞭晃身子,強撐著說道,“尤其是……塞納傢的人……千萬……要當心——”
說完最後一個字,她再也支撐不住,閉上眼暈在瞭地上。
------題外話------
西貝貨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