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無心闖陣,公孫長璃與胤王卻偏執地找起瞭破陣的方法,二人琢磨瞭好一陣,終於發現用力越猛,受到的壓制就越大,二人試探著封住瞭自己的功力,結果,竟給二人安然無恙地走過去瞭。
所以這陣法攔截的都是高手,菜鳥都不理的!
月華老不想闖陣瞭,可尊敬的少教主都過去瞭,蓮護法那瘋婆子還在後頭虎視眈眈地監視著,他有什麼理由不與少教主共進退?
月華尊主翻瞭個大白眼,也封住瞭自己的功力,像個普通人一樣,大步流星地走瞭過去。
三人來到瞭墓穴前,這座墓穴看著沒什麼特別,可所有磚頭外都凝固著一層龍潯鐵,龍潯鐵是專程用於對付死士的東西,連鬼王都能困住,鬼帝級別誠然更高,可若是以陣法加持,也能成為一座無法逃離的囚籠。
門已經被景雲打開瞭,隻是那門框又低又窄,隻能容一人堪堪爬過。
月華忍不住再次翻瞭個白眼。
公孫長璃一馬當先,二話不說撩開下擺,爬進瞭狹窄低矮的石門。
緊接著,胤王也爬瞭進去。
月華都不知道這倆人到底是犯的什麼傻,對付隱族與姬傢固然重要,可倘若搭上自己的命,值得嗎?
月華也無奈地進瞭墓穴。
萬幸的是墓穴之中並不那般低矮,高高大大的屋子,有雪光斜斜地投射進來,幾人借著這絲微弱的光,走下瞭墓穴中的臺階。
幾人都封住瞭內力,說不擔心是假的,一不留神踩到什麼機關,幾人可就連躲避都來不及瞭。
可轉念一想,這底下就關押著一個鬼帝,縱然躲過瞭機關又如何?被鬼帝撞上,再小心也是枉然。
幾人盡量降低瞭存在感,一步步朝下走去。
走完瞭第一段臺階後,幾人都自腳底聽到瞭一陣不同尋常的聲音。
嘎嘣嘎嘣,嘎嘣嘎嘣。
月華先是一愣,緊接著眉梢一挑,那小倒黴……不會是被鬼帝給吃瞭吧?都說鬼帝走火入魔,早已變得神志不清,該不會……已經瘋到去吃人的地步瞭嗎?
嘖嘖嘖,瞧這嘎嘣嘎嘣響的,是連骨頭都沒放過麼?
月華尊主簡直不能更興奮瞭!
一直不情不願地跟在最後的他,一把邁開步子,越過二人朝聲源處走瞭過去。
他迫不及待想看看鬼帝是怎麼吃掉那孩子的瞭!
可是當月華走完所有臺階,走進那間關押鬼帝的石室時,瞬間傻眼瞭!
他看到瞭什麼?
地上五顏六色的,一個身著黑袍的男人盤腿坐在一堆五光十色的珠子中,側對著門的方向,身形高大得不可思議。
他的手中拿著一個於他而言秀氣得近乎袖珍的荷包,荷包裡不知裝瞭什麼,他拿出來塞進嘴裡,一口一個。
嘎嘣,嘎嘣,嘎嘣嘎嘣!
這被嘎嘣的當然不是那個孩子,因為那孩子正沒事人一樣,蹲在地上打“彈珠”。
月華驚訝得嘴巴都要合不上瞭。
就在月華以為已經驚訝到極點的時候,更驚訝的事情發生瞭。
荷包裡的小東西沒瞭,那人扒開荷包,仔仔細細地找,找瞭半天沒找到,又仰起頭,拿著荷包往嘴裡倒,可真的是沒有瞭,他倒瞭好幾下都沒倒出來。
景雲把最後一顆珠子也打進鐵鏈的小孔中瞭:“到你瞭!”
月華:不會不會,鬼帝絕對不會!
鬼帝一把接過珠子,跪趴在地上,撅起大屁股,咻咻咻咻地打瞭起來!
看到這一幕的月華隻覺心臟受到瞭一萬點暴擊,一個踉蹌下來,險些沒把自己活活摔死!
須臾,公孫長璃與胤王也來到石室瞭,二人聽到景雲說話聲的一霎便知景雲沒事瞭,可景雲沒事,眼前的狀況卻險些讓他們倆出瞭事!
到瞭鬼帝這個級別,便不像剛突破的鬼王不懂如何收斂氣息,還要通過化功蠱才能將自己的功力壓制到鬼王以下的水平,鬼帝的氣息收放自如,不外溢時,甚至察覺不到他會武功。
外放多強的氣場還不叫境界,真正的境界是能將自己收斂得與普通人一樣,連公孫長璃與胤王這樣的高手,卻絲捕捉不出對方的氣息,試問全天下,除瞭鬼帝,還有誰能做到這一步?
可有人見過撅著屁股,趴在地上打彈珠的鬼帝嗎?
這簡直不要太驚悚瞭好麼?!
公孫長璃與胤王的小心心都差點炸裂瞭!
景雲趴在地上,兩手托腮,看著鬼帝打彈珠,他當然不知道這就是傳聞中殺人如麻、屠瞭大半個聖教的邪魔,這個老伯伯的彈珠打得特別好,他很喜歡。
景雲看瞭一會兒,不知怎的,下意識地抬瞭抬頭,這下,可叫他瞧見瞭站在石室門口目瞪口呆的三個男人。
他可記得那個穿月牙白長袍的男人,口口聲聲要抓他的!
景雲睜大眼,站起瞭身來。
鬼帝依舊若無其事地打著珠子。
三人可不會因為這樣便認為鬼帝沒有發現他們,隻不過他們的實力在鬼帝的眼裡幾乎等同於一隻路邊的螻蟻,有人會因為傢裡爬進一隻螻蟻而緊張惶恐嗎?怕是連眼皮子都不會抬一下吧。
月華見鬼帝似乎十分平靜,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瞭轉,眼神一閃,柔柔地說道:“前輩,我是聖教弟子,月華。”
鬼帝打著彈珠沒理他。
月華不死心地說道:“算起來,我也是您的後輩,仰慕前輩已久,今日終於得見,月華三生有幸!今天的事,說起來是月華的不是,月華沒看住這孩子,讓他驚擾瞭前輩,月華向前輩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出這種岔子瞭。”
他叨叨叨叨的,鬼帝根本就沒拿正眼瞧他。
月華若有所思地看瞭鬼帝一眼,忽然想到瞭什麼,莞爾一笑,自寬袖中摸出瞭一個小錦囊:“前輩喜歡夜明珠嗎?我這兒也有幾顆,前輩不嫌棄的話,拿去玩吧。”
景雲看看月華,又看看鬼帝,私心裡他不希望老伯伯要這個壞叔叔的東西,他總覺得壞叔叔要把老伯伯拐走瞭,那樣他就會很危險很危險瞭。
然而這一招果真是有用的,鬼帝停下動作,緩緩地朝月華看瞭過來。
月華是整個聖教私藏最多的男人,他用的東西無一不精致,就連宮殿都建造得與仙宮一樣,拿出手的夜明珠自然也非同尋常的漂亮瞭。
就見他手中的珠子,顆顆飽滿,圓潤透光,也是五光十色的,卻因鑲瞭金片而顯得更加璀璨奪目。
月華見鬼帝的眼底露出瞭一絲興趣,當即喜上眉梢,一步步地朝著鬼帝走瞭過去。
鬼帝沒有排斥他的靠近。
這讓他的膽子又大瞭三分。
原來收買一個鬼帝,幾顆漂亮的珠子就夠瞭,這可真是太好瞭,因為比這兒更漂亮的珠子,他的寢殿還有很多,隻要鬼帝喜歡,他能把全天下的珠子都送給他。
呵呵,鬼帝是他的瞭。
有瞭鬼帝,還愁對付不瞭雲珠、對付不瞭姬冥修與小卓瑪嗎?!
月華心頭的喜悅已經不足以用言語來形容瞭,太喜悅與興奮的緣故,讓他沒註意到地上的小東西,他一腳踩瞭上去。
嘎嘣!
景雲愣愣地看向瞭他的腳底,原來地上還有一顆糖豆呀。
這是最後一顆瞭,這下可真的沒有瞭……
鬼帝的臉色瞬間變瞭,原本收斂得滴水不漏的氣場陡然間撕開瞭一條裂縫,一股強大而冰冷的氣息兜頭兜臉地朝著月華撞瞭過去。
月華整個人都被震飛瞭,巨大的力道讓他撞破瞭頂上一層又一層的天花板,幾人齊刷刷地看著他,直到他將墓穴也撞出瞭一個大窟窿,咻咻咻地飛入夜空……
這之後,胤王出動瞭聖教所有弟子,找瞭三天三夜也沒找出月華到底被鬼帝給震到哪個旮旯裡去瞭……
當然這是後話。
眼下可沒人關心月華。
公孫長璃看向瞭景雲,輕輕地說道:“景雲,過來,我是你爹爹的朋友,我帶你回傢。”
景雲不認識公孫長璃。
景雲認識胤王。
總想搶他做兒子的胤王。
景雲不過去。
“景雲,別怕。”公孫長璃試探著朝前走瞭一步。
景雲警惕地看著他,一把撲進瞭鬼帝的懷裡。
公孫長璃與胤王的臉色齊齊變瞭,這孩子傻嗎,鬼帝也是你能撲的?
景雲撲進鬼帝懷裡的一霎,鬼帝周身的氣場果真急速冷下來瞭。
公孫長璃面色一變:“不好!”
說罷,即刻解開瞭自身穴道,渾厚的內力自丹田灌入筋脈,他抓住胤王,一把施展輕功,飛出瞭被月華撞出來的窟窿。
二人已經逃得這樣快瞭,在落地的一霎,依舊是胸口一痛,噴出瞭一口鮮血。
下一秒,身後傳來一陣轟隆隆的巨響。
二人扭頭一看,就見原本鎮壓著鬼帝的墓穴在一瞬間轟然坍塌瞭,一片塵土飛揚的廢墟中,一個高大而危險的男人,抱著一個孩子,神色冰冷地走瞭出來。
他像一個煉獄的修羅,也像一個暗夜的魔鬼,通身都散發著一股死亡的氣場。
他的懷中抱著一個孩子,用他的披風緊緊地裹著,隻露出一雙烏黑發亮的大眼睛,那雙大眼睛好奇地眨巴著,還在興奮自己終於出來瞭,根本不知道抱著自己的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殺人邪魔。
天空的烏雲都仿佛壓瞭下來,空氣凝固得二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胤王不敢相信這個殺人邪魔真的出來瞭,他捂住疼痛的胸口,不可思議地說道:“不是說有陣法壓制,他出不來的嗎?”
公孫長璃道:“陣法破瞭。”
胤王的眉頭皺得更緊瞭:“怎麼破的?”
怎麼破的?公孫長璃冷笑:“那些用來啟動陣法的鎮魂珠都被景雲拿去當彈珠打瞭,你說呢?”
胤王啞然瞭。
他就算再沒見識也知道那些珠子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拿得下來的,若非如此,教主早將鬼帝放出來為禍蒼生瞭。
胤王不由地再次朝景雲看瞭過去,可景雲已經拉下披風,整個人縮進瞭鬼帝的懷裡。
鬼帝抱著景雲,朝石像走瞭過去。
石像的機關還在,可沒瞭陣法的加持,這些機關也就隻能是機關瞭。
鬼帝眼皮子都沒眨一下,石像便一寸寸地坍塌瞭。
這樣的實力,讓胤王狠狠地倒抽瞭一口涼氣!
胤王深深地看瞭鬼帝一眼,想到瞭什麼,神色復雜地說:“他似乎沒有傷害景雲的意思,他是認主瞭嗎?”
公孫長璃若有所思道:“也可能是感激景雲救瞭他。”
他們若是知道他們走後景雲都和鬼帝說瞭什麼,一定不會這麼想瞭。
在石室中,景雲見老伯伯發瞭這麼大的火,便安慰他說:“你別生氣瞭,我傢裡還有好多糖豆的。”
所以,這麼著急出來的鬼帝,其實是去蹭糖豆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