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一大早醒來,姬冥修已經不在瞭,燕飛絕一行人也陸陸續續地出門瞭,她迷迷糊糊中,似乎聽見瞭雲夙的名字,能猜出他們是去找雲夙瞭。
她娘沒過來,倒是她爹拎著一盒兩生果與幾株千年人參,滿頭大汗地過來瞭:“你霍師公回隱族瞭,兩生果是和卓讓人送過來的,千年人參是你霍師公自己去摘的。”
霍師公被容妃的鬼王重創,賀蘭傾離開京城前,派玄衣衛將他送回塔納族療傷瞭。
喬薇接過東西,放進瞭東廂的桌上,順口問道:“師公他老人傢還好吧?”
喬崢就道:“好著呢,不好能進山采人參嗎?你這丫頭,都不問問你外公的?”
喬薇挑眉道:“外公的身子不是已經被爹調理好瞭嗎?我就不擔心他瞭。”
這話聽得舒坦,喬崢心裡樂呵,嘴上還是嚴肅地說道:“上瞭年紀的人,還是得多記掛記掛的。”
喬薇一笑:“知道瞭,爹,等這邊的事忙完瞭,我就回族裡看看他老人傢。”
“這還差不多。”對老丈人又懼又怕的喬崢,私心裡還是十分孝順的。
喬崢隨著女兒進瞭東廂,見女兒忙前忙後地收拾,眉頭一皺道:“你怎麼就沒個停著的時候?院子裡沒下人瞭嗎?”
喬薇打開一個小箱子,裝瞭一株千年人參進去,人參一共兩株,她想好瞭,姬老夫人一株,雲珠一株。
她裝好人參,回喬崢的話到:“都回去瞭,隻剩下綠珠與楊師傅幾個,忙不過來。”
“啊啊啊!看我的看我的!”
院子裡,傳來瞭鎏哥兒興奮的叫喊聲。
緊接著,哐啷一聲,是鎏哥兒樂極生悲,腳底打滑摔倒瞭,摔在瞭綠珠正在洗衣服的水盆裡,渾身都打濕瞭。
鎏哥兒眼淚汪汪地走瞭進來。
喬薇嗔瞭他一眼,拿瞭幹爽衣裳給他換上:“以後當心點知道嗎?”
鎏哥兒委屈巴巴的:“嗯。”
鎏哥兒換好衣裳後,又沒心沒肺地跑出去瞭,不一會兒,景雲進來瞭,渾身都濕噠噠的。
景雲:“妹妹推我。”
又沒多久,望舒也進來瞭,她的身上也濕瞭,卻不是跌進水盆裡,而是自己捧水洗瞭臉,結果臉沒洗幹凈,反把袖子與衣襟全都弄濕瞭。
望舒:“哥哥在我臉上畫東西!”
喬薇扶額。
從前覺得自傢孩子特別乖巧的錯覺是怎麼一回事?
看胤王被三個小尼姑鬧得焦頭爛額時,她沒少慶幸自傢孩子乖巧又懂事,從不給她添亂。
如今真是——
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一上午就在三個孩子的折騰裡過去瞭。
喬薇總算忙完,轉頭抹瞭一把額頭的汗,看向正在捯藥的喬崢道:“對瞭爹,我娘呢?怎麼沒見她過來?”
喬崢將碾碎的藥沫倒進碗裡,又放瞭幾片藥草繼續碾:“你娘去公主陵瞭。”
喬薇微微一愣:“公主陵出什麼事瞭嗎?”
“哦,好像是的吧。”喬崢當時在廚房,沒太聽清,隻知道是海十三把賀蘭傾請走瞭。
“什麼時候去的?”喬薇問。
“天亮沒多久。”喬崢道。
“姥姥和冥修也差不多那會兒出去的。”喬薇說著,往往頭頂的太陽,“都快中午瞭,怎麼還沒回來?”
喬崢笑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一路走來,再大的風浪都扛過去瞭,沒道理都回京城瞭,臨門一腳還讓人給栽跟頭瞭。
喬崢念頭剛一閃過,院子裡傳來瞭綠珠的聲音:“大少爺,你們……回來瞭?”
喬薇放下包袱,邁步走出瞭東廂,與她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她隻看見瞭冥修、燕飛絕與海十三,卻沒見到鬼王、易千音、雲珠以及她娘。
這些人不是都去公主陵瞭嗎?怎麼隻回來瞭一半?
還有,這幾個的臉色是怎麼回事?
“怎麼瞭?”喬薇怔怔地走過去,停在姬冥修的身前,往他身後望瞭一眼,“出什麼事瞭嗎?我娘呢?姥姥呢?”
“青鸞沒回來呀?”喬崢也睜大眼走瞭出來,“你們這一個兩個的,怎麼瞭?”
姬冥修看瞭喬薇一眼,隱忍著說道:“對不起。”
“對……對不起什麼?”喬薇納悶地問。
喬崢神色微怔地走下臺階:“青鸞呢?她不是跟你們去瞭公主陵嗎?她怎麼沒回來?”
姬冥修的喉頭滑動瞭一下:“娘她……”
喬崢面色一冷:“她怎麼瞭,你倒是說呀!”
海十三慚愧地說道:“卓瑪她……她被關在地宮瞭。”
喬崢如遭當頭一棒,氣息一下子亂瞭,望著三人,毫不客氣地呵斥道:“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青鸞被關在地宮瞭?你們去地宮瞭嗎?你們不是去公主陵的嗎?你們連鑰匙都沒有,怎、怎麼進的?!”
燕飛絕難為情地說道:“怪我……是我……上瞭慕秋陽的當,把天水盾撿回來瞭……”
如果不是撿到天水盾,他們根本打不開地宮的門。
現在一想,就連這所謂的天水盾也是慕秋陽故意掉落給他們的,慕秋陽做戲做全套,掉瞭天水盾還痛罵瞭他們一番,他死活沒猜到一切都是雲夙設計好的!
那個王八蛋,真是太狡猾、太可惡瞭!
“青鸞……青鸞……”喬崢整個人都不好瞭,呼吸變得紊亂,腦子裡一片空白。
喬薇的臉色也漸漸有些泛白,她捏緊瞭手指,聲音顫抖地問:“你們、你們為什麼要去開地宮?是雲夙進去瞭嗎?”
燕飛絕氣悶又難過地說道:“我們以為他進去,哪知他沒有,他一直都在誤導我們……公主的玉棺根本打不開地宮,四把鑰匙才可以……他……他等我們進地宮後……把鑰匙拿走瞭……卓瑪把我們扔瞭出來,她自己……自己留在裡頭瞭……還有鬼王……鬼王也被關在裡頭瞭……”
喬薇的心都痛瞭!
那是她娘,她親娘,她等瞭兩輩子才等來的娘,就這麼被人關在暗無天日的地宮瞭!
“我娘出不來嗎?”
她娘這麼厲害,不就是一扇石門嗎?難道還撞不開瞭?何況不是還有鬼王嗎?他倆一起,難道還打不開一扇門嗎?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這會兒,燕飛絕控制不住眼底的酸澀:“都怪我……是我攛掇少主開地宮的……”
“決定權在我手上,這事不怨你。”姬冥修雙目如炬地說完,轉身進瞭書房。
“姥姥呢?”喬薇追問。
燕飛絕蹲在墻角,默默地抹起瞭淚。
海十三難過地說道:“雲夫人她……”
“公子……你找哪位?”綠珠在院子外看見瞭一個陌生的男人,男人一襲紅衣,容顏精致,氣質如玉,除瞭自傢少主,綠珠就沒見過這般傾國傾城的男人。
男人的懷裡抱著一個女人,當綠珠的目光落在對方的臉上時,眸子唰的一下瞪大瞭,“雲……雲夫人?”
幾人趕忙朝這邊望瞭過來。
姬冥修一把掀開簾子,自書房裡走瞭出來。
公孫長璃抱著昏迷不醒的雲珠,緩緩地跨過門檻,邁步進瞭院子。
喬薇迎瞭上來,探出手摸瞭摸雲珠的鼻息,還有氣,但氣息十分微弱。
姬冥修走下臺階。
公孫長璃什麼也沒說,將雲珠交到姬冥修的手上後,轉身離開瞭。
“姥姥,姥姥!”喬薇捏住瞭雲珠的脈搏,眸光一涼,道,“爹,你過來幫我看看,我探不到姥姥的脈!”
喬崢忍住心痛走瞭過來。
燕飛絕忽然幾個健步沖出院子,扣住瞭即將上車的公孫長璃的肩膀:“雲夙在哪裡?你是不是跟他一夥兒的?你為什麼由著他傷害雲夫人?你為什麼不阻止他?!”
海十三跑過去,拉住瞭燕飛絕:“你幹什麼呀?你瘋瞭!”
燕飛絕撕扯著公孫長璃的衣衫道:“你告訴我雲夙在哪裡?你說!你說啊!雲夙對雲珠下毒手的時候,你上哪兒去瞭?你為什麼現在才把她送回來瞭?”
姬冥修連名帶姓地喊瞭他,語氣如冰:“燕飛絕!”
海十三拼盡全力,將燕飛絕拽到瞭一旁:“你不要亂發火好不好?幹公孫長璃什麼事?他早就和少主脫離關系瞭,他幫我們是情分,不幫是本分,何況,他也不一定幫得上,你不要無理取鬧。”
這一番話並沒有說錯,也沒夾帶任何惡意,可落進公孫長璃耳中,卻每個字都像針一樣,紮得他心口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