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軟糯妹子

作者:黑鬥篷 字數:3223

木匠師傅們馬力全開,為我傢打瞭全套的傢具。什麼衣櫃、衣帽架、鞋櫃、書桌、書櫃、櫥櫃、四方餐桌、長條凳、茶幾、太師椅、太妃椅……連花架、博古架、紅酒櫃都有。

各色傢具滿滿當當,已經把兩整間屋子堆滿瞭。

我和二毛兩個都迷上瞭做木工。我倆現在一下課就往我傢跑。我們學會瞭使用各種刨、各種鑿刀。趁著木匠師傅抽煙歇息的時候,用木材邊角料向他們請教做小桌子、小椅子、小凳子,這可比彈玻璃珠子有趣多瞭。

我爸嫌這邊的房子太鬧騰,平時在自己傢的二樓待著作畫。那些圖一幅幅的,成瞭木工師傅們傢具的配圖。有飛禽走獸、花鳥蟲魚、高山流水、幼童老嫗、古代仕女,世間萬物,應有盡有。這些畫不僅僅是簡單的點綴,而是畫得栩栩如生、生機盎然,頗有生活樂趣。

這天是周六,我和二毛又在那撅著屁股當我們的小小木匠。

揚福氣來瞭,他一腳踹在我的屁股上,差點讓我來個狗啃屎。

不等我發作,他揚著那張胖乎乎的如彌勒佛般的笑臉,說:“你們這兩個小鬼頭,天天在這窩著,換瞭古代,這是偷師,要被剁手指的。”

他轉臉問我:“劍,你爸呢?”

我用嘴努瞭努斜對面的樓上。

揚福氣說:“油漆師傅來瞭,在村口呢。不認識你傢的路,你們兩個去接下。”說完,他抬腳往隔壁的房子去瞭。

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盼來瞭。

我趕緊拉起二毛,兩人飛快往村口跑。

村口,我看見瞭我們班的班長大人和她的母親,站著和一對陌生的母女在說話。她們的旁邊,停著一輛小貨車。

班長大人一見我和二毛,就一臉嫌棄地努努嘴,說:“喏,他倆來瞭。”

自從我和二毛打過架後,她看我倆一直都不太順眼。不就是打架的時候把她的語文書踩爛瞭而已嘛,就覺得我們兩個就是問題少年,這是偏見。我們自以為沒咋惹她,不過是偶爾自習課偷看武俠小說,看到精彩處沒忍住樂出瞭聲而已。

小女生就是小雞肚心腸,我們也懶得和她計較。

二毛臉上堆滿笑,上前一步,說:“班長大人,油漆師傅呢?”

班長大人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瞪,說:“你倆眼瞎是不?”

得,禍及池魚,把我也連帶著罵瞭。

班長大人和她母親肯定不是。另外兩個,我沒好意思細看,隻覺她們長得不賴,一個是大美女,一個是小美女。

我和二毛對視一眼,這分明就是油漆師傅的老婆和孩子,油漆師傅呢?

一個清清脆脆的聲音說:“兩位小哥哥,我媽媽就是油漆師傅。”

沒有對比,就覺不出好賴。

和班長大人的惡聲惡氣相比,這簡直就是天籟之聲。

我忍不住仔細觀察瞭下這個小姑娘。她的年紀和我們相仿,鵝蛋臉,粉嘟嘟的,嫩白嫩白的小臉蛋仿佛能掐出水來。她有一雙和班長大人一樣的大眼睛,睫毛長長,撲閃撲閃的特水靈。

這個小姑娘和她的媽媽一樣,就是簡簡單單的馬尾辮高高束起,戴著一頂黑白相間的運動帽、穿著黑白相間的運動套裝、運動鞋。就這麼簡簡單單的裝扮,卻讓人眼前一亮。

細看起來,班長大人和這個小姑娘長得至少有五分相像。但是班長的臉上似乎有灶火灰,穿的衣服花花綠綠的。這麼一對比,就——簡直沒法對比。一個就是大城市的時尚小美女,一個就是鄉下柴火妞。

我似乎探知到瞭女人(女孩)漂亮的秘密——臉洗得幹凈點,衣服穿得幹凈清爽。當然,前提是五官和身材得好。

班長大人的母親開口瞭,說:“這是湉湉的小姑姑和小表妹昕昕。昕昕從下周開始就和你們在一個班上課瞭,還希望你們兩個能多照顧照顧她。”

我咧嘴傻笑,想著還用得著我們照顧?她那個英明神武、愛和老師打小報告的表姐完全能罩得住她。我和二毛都指望著班長大人照顧呢。

二毛開心得像撿到瞭大元寶,拍著胸脯保證說:“沒問題,班長的小姑姑就是我們的小姑姑,班長的小表妹就是我們的小表妹。”

聽到二毛叫“小姑姑”,隻覺班長大人“虎(母老虎)軀一震”。她目光如炬看向二毛。

二毛察言觀色的能力,我是拍馬難及;他立馬補充說:“不僅是我和劍的小姑姑,是我們三年級二班全體同學的小姑姑。”

我趕緊小聲提醒:“二毛,咱已經是四年級瞭。”

二毛挺直腰桿,聲音響亮,說:“班長大人在咱們學校可是知名度響當當的,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小表妹是我們四年級、五年級、六年級,所有年級的小表妹。”

大傢都笑瞭。

班長也被逗笑瞭,笑罵道:“二毛,你一天不拍馬屁能死啊?”

班長的小姑姑開口瞭,聲音像黃鸝鳥那麼清脆悅耳,她說:“湉湉,你們班同學還挺風趣的。走吧,先辦正事。嫂子,有啥事咱們晚上再聊。”

嘖嘖,這麼副好嗓子,不唱越劇(當地的地方戲)可惜瞭。

班長的母親說:“不用我和湉湉先捎點東西回去嗎?”

小姑姑說:“不用。晚上就用車子一起拉回去瞭。”

我正要在前面帶路,小姑姑打開車門,示意我和二毛上車。

就這麼一會會工夫,二毛已經湊到小表妹身邊,套上近乎瞭。

“二毛,走啦!”我無奈道。

二毛牽起小表妹的手,誇贊道:“小表妹,你的手真小。”

小表妹不動聲色抽回手,說:“二毛哥,得委屈你和劍哥哥坐後面瞭,我和我媽坐前面。”

二毛笑嘻嘻說:“小表妹,你以後可以叫我毛哥哥。”

我無語,我看叫“二哥哥”還差不多,“你真二”的“二”。

班長已經喊叫開瞭:“二毛,我警告你,少打我妹妹的主意,不然我讓你吃不瞭兜著走!”

二毛不以為然,說:“開個玩笑嘛。”

我滿頭黑線。

小姑姑開車技術不錯,一腳油門,就把我們送到瞭院門口。這是我第一次見女的開車,挺猛的。

我爸和揚福氣還沒下來,我去隔壁房子的二樓找。二毛幫著卸貨,都是一桶桶的油漆,和一大堆刷漆的工具。

我樓梯走到一半,聽見二樓是爭吵的聲音。

“揚福氣,你把她帶回來算怎麼回事?!”我爸的聲音。

“晴晴她想傢瞭。而且,她現在大瞭,不會再像以前那麼任性瞭。”

“我不同意!!你當年可是吃瞭她不少虧,都不記得瞭是吧?你可是差點半條命都沒瞭。”

我八卦之心大起,立馬放輕腳步,躡手躡腳上樓。

聲音變得更清晰瞭。

“阿溫哥,我也不僅僅是出於私心。你知道的,她那個男人之前是出瞭名的油漆匠,就是給她哥結婚油漆婚床認識的嘛。她人聰明,跟著她男人東奔西跑這麼些年,油漆的手藝是一頂一的好。她男人現在人都已經死瞭。咱們好歹也是一起長大的,能幫一把是一把。”

“她說她男人死瞭,她男人就真死瞭?”

“你管她男人死瞭還是沒死幹嘛?我就說,你這小破作坊缺個好的油漆匠,我給你找來瞭。你愛要不要!”揚福氣動瞭怒。

我爸不吭氣瞭。

揚福氣緩瞭口氣,說:“阿溫哥,你這些年是沒出去,在這山窩窩裡待著。你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變得有多快。那摩天大樓,是一棟一棟連夜拔地而起。現在經濟形勢那麼好,是我們掙大錢的好時候。我是造樓的,你是賣傢具的,咱倆合作,肯定能掙個缽滿盆滿。”

他壓低聲音,說:“你別嫌我說話難聽。你為這些雞毛蒜皮的、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在這跟我糾結,沒必要。你要把自己的定位搞搞清楚。你是大老板,不是文人墨客,不是道德衛士。一堆子的人等著你給發工資呢。他們能不能過上好日子,就看你能不能發達。帶領一方百姓致富,不也是你們這些文人的抱負所在嗎?”

他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說:“阿溫哥啊,你成天操心這些子小事,得把目光放長遠。你糾結阿牛那媳婦嘴碎大喇叭,你有沒有想過她就是在給咱們做活廣告呢。現在整個鄉,誰人不知咱開瞭個傢具廠子?你有啥自己說不出口的,也透露給她,保證等不到第二天,大傢都知道瞭。做大老板,要知人善用、風險可控。隻要你每個月給的菜錢是可控的,菜的品質好著,菜價你讓你那堂嫂留意著,你再時不時去查下賬,你怕個球?我一天到晚忙得很,沒那閑工夫替你操心這小破作坊的事。以後凡事都得靠你自己呢。你要記住,咱們是大老板,不是大善人。想當大善人,也得先做好大老板。我們做人吶,首先得明白自己的目標是啥,這輩子想幹嘛。有瞭目標,才有奔頭。”

我聽得正起勁呢,二毛這小子快步跑上來,邊跑邊喊:“劍哥,你掉茅坑裡瞭嗎?咋滴半天不出來?!”

揚福氣立馬收住瞭聲。

我隻好加重腳步假裝才到,推門進去,說:“爸、揚叔叔,油漆師傅到瞭,讓你們下去呢。”

揚福氣的話,給我的觸動挺大。我有時候臨睡前,都忍不住想起那些話,想自己長大瞭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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