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著騎著,我突然發覺,去丁傢莊的路變寬瞭。路面不再是窄窄的泥地,兩邊全是亂枝雜草;而是用鵝卵石鋪成的三米寬的路,我和我爸並肩騎行都不覺得擁擠。
路的兩邊,黃燦燦的油菜花開瞭。春風撫過,如黃金波浪蕩漾,送來陣陣花的清香。
靠近丁傢莊,我看見村子裡人頭攢動,十幾個青壯年忙得熱火朝天,在重建房子。
丁頌文發現瞭我和我爸,朝我們招手。待我們騎近瞭下瞭車,他示意我們把車子停在一邊,說:“淳溫兄,你看房子上雕刻什麼好?”
我爸大名李淳溫。
原來的破舊房子已經全部被推倒重建。五六間房的宅基地,被建成瞭一個閉合的四合院,純木質結構,上下兩層。房子就差屋頂沒建好瞭。
國之棟梁,國之棟梁,用如成年男子腰粗的大圓木做房屋的柱子,屋梁挑得很高,看起來挺氣派。
我爸摸著胡子——不對,下巴,估計他想捋胡子可惜我媽不讓他養胡子,沉吟片刻,說:“頌文兄,你的柱子在哪找的?看起來有些年頭瞭。我們做木工,就差這些好料。”
丁頌文等瞭半天,等瞭這麼一句,有些腦子轉不過彎來。他緩瞭緩,說:“從空山運過來的。我有個戰友在空山做木材生意。”
“回頭電話號碼給我一個,我讓我們師傅聯系下。”我爸說。
“沒問題。”丁頌文回答。
我爸話正題,說:“上回聽你說,想弄些花花草草的,盆景之類的。那就刻花花草草吧。”
“會不會太單調瞭點?沒氣勢?”丁頌文遲疑道。
我爸回答:“不會。我讓他們刻得立體點,再加些小昆蟲之類的,添些野趣。”
“能行。那就拜托瞭。費用方面好說,你報個價。”丁頌文說。
“好,回頭我把畫紙給你,我們再商量。”我爸回答。
他看向我,說:“走,我們釣魚去。”
丁頌文仿佛這會才發現我似的,說:“青劍也來瞭,要不去屋裡坐會?”
沒等我說什麼,我爸說:“沒屋頂的屋子有啥好坐的?等屋頂修好瞭再說吧。”
“好。”丁頌文應得挺爽快。
我總覺得,丁瑾星的爸爸心眼挺多的,但我爸比丁瑾星的爸爸心眼更多。
“丁叔,那我們先走瞭。”我打招呼道。
“好。”丁頌文回答。
水庫在離丁傢莊幾百米遠的地方,低處,站在丁傢莊村口,就能看見遠處一個超大的水庫。水綠澄澄的,一看就知道水不淺。
去水庫的路也修好瞭,依舊是鵝卵石路。
我和我爸背著釣魚的工具,走著過去。
我爸突然開口,說:“你們學校裡面的路,全是石子路,你發現沒?”
我愣瞭一下,回答說:“好像是的。”
我爸得意道:“那是我們上學的時候,我和我那些同學去沙溪一麻袋一麻袋背的。女同學在溪邊撿石子,男同學負責背。那些全是一顆一顆的鵝卵石,光腳踩著都不疼。我們那時候有些同學上學就是光腳的。傢裡太窮,買不起——不對,那時候沒人買鞋,都是傢裡母親給做的;傢裡子女多的,母親就顧不上做。有些同學是長姐給做的。這一晃啊——你今年幾歲瞭?”
我……
我回答:“15歲。”
“噢,這一晃啊,都二十多年瞭。時間過得太快瞭。”我爸感慨道。
“爸,我為啥不覺得時間過得快啊?我覺得挺慢的。”我疑惑道。
“等你到瞭我這個年紀,就知道時間過得快瞭。一眨眼功夫,你這小崽子都跟我當年一樣大瞭。你剛出生的時候,跟一隻小貓咪似的。”我爸慢悠悠回答。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