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臂彎曲撐著下顎,另一隻手有意無意地攪拌著面前的咖啡,對面的男人似乎在說些什麼,她偶爾答兩句,語氣也是那種鄰傢小女生的溫婉。
他站著不動,秘書不動聲色地拽瞭拽他的衣袖,“江總,客人都進去瞭。”
“你先進去,我稍後就來。”
秘書盯著莫名其妙離開的總裁,汗意涔涔。
今天的可都是江集團的大客戶,他一個小秘書進去怎麼招待人傢。
江書暄跨步走過去,拉開顧凌歌身側的椅子自來熟的坐下去。
顧凌歌察覺身側有人的時候,江書暄的右手已經搭在瞭她身後的椅背上。
這完全是凌歌始料未及的事情。
她有些懵,還未來得及開口,對面的男人就先問瞭句,“你是?”
“江書暄。”
簡單利落,但白天宇要問的顯然不是這個。
他有些莫名地看著對面呆呆傻傻的女人,“凌歌,你們認識?”
“我是她男朋友。”
那天沈嘉佑走後,他就讓人查瞭更詳細的資料,經過進一步瞭解他才知道,原來沈嘉佑是顧凌歌母親同胞姐姐的孩子,也就是說他們是兄妹。
而後他又讓人查瞭顧凌歌這些年的感情狀況,她除瞭無所事事跟一群混跆拳道館的小混混有往來以外,並沒有什麼交往的對象。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好奇去查這些,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聽到別的男人說凌歌是他的女人時會那本不可控制的怒火。
直到,他在這裡看到她,看到她和其他男人言笑晏晏,他才知道。
自己在吃醋。
顧凌歌聽到這句,跟見鬼瞭似的,嘴裡本來準備吞下去的咖啡不受控制地噴瞭出來。
身側的男人見她嗆到,手很自然低覆上她的後背,替她輕拍脊背,寵溺地說,“怎麼這麼大人瞭,喝個咖啡還能嗆到自己?”
顧凌歌身體一僵,完全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瞭什麼。
回過神後,剛想開口問,你是不是假的江書暄,就被男人抓著手腕拖著往外走。
過瞭大概十幾秒,顧凌歌開始掙紮,“江書暄,你幹什麼,你放開我,沒看見我正在跟人約會嗎?”
男人的動作微微一愣,接著凌歌就被江書暄打橫抱瞭起來,按電梯,關門,動作一氣呵成。
貴賓電梯廳除瞭他們兩個再沒其他人。
江書暄將顧凌歌抵在電梯墻壁上,面目清冷。
他也不說話,就目光森然地看著她。
一分鐘過去瞭,顧凌歌實在憋不住,雙手抵在他胸前,羞惱地問,“江書暄,你到底要做什麼?”
男人壓著她的手,勾著唇,似笑非笑,“顧小姐對你喜歡的人就隻有這麼點耐心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當真不知道?”男人的手一點點上移,最後停留在女人的唇邊,“你不是說我*瞭你的事,沒完嗎?”
這一刻,顧凌歌是狼狽的。
她平時雖然大大咧咧,卻沒到那麼無所顧忌的程度。
給江書暄下藥,甚至逼他娶她那次都是下瞭十足的決定,抱著他一定會就范的決定。
可現在,她都快放棄瞭,該死的他竟然來她。
她偏頭避開男人因為太亮而咄咄逼人的眸子,聲音又低瞭幾分,“那都過去瞭,我已經不想追究瞭。”
“可是對我而言並沒有過去,現在是我要追究。”
男人松開瞭女人撐在自己胸前的手,“你*瞭我,難道不該對我負責嗎?”
顧凌歌低垂的雙眼猛然睜大,“你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顧小姐不明白嗎?”
“你,你不是……”她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不是跟殷若影求婚瞭嗎?”
“誰告訴你我跟她求婚瞭?”江書暄顯然不太願意提她,“我從始至終隻把她當妹妹看,如果非要說有什麼讓她或者別人誤會的事情,那也隻是我沒有否認別人把她當成我女朋友這事。”
那天他把項鏈遞給殷若影的時候他就已經對她說清楚瞭,他對她隻有妹妹的疼惜,沒有男女之情的愛意。
“渣男!”顧凌歌猛地屈膝撞向男人小腹的位置,“既然不喜歡,當初為何要在一起?”
男人吃痛,臉色驟然變得陰冷,他抬手扣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仰視自己,“不是你告訴我要放縱自己,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嗎?現在我照你說的做瞭,你怎麼又反過來罵我瞭?”
世界好像安靜瞭,顧凌歌的耳朵裡回蕩的隻有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呆呆傻傻地看著他,直到電梯到達負一樓,發出‘叮’的聲音,她才回過神來,錯愕地問,“你怎麼知道那天的人是我?”
男人嗤笑,彎腰將她打橫抱起,走出瞭電梯,眼眸盯著凌歌的紅唇,“你這張粉粉的唇,我見過、吻過,怎麼會不知道?”
“江書暄,你流氓!”
江書暄抱著她打開車門,直接將顧凌歌壓在後座椅上,“顧小姐剛才那一膝蓋可是用足瞭力氣,現在那處可是火辣辣的疼,你覺得你是不是應該補償我點什麼。”
男人看著女人因為憤怒羞紅的小臉,不覺好笑,“嗯,我說的。”
“那你還——”
“但我還說過,顧小姐在*上讓我著實滿意。”
“你滾!”
顧凌歌本就練跆拳道,力道自是比一般女人要大一些,加上男人本來毫無防備,所以她用力些力氣便把男人從自己身上推瞭起來。
“凌歌,”男人見她真的生氣,態度立馬軟瞭下來,坐正身子扣住她的雙肩,逼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我承認,你以那種方式驀然闖進我的世界裡確實讓我很反感,但你對我的吸引,對我的影響早已超過瞭我的對你的反感。我之所以一而再的推開你,嘲諷你,其實是不願意承認自己那麼容易就因為你打破瞭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你知道的,我一向順風順水,從來沒有被任何人威脅脅迫過,而你,是唯一一個敢對我下藥還威脅我的人。”
凌歌一雙湛黑的眸子在光線並不亮堂的顯得格外閃耀,讓人忍不住想采拮。
“所以,原諒我好嗎?我們試著相處看看,嗯?”
“你,你……”
顧凌歌被他突如其來的告白弄的莫名其妙,雖然這是她一直希望發生的事情,可當幸福真的來臨她卻有點恍惚。
“那殷若影怎麼辦?”
男人無奈地嘆瞭一口氣,“喜歡她的人是我母親,但我喜歡的人是你。”
凌歌看著他,有一瞬間的失聰,半響後才結結巴巴地說,“那,你喜歡我嗎?”
“嗯,我喜歡你,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麼確定。”
他長臂一伸將她攬進懷裡,“我暫時沒有談異地戀的打算,所以,是你跟我回雲城,還是等我處理好雲城的工作來北城?”
空氣靜滯瞭一秒,兩秒。
第三秒的時候,凌歌驀然反應過來,好像生怕對方後悔一般,“我跟你回雲城。”
她等不急他處理好雲城的工作來找她,而且雲城是他的根,有他的事業有他的天地,所以她不可能讓一個男人為瞭自己放棄自己的天地。
而她,卻可以代替大哥在雲城處理好ME與江集團的合作。
然而她剛跟著江書暄回到雲城,就有人按捺不住想找她麻煩瞭。
這天她從江集團出來,還未來得及上車,就見到瞭殷若影。
她開著一輛艷紅色的敞篷蘭博基尼,戴著一副超大的棕色墨鏡。
一身純白色的蕾絲極地連衣裙,純潔溫婉,看著連女人都為止著迷。
顧凌歌不用問也能猜到,她的這身行頭以及她身後的那臺車並不是她一個舞蹈老師所承擔得起的,唯一能解釋的便是,這些都是江書暄給她的‘分手費’。
“顧小姐,”她摘掉眼鏡,朝她身後看瞭看,確定沒有人跟著才繼續,“我們聊聊?”
顧凌歌蹙眉看著女人,雖然江書暄說自己隻是把她當妹妹看,但眼前的女人卻早已把自己當成瞭人傢的女朋友自居。
說到底,是她打碎瞭她的幻想。
她拉開車門做進去,殷若影好像故意的一般猛踩油門。
顧凌歌還未完全系好安全帶,身體慣性往前傾斜,撞在瞭擋風玻璃上,她忍不住爆粗口,“你特麼有病是吧?”
殷若影冷哼瞭一聲並未理她。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一處私人會館前面。
殷若影點瞭玫瑰花茶,便讓人退下。
顧凌歌顧自輕抿著杯中醇香的茶水,漫不經心地說,“殷小姐,有什麼想說的直說。”
“離開書暄,我可以給你錢,保證你後半生衣食無憂。”
“給我錢?”凌歌彎瞭彎唇角,玩味地看著她,“殷小姐能給我多少錢?”
殷若影以為她動心瞭,伸出五個手指,“再多,你就不值這個價瞭。”
“五千萬?”
殷若影蹙眉,“五百萬已經是極限瞭,顧小姐還想要更多?”
這五百萬還是前幾天江書暄讓秘書送過來的,說是補償她這一年多的陪伴。所以她為瞭能跟他在一起,把這筆錢全部拿出來,已經是拼瞭全力。
凌歌冷笑瞭兩聲,“看來,殷小姐每天的關註點除瞭男人,再沒有其他瞭,要不然怎麼連競爭對手的身傢背景都沒空去摸清楚?”
“什麼身傢背景?”
殷若影不經商也不追星,甚至在江書暄把五百萬的支票送給她之前她都沒有把她當成敵人,所以她根本沒想過去瞭解顧凌歌的身傢背景。
“你覺得五百萬,對於北城顧傢大小姐來說算的瞭什麼?”
北城顧傢。
顧凌歌。
殷若影突然想起什麼,握著茶杯的手漸漸收緊,掌心裡甚至開始出汗。
但她面上還是一派平和,她端起茶杯喝瞭一口,壓瞭壓心裡的慌亂,而後從手包裡拿出幾章照片。
這是她最後的籌碼。
“如果錢財不能打動顧小姐,那麼這些照片呢?”
纖細修長的手指將那些照片推到顧凌歌的面前,“倘若書暄,甚至是江傢的人知道顧小姐的私生活如此混亂,你覺得他們會允許你嫁進江傢的大門嗎?”
顧凌歌垂眸,看瞭兩眼那些照片。
是她最近幾年跟一些小混混打架鬥毆的照片。
殷若影以為她會惱羞成怒將照片撕掉,但是她沒有,反而很平靜,“原來殷小姐並不是那麼笨,隻不過,這些照片對我來說絲毫沒有影響。”她挑瞭挑眉,無所謂的將照片推回去,“那就是我的真實生活,我既然敢做,就不怕別人知道。”
“顧凌歌!”失去最後籌碼的殷若影就像隻炸毛的貓,“你真的不怕嗎?江傢父母喜歡的是我這種知性大方類型的,你覺得你這種粗魯還跟人打架的女人,他們會允許書暄娶你嗎?我勸你,還是趁早抽身,免得最後受傷的是你。”
顧凌歌低頭喝茶,並不想再跟她爭執。
直到杯裡的茶見底,她才擱下杯子,“既然殷小姐覺得江傢父母不會同意書暄娶我,那麼你大可以去試試,看看最後書暄娶的人到底是我還是你。反正我年輕貌美又有顧傢雄厚的背景,失去一個江書暄多的是男人追,但失去江書暄的殷小姐,就隻是灰姑娘。”
殷若影半張著嘴,愣愣地看著她離開。
將桌上的照片拿起來撕碎抬手就拋向天空。
北城顧傢。
她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
直到度詞條裡搜出無數個消食,她徹底地慌瞭。
她顫抖著雙手撥出一個號碼,“母親,我要失去他瞭。”
顧凌歌回到江書暄名下的私人別墅看保姆正在準備晚餐,突然想起今天中午的飯局上江書暄好像對酒釀桂花湯圓很感興趣,突然來瞭興致要保姆教她做那道菜。
江書暄下午出去陪客戶打瞭高爾夫身上出瞭汗,回來之後也沒太留意廚房,直接去瞭臥室洗澡。
他洗瞭澡換瞭幹凈的衣服下樓,準備去廚房拿瓶冰水卻看見臉上手上臉上花白的顧凌歌,“凌歌,你這是在做什麼?”
女人專心致志往翻滾的水裡放湯圓,並未抬頭,“我在弄湯圓呢,你先到外面坐會,我很快就好。”
湯圓丟的快,濺起沸騰的水,她忍不住嘶瞭一聲,縮瞭縮手。
江書暄動作迅速的拉住她的手,將她拉到洗菜池,打開水龍頭就往上面淋水,盡管沖瞭水,但女人白嫩的皮膚上還是通紅。
男人眉頭擰成一團,心疼的往上面吹瞭吹,而後拉著凌歌往外走。
將她按在沙發上又找來燙傷藥,“誰準你進廚房的,笨手笨腳,隻會給別人添麻煩。”
凌歌試圖將被男人抓著的手抽回來,“已經不疼瞭。”
江書暄淡淡的看瞭一眼,有著不容違逆的強勢,“別動,上完藥如果不行就去醫院看看。”
“不用那麼麻煩。”
顧凌歌雖然沒什麼生活常識,但誰做飯燙到水又是抹燙傷藥又是去醫院的。
“恩?”男人驀然抬起頭,半瞇著危險的眼眸盯著女人,“是想留疤?”
“我沒有那麼嬌氣。”
她雖是千金大小姐,但以前跟別人打架的時候也經常留下疤痕淤青,也從來沒有太放在心上,更何況是這種小傷。
“誰說沒有?”男人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點過瞭,立馬降低瞭音量,“我不管你以前的人生是什麼樣的,但現在你是我的女人,就是我的公主。”
凌歌盯著眼前半蹲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人,心口莫名覺得被什麼東西堵上瞭,暖暖的酸酸的。
然而就在他準備下一步動作的時候,門外突然響起瞭一陣狂躁的敲門聲。
“有人。”凌歌最先反應過來撐起手臂推開男人的胸膛。
這住處是江書暄名下的私人住處,除瞭秘書和傢裡的人知道,連傅紓都不知道,所以這個點找過來的除瞭那兩個熊孩子再不會有其他人。
她雙手捂著被男人吻的緋紅的臉頰,站起來就往廚房走,“恩,你先忙,我去看看湯圓怎麼樣瞭。”
“你們來做什麼?”
江書暄盯著門外情緒異常激動的果果和表情奇怪的小石頭。
果果沒理他,推開他就往裡面走,看見神思恍惚的顧凌歌時,臉上的情緒更是憤怒到猙獰。
“哥,你知不知道殷若影正在醫院的急救室裡搶救?她為瞭你割腕自殺,你卻在這裡跟這個女人你儂我儂?”
顧凌歌聽見果果的話,端著湯圓的手不受控制的一顫,碗掉落在地上成碎片,湯圓和湯汁濺到女人的光潔的腿上和腳上。
“笨蛋!”不知道什麼時候江書暄已經閃身到瞭女人身邊將她打橫抱起進瞭隔壁的洗手間。
男人一邊用冷水沖洗她的腳背和腿一邊關切地問,“痛不痛?”
沒幾秒又說,“不行,我們還是去醫院。”
“書暄,”顧凌歌突然叫住男人的名字,“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瞭?”
“沒有,”男人的目光全部都落在女人的腿上胳膊上,“我已經跟殷若影說的很清楚瞭,是她自己想不開。”
今天下午的時候他還在跟下屬確認工作,殷若影突然闖進他的辦公室,不顧在場的幾個高管哭哭啼啼的求他不要分手。
他當時就煩瞭,一點好臉色也沒給她,直接讓秘書把她請瞭回去。
後來忙完,她給他打電話威脅說,“你要跟我分手,就是逼我去死。”
江書暄一向不擅長處理男女關系,所以他跟殷若影“交往”的這一年多,都是她有求必應,所以她在自己的面前一直都是溫順的小白兔,即使偶爾鬧鬧小性子也在他的承受范圍內。
可是最近她越來越煩人,總是哭哭啼啼,還不管場合的哭鬧。
隻是他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割腕自殺。
“哥,你看你現在都變成什麼樣瞭?”果果跟著到瞭洗手間就聽見哥哥的一番話,心裡那股子被壓抑的擔心就迅速以不可控制的速度爆發出來,“自從遇到這個女人,你以前的責任心同情都被吞吃的幹幹凈凈瞭。若影怎麼說也跟瞭一年多,你現在為瞭這個不知道廉恥的女人,說把她拋棄就拋棄瞭,你有沒有想過她一個女孩子在這孤苦伶仃的異鄉,沒有親人,她遇到這種事情該怎麼辦?你有沒有想過今天若果不是我跟石頭趕到的及時她現在就死瞭。”
果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憤慨,她明明也不喜歡那個做作的女人,可是看到哥哥跟她分開是因為這個女人她就控自不住的慌亂。
她清楚地記得那日小石頭看顧凌歌的眼神,如果她沒看錯,那就是喜歡。
自己的父親跟小叔因為同時愛上瞭母親爭得頭皮血流,最後那個愛母親一輩子卻沒有得到過的男人甚至還犧牲瞭自己的生命。
她和哥哥,因為他們三人的愛恨糾纏分離這麼多年,受瞭那麼多苦。
她害怕這樣的事情再發生在自己的哥哥和弟弟身上,所以,當她知道哥哥是因為這個女人跟若影分手的時候,她腦子裡就自動腦補出瞭一出兄弟倆爭一個女人的恐怖畫面。
“江蘊馨,你怎麼說話的!”
江書暄從未連名帶姓的叫自己的妹妹,但她剛才的話實在太過分瞭。
“姐,殷若影的事怎麼能怪哥哥呢,男女間談戀愛分手本來就很正常,是她自己想不開。”
小石頭自進門目光就一直落在說顧凌歌的臉上,當她看到女人的臉色開始變得慘白的時候,他也顧不上姐姐的情緒開始幫腔瞭。
但他的幫腔無疑將果果心中的畏懼怒火爆發到瞭極致,她紅著臉,“顧小姐,你不要以為你迷惑瞭我哥的心智就可以進我們江傢的門,我告訴你,我哥他根本就不愛你,他之所以跟你在一起不過是因為她*瞭你,他跟你在一起完全是因為責任。”
不愛你?
責任?
這樣的字眼聽在顧凌歌的耳朵裡無疑成瞭穿心的萬箭,那日江書暄突然出現在北城對她說的那些話,她到現在都沒有完全消化,這些天她又沉浸在自己給自己編織的虛幻的情網中,以至於連這些事情最根本的原因都沒有去深究。
她緩緩地推開半抱著自己的男人,“書暄,是這樣嗎?你跟我在一起,是因為責任?”
她不敢問,他愛不愛自己,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相信他是愛她的,至少現在連她自己都覺得他並不愛自己。
“凌歌,不是你想的的那樣,你聽我說。”
男人眼神慌亂,想把脫離自己懷抱的女人拉回來,可是他看著女人凝視自己的眼神,他突然不敢碰她瞭。
他必須得承認他跟她在一起有一部分原因確實是因為責任,至於愛,他也不確定自己現在對她的感情算不算愛,他隻是想跟她在一起,覺得跟她在一起很舒服,但他確實不確定等以後自己的生命裡出現這樣一個跟她性格相似的女人,他還會不會有這種感覺。
“哥,你已經傷害瞭一個,現在還要再傷害一個嗎?”果果知道自己的話對他們起瞭作用繼續添油加醋。
“夠瞭!”
凌歌猛地一拳砸向鋼化玻璃上,雙眼猩紅的看著狹小空間裡的三個人,唇瓣微啟似乎有話想要說,但最後終究一個字也沒有說。
然後,她推開擋在身前的男人,跨步走出瞭洗手間。
“凌歌……”
江書暄突然害怕起來,他瞪瞭一眼站在一旁幸災樂禍的果果追瞭出去。
可是凌歌根本沒給他追上來的機會已經開車車離開瞭。
“江蘊馨,這下你滿意瞭?”
“哥,我隻是……”她本想說她不希望看到發生在父親母親身上的事再發生在自己哥哥和弟弟身上,可是看到江書暄難看的臉色時,那些話便又咽瞭回去。
兄妹兩個劍拔弩張的氣氛最終被江嬴的一通電話打斷。
他們三個趕回東海後,江嬴直接把江書暄和果果叫進瞭書房。
“書暄,你是爸爸最看好的孩子,爸爸希望你有責任、有擔當,可是你看看現在你都做瞭些什麼事情!”
態度平和,身形也平穩,但聲音裡的怒意卻不容忽視。
“爸,事情並不是您想的那樣,我和若影的事情早已說清楚,而且我跟她並沒有——”
“糊塗!”江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以為你沒跟她發生什麼就不算傷害她嗎?如果你從一開始就不確定跟她的未來,就不要給對方希望,特別是她那種帶有目的的女人,從一開始就應該斬斷源頭!”
江書暄前一刻還緊張的心這一刻突然松開,不可置信地看著江嬴,“爸爸,您在說什麼?”
雖然他已經猜到瞭父親這話裡的意思,但還是不敢相信若影就是他不願去想的那種人。
“我說什麼,難道你不清楚嗎?你‘交往’瞭一年多的女人,連對方的底細都不清楚,你要我怎麼放心把整江集團放在你後上?”
江嬴拉開抽屜拿出一個文件袋甩到江書暄面前,“你自己看,你找的都是什麼女人?”
江書暄打開文件袋,裡面全是殷若影跟一個戴鴨舌帽男人見面的照片,這些照片其實算不上什麼,但是再配上一些銀行轉賬信息和一份錄音文件,就足以說明問題瞭。
江嬴無奈地嘆瞭一口氣,眼底翻滾著細碎的愁緒,“原本我們這一輩人的恩怨不該牽扯到你們這一輩,但是現在既然牽扯到瞭,那我就告訴你,殷若影是姬允兒的養女,那個女人是為瞭報復我當年對她的無情才安排瞭殷若影接近你,她的目的是毀掉江傢。”
江書暄低著頭沒說話,半響後才開口說,“爸爸,我知道該怎麼做瞭。”
“南南。”
江書暄心頭一顫,眼眶莫名地紅瞭。
無論是父親還是母親,已經很多年沒人叫他的乳名瞭。
“這些年我對你的要求比你弟弟妹妹都要高,我知道這些年你委屈瞭。”一米八九的錚錚鐵骨,聲音突然就軟瞭下來。
他的兒子從一歲開始就沒瞭媽媽,他也因為生意上的事情冷落瞭他許多年,後來雲初雖然回來瞭,但他也為瞭培養兒子刻意磨礪他,也並未讓他感受到父慈母愛的生活。
他清楚,他的兒子比一般孩子承受的都要多,他更清楚這些年他性格裡壓抑的東西比誰都重。
可是,他也別無選擇,他早晚要離開他們,早晚要把這個傢交給他,如果現在不讓他多磨練,幾年後他離開瞭,他們要如何面對那些一直對江集團虎視眈眈的人。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這些壓力讓他的兒子生成瞭這般壓抑克制的性格。
“這幾年你母親身體越來越差,她最大的願望便是看著你早日成傢,她希望看到你幸福,看到你快樂。但我並不希望你為瞭讓她開心,而壓抑自己的天性!人這一生就那麼短短幾十載,遇到一個喜歡的人本就不容易。所以,爸爸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心,知道什麼才是自己想要的,很多東西錯過瞭,就是一輩子瞭。”
江書暄身形微微一頓,他從未想過,一向隻疼愛隻關心母親的父親早就把他的一切都看在眼裡,他眼眶濕潤,喉嚨哽咽,“爸爸……我……”
江嬴身子也乏瞭,無力地靠在椅子上,揮瞭揮手,“出去吧。”
江書暄出去後,書房裡就隻剩下江嬴和果果。
空氣靜謐的有些詭異。
這些年,江嬴基本沒跟女兒溝通過什麼,也因為她是個女孩子,就放縱她由著性子胡來。
可是,她近來實在是太過分瞭些。
江嬴突然睜開眼睛,目光頓時凌厲起來,“江蘊馨,你今年二十六瞭,長大瞭,有自己的想法瞭,但是,你大哥的事情並不是你做妹妹該摻和的!”
果果低垂著頭,委屈嘟囔,“我也是為瞭哥哥好。”
“混賬!”江嬴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要不是隔得遠,這巴掌就落在果果的臉上瞭,“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存的什麼心思!你見過哪傢的妹妹摻和哥哥的感情的,你又見過哪傢的姐姐過分關心弟弟的?”
若是隻有前面幾句話,果果還能撒嬌反駁,但最後面一句話無疑成瞭一道無形的耳光狠狠地落在臉上。
果果緋紅著臉,不知是被說中心思臊的還是因為父親冤枉瞭自己委屈的,“爸爸,我沒有,我也隻是希望哥哥能幸福。”
男人冷冷地哼瞭一聲,目光陰沉地瞪著她,“你自己的事情都還沒整明白還想管別人?啊?你母親像你這麼大年紀的時候已經生瞭你和你大哥,你呢,到現在連個正經男朋友都沒有。”
“我……”她眼神閃躲,不知道怎麼辯解,“我還想跟爸爸媽媽多在一起呆幾年,並不想那麼早嫁人。”
江嬴不想跟她掰扯,下瞭最後通牒,“再給你半年的時間,如果你沒有找到自己滿意的,那爸爸會給你安排。”
他也並不是一定要讓她嫁人,江傢不缺錢,就是養她一輩子都不成問題。但是他這個女兒,從小被雲初慣的無法無天,,目中無人。
他也是擔心,若是哪一日他和雲初離開瞭,沒人替她把關,她不能識人,嫁瞭什麼小畜生,便再沒人替她討公道瞭。
江書暄從父親病房出來便讓人找瞭殷若影住的醫院。
大概是當時情況緊急,所以隻找瞭小區附近的醫院,醫院很小環境也比較差,空氣中還隱隱透露著難聞的氣息。
他手裡拿著父親給他的文件袋,他攥的很緊,手臂上的青筋根根爆起。
殷若影的病房在走廊的盡頭,堅硬的皮鞋踩著地板發出噠噠的聲音,在寂靜的長廊裡格外的突兀。
江書暄走進病房環顧瞭一眼擁擠狹小的病房,在最角落的地方看到瞭縮在被子裡隻有小小一團的女人。
他看著女人瘦弱的樣子心裡莫名閃過一絲心疼,他始終覺得自己是有愧與她的,若不是當初自己給瞭她希望,她也不至於落得這種田地。
可是,感情的事,當真是勉強不得。
他想著手裡那些東西,那份原本就不易察覺的憐惜便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江書暄在殷若影的*邊定下腳,輕聲喚瞭句,“若影。”
女人大概沒想到他會來,突然聽到男人的聲音驚訝錯愕的從夢中醒過來,“書暄,你來瞭?”
隻兩三秒的功夫,女人的眼眶已經紅瞭,裡面佈滿瞭紅血絲。
她撐著微微有些硬的*板坐起來,拉住男人的胳膊,“書暄,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你還擔心我對不對?”
她知道這個男人一向冷漠,可她現在沒有任何做籌碼,隻能裝可憐博取她的同情。
但男人似乎根本不想跟她多談,將她抓著自己手臂的手推開,把那個黃皮文件袋扔到*上,“若影,以前我還覺得對你有所愧疚,但現在我們扯清瞭,以後我不會再見你……也希望你不要再做這種傷害自己的事情。”
殷若影拿起文件袋翻開看瞭看,梨花帶雨佈滿淚痕的小臉立馬變得慘白,她伸手緊緊地抓住男人的手臂,指甲都快陷阱男人的皮肉裡,“書暄,你聽我說,這些都不是真的,我……”她聲音裡帶著哽咽,結結巴巴,“我承認剛開始的時候接近你確實帶著一些目的,但是……但是……”
“但是什麼?”男人忍著痛,蹙眉看著她,眼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惜。
“但是現在我愛你……現在我想跟你在一起都是因為我愛你……”
“若影,”男人的聲音又冷又硬,根本沒有聽到女人的告白時該有的欣喜,反而多瞭一絲厭倦,“可是我不愛你,我從始至終都隻把你當妹妹看。而且我今天來找你也並不是要追究你跟我在一起到底是為瞭什麼,我來這裡隻是想明確地告訴你,我們之間到此為止。”
他從口袋裡掏出提前寫好的支票遞給她,“這些錢你拿著,找個愛你的男人好好過日子。”
女人手一揮將支票打落在地上,從*上跪坐起來爬到*邊緊緊地抱著男人的腰,“書暄,我不要,我什麼都不要,我隻要你!”
她承認,她起先接近他完全是受母親的命令接近他報復江傢,可是一年多的相處,她早已把真心都交付出去瞭,他那麼好,那麼耀眼,隻要是女人都不可能不動心。
可是,這樣令人著迷的皮囊下卻藏著一顆冷漠無情的心。
她跪坐在*上,一遍遍低訴乞求,可得到的回應卻是男人無情地掰開她的手指,“以後你照顧好自己,我不會再來瞭。”
顧凌歌連夜開車往北城趕,一路疾馳,在凌晨四五點的時候到瞭半山苑。
除瞭守在門口的保鏢,連傭人都*瞭。
保鏢看見陌生的車駛進來,先是一愣,隨即立馬打開手電筒對著車頭一陣亂晃示意對方停車。
顧凌歌正在氣頭,連自傢保鏢都惹自己生氣,停下車怒氣沖沖的走下來,“晃什麼晃,眼睛瞎瞭嗎?”
“大小姐?”保鏢嚇瞭一跳,忙躬身道歉,“我不知道您這個時候回來。”
顧凌歌沒理她,徑直進瞭門。
別墅裡除瞭大廳的應急燈亮著,其他房間都一片漆黑,她也沒心思管這些,摸黑上瞭二樓。
剛準備推開臥室的門,走廊的燈突然亮瞭起來。
“還知道回來?”
這聲音如洪鐘,和她以往每次闖禍偷摸回來一樣,但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她卻覺知這聲音無比的好聽。
凌歌握在門把手上的動作僵瞭僵,整個人都繃不住瞭,眼淚也不受控制的從眼眶裡簌簌往外冒。
數秒後,她突然轉身飛奔向男人,“爸爸……”
男人身體一頓,沒想到她一向堅強倔強的女兒還會有如此較弱的一面。
他緩緩抬手,將女兒抱住,“那小子欺負你瞭?”
“嗯。”凌歌抽抽搭搭迷迷糊糊發瞭一個輕音。
顧謹之雖然有意讓女兒在外面吃些苦頭,但真見她受外人欺負還是忍不住的心疼發火,“明天讓你哥帶人過去,好好教訓教訓一頓,我顧傢的姑娘,什麼時候可以隨便欺負瞭?”
“爸,”顧凌歌聽見爸爸是真的動怒瞭,忙更加用力抱住父親,“不關他的事,您不要……”
若不是當初她自以為是給他下藥,若不是她厚著臉皮窮追不舍,她何至於落得被人羞辱的地步?
顧謹之推開女兒,聲音拔高瞭幾分,“不關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