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深還記得顧瑾言聽到母親遇難時的表情。他整個人都淡淡的,臉上看不出悲傷,隻是舉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過瞭半晌,顧瑾言才默默地說瞭幾個字:“太好瞭,太……好瞭,那個女人終於死瞭。”說完還哈哈大笑起來,整個人狀若瘋癲。
十歲的顧行深靜靜地站在顧瑾言的身邊,看著坐在地上發瘋的父親哈哈大笑,但他本能地覺得雖然顧瑾言在笑,但那並不是開心。
顧瑾言和許佳芝自小相識,也算青梅竹馬,顧瑾言雖然對許佳芝無男女之情,但也實在談不上討厭,對許佳芝的種種厭棄也隻是一種對傢族束縛的反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傷害許佳芝隻是顧瑾言反抗傢族的一個映射行動。
但畢竟在一起過瞭十幾年的夫妻生活,顧瑾言雖然不願承認,但他的確對許佳芝產生瞭別樣的感情,隻是那一點微薄的的感情在嶽蘿出事後被一瞬間沖散,現在又在顧瑾言徹底失去許佳芝後漫上心頭,並且愈演愈烈。
就在這時,管傢何淼走過來,畢恭畢敬地對顧瑾言彎腰,說:“您交代我查的嶽小姐死亡事件已經查清楚瞭,的確和夫人沒有任何關系。”
何淼說完就很有眼力見地走瞭,隻留下顧瑾言在地板上繼續發愣,他不再哈哈大笑,變反而變得冷靜起來,面若霜雪。他把手握成拳,一下一下擊打著地板,直打到鮮血淋漓都毫無反應。
顧行深也隻是看著,不發一言,他早已學會瞭冷漠。
大概過瞭十幾天顧瑾言就離開瞭顧傢一個人去瞭拉薩。他小心地避開瞭傢族的探子,打點好瞭一切,沒有告訴傢族裡的任何一個人,隻是給顧行深留瞭一封信。
顧行深看都沒看那封信,就把它撕碎扔進垃圾箱。因為他無法原諒這個間接害死他母親的男人也不需要看鱷魚的眼淚。
後來還是管傢何淼偷偷告訴他顧瑾言去瞭拉薩一個深山裡的喇嘛廟修行,再不過問傢族事務。
從那之後,顧傢紛亂的事務就落到瞭小小年紀的顧行深身上。少主年幼可欺,長老當權,顧瑾言遠水解不瞭近渴,雖然艱險,但顧行深還是一個人默默地扛下瞭所有的責任,帶著顧傢一直一直地往前走。
顧瑾言還讓何淼轉告顧行深,如果他以後遇到瞭什麼實在不能解決的麻煩,一定要告訴他,他會出面替他解決。顧行深聽聞此言也隻是冷冷地笑瞭一下不置可否。
從小過著這樣表面光鮮但內心痛苦不堪的生活,顧行深如今還沒有長得太歪已經堪稱人間奇跡。顧行深這個人親疏向來分得很開,他對不同的人態度截然不同,實在是沒有遵守“君子周而不比”的古訓。
生性淡漠的他幾乎從不主動與人交往,所以這個圈子裡的公子哥大都繞著顧行深走,隻有蕭堯不怕熱臉貼著冷屁股,從小就一心跟在顧行深身邊。
這個朋友顧行深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自然而然的他發現蕭堯這個人雖然表面不正經,但其實內心十分的光明誠摯,所以和他成為瞭最好的朋友。
他們一起學馬術,擊劍,一起背雅思托福,甚至一起逃課打遊戲,革命友誼極為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