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北撿起傳單，他高瞭她近二十厘米，所以脖子總是要彎曲，才能瞧見她的臉，身子太虛弱瞭，就這一撞，感覺她的臉比方才更白，透著氣血不足的白，眼瞼處一片青灰，這經常熬夜的吧。

這怎麼養自己的?

“好點沒?”抬高臂膀，用傳單替她遮下頭頂的灼熱的太陽。

“嗯。”季默眨瞭下眼，眼前的金星已經消失瞭，視線清陰，“傳單給我吧。”

“還發什麼！”音調稍微高瞭點，後降回去，“去找個陰涼的地方給我待著，這剩下的我幫你發。”說著，拿過瞭她抱著的傳單，看著沒什麼感覺，拿過來才發覺挺多的，厚度都快有兩本字典瞭。

真會折騰自己。

這麼熱的天，就這發完還不得中暑。

他沒有妹妹，如果有，他會是一個妹控，不過表妹也算半個妹妹。

“不……。”季默想也不想地要拒絕，剛吐瞭個“不”，顧念北強勢打斷。

“不許拒絕我，身為你表哥，我現在有權幹預你。”

這一副我要管定你的語氣。

吳西東眼裡全是艷羨，爸爸，兒子也需要你這樣的呵護。

“傻站著幹嘛，拿去發。”顧念北從這一大摞，給自己留瞭些，剩下的都給瞭他們。

為海鮮拼瞭。

季默傻眼瞭，看看自己空無一物的掌心，嫣紅的唇瓣蠕動瞭下，還想說什麼。

顧念北完全不給她機會，見她還傻站在太陽底下，想瞭想，揪著她的袖子，把她領到商場門口旁的石柱子。

“在這站著，十分鐘後來找你。”顧念北叮囑完，走瞭兩步，又倒走回來，“除瞭這些還有?”

“沒有瞭。”書包隻剩下藥店的，商傢說不要在飯點的時候發，“我自己……。”隻說瞭三個字，話音戛然而止，因為顧念北已經走瞭。

她今天是撞瞭什麼大運?

季默足足用瞭一分鐘才消化下來，胳膊靠著石柱，大理石的冰涼滲透過袖子，傳透進皮膚表層。

抬起臉，因為怯懦總是黯然著的眸，望著分散在廣場四邊的人，金黃的光打在他們的背上，他們應該沒做過兼職，遞傳單的動作能看出很笨拙，生疏。

就拿吳西東來說，有幾次還掉地上瞭，彎腰撿起來，嘴唇上下快速翻動著，不知道說瞭什麼，白領也跟著笑起來，然後接過瞭他的傳單。

眼裡似有什麼在閃。

已經很久沒有人對她這麼好瞭……

這一幕，她想她此生都不會忘記。後來，也確實如此，那時候她已經完成瞭成長的蛻變，而記憶裡，四個男孩頂著灼灼烈日，熱情洋溢地發著傳單，他們的背後有光，宛如為他們披上一件黃金戰甲，金光閃閃，光芒萬丈的同時，也照耀進瞭她內心最黑暗的地方，在那裡悄無聲息地埋下一粒溫暖的種子。

人的心裡如果有溫暖的東西，那麼她就永遠都不會變壞，這些溫暖遲早會化為一種力量，支撐著她去面對那些寒冷與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