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千域進房間時,夜半已經替顧傾雪包紮好瞭,折騰這一番,實在是累壞瞭,顧傾雪索性就睡瞭一覺。
聽到封千域的腳步聲,夜半警惕地回過瞭頭,看到是封千域以後,這才松瞭一口氣,說道:“師父,你回來瞭?梨花小姐此時怎麼樣瞭?”
“她被我關在結界裡,應該要過幾日才能夠出來,暫時沒有什麼威脅,不過日後必須得多加小心。”沒等夜半回答,他又十分著急地問道:“傾雪現在已經沒事瞭嗎?”
“應該沒什麼大礙瞭,我已經給她上瞭藥,睡一覺起來就大好瞭,師父你不必太過擔心。”
說完這句話以後,夜半自己也疑惑瞭一番,從前自己經常受比這重百倍的傷,卻也沒見師父這麼操心,如今傾雪不過是受瞭個小傷罷瞭,他卻這麼緊張。
他的腦海裡不由得響起瞭孫月梨的話。
難道不是因為她你才沒法接受我?
“如此便好。”
夜半忍不住想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來:“師父......”沒等夜半說完,封千域突然說道:“夜半,你去查一查孫月梨究竟是為何而上山的。”
又問:“你剛才想說什麼?”
夜半想瞭一下,才說:“沒什麼,我明天一早就下山去孫府看看。”
“好。”
“師父你旅途奔波應該十分勞累瞭,快去休息一下吧,師妹這裡有我照顧就行瞭。”
封千域猶豫瞭一番,終還是說道:“好,你去孫府的時候過來叫我一聲,我怕她還會出什麼危險。”
夜半畢恭畢敬回答道:“是。”
第二天天剛亮,他便出發瞭,出發之前去敲瞭封千域的門,他似是一整夜未睡,夜半的手還未敲到門上,他便過來開瞭門:“你要走瞭?”
“是。”
“我這就去看看傾雪。”
因著是禦風下山,不消一刻,就已經到瞭山下。
夜半沒有去過孫府,在集市上打聽瞭一下,東找西找卻也還是找不到地方。
這個時候,一個小乞丐突然跳瞭出來,問道:“你可是要去孫府?”
“你是如何得知?”
“我不聾又不瞎,你問瞭這一路,我自然看得出來。”
“你這小毛頭,竟跟瞭我一路。”
那小乞丐卻一點也不在意地說道:“我帶你去孫府,不過我可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夜半忍不住笑,自己竟被一個毛頭小子耍得團團轉。
“等到我帶你找到瞭孫府以後,你得請我下館子。”
“我給你錢,你自己去吃可好?”夜半急著回去復命,並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用來耽擱。
“那可不行,我爺爺說過瞭,帶路是不能要錢的。”
“你讓我請你吃飯,跟要錢也沒什麼兩樣。”夜半無奈地說道。
“自然不一樣,你這人可真無趣,算瞭,你自己去找孫府吧。”
小乞丐說罷便要走。
自己去找不知道又要耽擱多久瞭,他連忙叫住瞭他:“我答應你還不成,你這就帶我去找孫府吧。”
小乞丐狡黠地一笑,指瞭指夜半的右後方:“就是那。”
夜半轉過身去,這才發現自己一直在找的孫府就在身後,平白無故被這小乞丐誆瞭。
“你這小子。”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就在這等你,過會記得過來找我呦。”
小乞丐說完便躲進瞭巷子裡。
夜半剛剛伸手去叩門,門就打開瞭。
一個拿著掃把的中年男子透著門縫問道:“你是誰?”
因著夜半並不像尋常弟子穿著道服,因此並沒被認出身份來。
“你們傢小姐回來瞭嗎?”
“你打聽這個幹什麼,你認識我們傢小姐嗎?”
“是這樣的,我是樽派的弟子。”
夜半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管傢粗暴地打斷瞭:“怎麼又是樽派的弟子,每次你們樽派有人來,府裡就會鬧個天翻地覆。”
“最近還有樽派的弟子來嗎?”
“是呀。”管傢說瞭一個日期。“不然我們傢小姐幹嘛吵吵鬧鬧要去牯嶺。”
“原來如此,真是不好意思。”
夜半正準備要走的時候,突然被管傢叫住:“等等,你說你是樽派的弟子,難道沒再牯嶺上見過我們傢小姐嗎?”
夜半急中生智說道:“我才外出回來,並沒有去牯嶺,隻是特意來找梨花小姐的。”
“噢,原來是這樣呀。”
“那你此刻是要回牯嶺嗎?”
“正是。”
管傢猶豫瞭一番,這才說道:“那煩請你看到小姐以後告訴她一聲,老爺最近在傢茶飯不思的,讓她能快點回來。”
“好,要是看見她的話,我一定會轉告的。”
“那就多謝瞭。”
夜半在心中回想著那個日子,想找出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但卻沒有什麼印象,那幾日他一直忙著教授顧傾雪,對門派裡的事情根本就不甚在意,看來回去要先找一下青衣才是。
原本想一走瞭之的,但已經答應瞭那個小乞丐,隻得迎著頭皮走瞭過去。
他正無聊地用樹枝在地上塗塗畫畫,看到夜半過來瞭以後倒是一點也不驚訝,很淡定地說道:“這麼快就回來啦,咱們去吃飯吧。”
“你怎麼知道我會回來?”
小乞丐想瞭想說道:“因為你看起來就像是會說話算數的那種人。”
夜半對他的這句贊賞很是受用:“想不到你小子還挺有眼光。”
小乞丐有些不高興地說道:“你怎麼老叫我小子,我有名字的。”
“噢,你的名字叫什麼?”
“我叫阿光。”
“好,阿光,咱們現在就去下館子的。”
兩人走瞭沒幾步,就到瞭集市中間,阿光倒也不貪心,指著一個小面攤說道:“我要吃這個。”
“你確定嗎?”
“確定,看你穿的衣服,應該也沒多少錢。”
夜半原本以為阿光說的下館子是要去大的酒樓,沒想到他卻選瞭這麼一個小面攤,在這裡幾文錢就可以吃飽瞭。
“你可千萬別以貌取人。”
為著舒適,夜半和師傅一律穿的都是亞麻的衣服,而且這些亞麻並不像看起來那麼廉價,都是從南空國運過來的。門下的弟子不乏很多有錢人,每個月都會給門派拿不少錢,因此他和青衣賺的並不少。
加上師父這麼多年來攢下瞭不少的金銀珠寶,樽派也可算得上各大門派中較為富庶的瞭。
夜半拿出自己的錢袋,掏出瞭幾個碎銀子。
“請你吃頓好的肯定是可以的。”
“不瞭,我吃這裡的陽春面就可以。”
“那也好。”夜半隻好無奈地答應瞭。
小乞丐雖然身子瘦弱,但飯量可並不小,眨眼的功夫,他已經吃瞭七碗面。
看得夜半目瞪口呆的。
“你難道是牛轉世,有牛的胃嗎?”
“你是嫌我吃得多嗎?”阿光抬起頭白瞭他一眼。
夜半連忙擺瞭擺手說道:“當然不是瞭,你盡管吃。”
第九碗過後,阿光總算是吃飽瞭,他心滿意足地抹瞭抹嘴,然後打瞭一個響亮的嗝。
夜半努力忍著才沒笑出來。
“好瞭,我也已經請你吃過飯瞭,咱們現在要分道揚鑣瞭。”
這時阿光突然看瞭一眼對面的燒餅攤,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你能再給我買幾個燒餅嗎?”
“怎麼?還沒吃飽?”
“不是的,爺爺在傢裡還沒吃飯,我光顧著自己吃,都把爺爺忘瞭。”
“好孩子。”夜半揉瞭揉阿光的頭發。“我帶你去買燒餅吧。”
沒幾步就走到瞭燒餅攤,阿光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自己想要幾個燒餅,就聽到夜半說:“把你這裡所有的燒餅都給我裝起來。”
那小販也被嚇到瞭,似乎是從來都沒見到過這麼大手筆的客人,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道:“好......我......我這就給您裝。”
阿光顯然也驚呆瞭,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爺爺吃不瞭那麼多的。”
“沒事的,帶回來放著,等餓瞭的時候再吃。”
阿光站在那好一會都不說話。
等到夜半把裝好的燒餅遞給他以後,卻發現小男孩站在那裡哭的不能自抑。
夜半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場景,他這一生打交道最多的人也就是毫無感情表達的封千域瞭,隻能用自己的袖子去擦阿光的臉。
阿光卻一下子躲開瞭,抽泣地說道:“臟。”
夜半這才意識到阿光是怕把自己的衣服弄臟瞭,他笑瞭笑,還是伸手給小男孩擦瞭擦眼淚。
“怎麼好端端地哭起來瞭?”
“我......我隻是覺得難受,你對我這麼好,我一開始卻還要騙你。”
“你那怎麼能叫騙我呢,說不定你沒給我指方向,我就繼續朝前走瞭,還得繞一大圈才能回來。再說,我不過給你買瞭幾個燒餅,也沒做什麼大事。好瞭,別哭瞭。”
阿光用力的吸瞭一下鼻子,又用手抹瞭抹臉。
原本好不容易白瞭一些的臉這下又變黑瞭。
夜半從賣燒餅那裡拿瞭一張紙遞給阿光,讓他擦瞭擦鼻子,又把裝著燒餅的佈袋掛在瞭他身上。
“好瞭,快回去吧,不然一會爺爺該著急瞭。”
阿光一步三回頭地看瞭好幾次,夜半朝他揮瞭好幾次手,他這才不舍地走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