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番話後,兩人便分開瞭,封千域禦風飛往自己的院落,而顧傾雪則緩步走向房間。
走至訓練場時,剛好所有的弟子都解散瞭,夜半老遠就看到瞭顧傾雪,老遠便跑瞭過來。
“瞧你,沒個正形,當著弟子就這麼冒冒失失的。”
“傾雪,你......可是我師妹,怎麼像是師娘一樣嘮嘮叨叨的。”夜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去你的。”
恰好此時青衣從旁邊經過,顧傾雪便微微點瞭點頭,沒成想青衣卻開瞭口:“你氣色變好瞭,臉頰比之前可紅多瞭。”
說完便悠悠然離開瞭。
顧傾雪不由得摸瞭摸自己的臉頰,竟真的有些微微發燙。
夜半粗枝大葉並沒註意到,隻是十分興奮地問道:“你同師父一道消失瞭這麼久,幹嘛去瞭?看你的傷也好瞭,難道你們兩人是去練什麼絕世武功去瞭嗎?”
“怎麼可能,師傅不過是帶我去查看瞭一下身體狀況,同時也指明瞭解決辦法。我還抽空回傢瞭一趟,所以耽誤瞭這許多時日,對瞭,京城的尚衣坊現在是我的瞭,下次你有空進京,我讓店裡的夥計給你做衣服。”
說到這裡,顧傾雪才突然想到:“完瞭,我的那些衣服,我一件都沒帶。”
夜半聳瞭聳肩,不以為然。“沒帶就沒帶唄,清修之人,有道服便足夠瞭,打扮得那麼漂亮也沒人會欣賞”
“誰說的?......”她差一點就將師傅會欣賞的說出瞭口。
“什麼?”
“沒事。”
她拉瞭拉夜半的袖子,說道:“師兄你同我來,我有件事想要請教你。”
這倒讓夜半納悶起來,平常顧傾雪總是沒大沒小的夜半來夜半去,這會正經的叫起瞭師兄,倒讓他有點害怕。
“你該不是準備瞭什麼東西來整我吧?”夜半不安地抱住瞭自己的胸。
顧傾雪掃視他一眼說道:“嘖嘖,雖說你長的還可以,但比起我的心上人來說還是差太多瞭,所以不用擔心我會覬覦你的美色,再說和你在一起太沒難度瞭,我才不要考慮。”
夜半將手放瞭下來,悶悶地回瞭一句:“哦。”
過一會又八卦地湊瞭過去,問道:“你的心上人是誰呀?普天之下我隻承認師父和青衣比我帥,你的心上人是誰?青衣還是師父?不對,難道是慕彥冥?”
顧傾雪用胳膊肘狠狠撞瞭他一下:“胡說八道什麼呢。”
“行瞭,不跟你鬧瞭,找我來究竟有什麼事?”夜半突然變得正經起來,一邊走著一邊說道。
“如果有個機會能夠讓你的功力大增,但卻會讓你愛的人有所犧牲,你會接受這個機會嗎?”
夜半想瞭想說道:“我不知道,也許得看這個犧牲的程度,如果低於五分,興許可以考慮一下,如果高於七分,那麼我可能就會選擇放棄瞭,反正功力總會增長的,隻是要多花一些時間罷瞭。”
“如果隻有這個機會能夠讓你提升功力呢?”
“那就要看你心中是如何衡量兩者瞭。”
“我不知道。”顧傾雪苦惱地說道。
“你如今這麼苦惱,大抵是因為實在想要提升功力吧?隻是找不到一個合理的借口接受對方對你的犧牲。”
“是。”
“我也不知道,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糾結的問題,如果有的話,我可能幹脆就不會去想瞭。我沒辦法幫你,你隻能夠靠你自己。”
顧傾雪苦澀地笑:“還是謝謝你跟我說瞭這麼多,我起碼理清瞭一部分思維。”
夜半拍瞭拍顧傾雪的肩,又變得嬉皮笑臉起來,問道:“那個要為你犧牲的人是誰呀?慕彥冥嗎?我就知道我猜對瞭。”
“都跟你說瞭別胡說瞭,哪涼快哪呆著去。”顧傾雪白瞭夜半一眼道。
“哦,利用完我就把我趕到一邊瞭,我要跟師父告狀,說你始亂終棄。”
“去唄。”
“我才不跟你一般見識,我要去吃飯瞭,再見。”
夜半朝顧傾雪做瞭個鬼臉,便跑開瞭。
顧傾雪忍不住笑道:“幼稚鬼。”
誰知夜半竟然回過頭來回答道:“就是幼稚,你能拿我怎麼辦。”
顧傾雪遠遠超他喊道:“果然是幼稚鬼。”
等到夜半離開以後,她的笑容便淡瞭下來。
回房的路上,她一邊走著一邊思索夜半的話,好幾次差點撞到樹上或是別人的身上。終於,嘭的一聲,她跌進瞭某人的懷抱。
“對不起啊。”
她抬起頭,卻發現來人竟然是青衣,她從來不知道看起來這樣瘦弱的青衣竟然有這麼寬厚的胸膛。
“沒事的。”青衣將扶在顧青雪雙肩處的手松開,突然冷不丁來瞭一句:“你和夜半說的話我都聽到瞭。”
顧傾雪吃瞭一驚,嚇得退後瞭一步:“你怎麼能?”
“我不是故意的,隻是突然想起來有個東西沒拿,走過去以後又不敢輕舉妄動,突然聽到你問瞭那個問題,就忍不住停瞭下來。”
“你看起來可是個正人君子,怎麼能做這種事情。”
“我又何時說過我是正人君子。”
“你.....”顧傾雪生氣欲走之時,突然聽到青衣問道:“你說的那個心愛之人,可是師父?”
顧傾雪愣在瞭原地:“你胡說什麼。”
“我並沒有胡說,你要知道,一個人若是愛另一個人,眼神裡是藏不住的,夜半興許是愚鈍,興許是裝傻,所以才表現出一副並沒有看出來的樣子。”
“真有那麼明顯嗎?”顧傾雪低聲問道。
“你知道嗎?這世上有三件事情是藏不住的,貧窮,咳嗽,和愛。”
“你為何要跟我說這些?你有什麼目的?”
“我沒有什麼目的,隻是不想讓你和師父都這麼為難。我並不知道你口中所說的那個犧牲是什麼,我隻是想問你,如果換做是我和夜半為你做這件事,你是否還會如此猶豫,如果你收回你對師傅的愛意,隻將他看作是尋常的師傅,你又會如何?”
顧傾雪愣在那裡良久,都沒有說話,等到她回過神來時,卻發現青衣早已不見瞭。
那一夜她自然是輾轉反側無法入睡,內心在兩個決定之間糾結著,似乎怎麼做都是對的,但又好像不管怎麼做都是錯的。
第二天一大早,封千域還未清醒,便感受到瞭一股由遠而近的念力,正當這念力即將破門而入的時候,卻又悄然逝去瞭,如此往復幾次,封千域被吵得心煩意亂,平常若是遇到這種情況,他定會想辦法屏蔽掉對方的念力,但卻無論無何不能屏蔽掉她的,終是無法繼續睡下去瞭,他掀開被子從床上坐瞭起來,起身將衣架上的袍子披在瞭身上,朝門外走瞭過去。
一步,兩步,三步......
他走的極輕,極怕被來人察覺到,原本應該是能更敏銳地感受到對方的念力瞭,但那念力卻越來越弱瞭。
難道是回去瞭嗎?封千域疑惑道。
顧傾雪前腳剛剛踏出封千域院落,便覺得後背涼颼颼的,還未轉身,幾支枯掉的臘梅就砸在瞭她的頭上,幹掉的花瓣一點一點散開,落在瞭她的身上,她一抬袖,花瓣便掉在瞭地上,並沒有任何香味,幹掉的花有著和空氣一樣的味道。
因為之前被念力保護著,所以花即便是枯萎瞭,也沒有立即就落下來。
顧傾雪悶悶地轉過頭來,不滿地喊瞭一聲道:“師父。”
尾音拖得極長,既像是埋怨,又像是撒嬌一般。院落裡空蕩蕩的,整個聲音便悄然回蕩著。
師父......
師父.......
不知怎的,封千域倒覺得這聲音似是可以蠱惑人心一般。
“來都來瞭,怎麼不見見師父?”他邊說邊用念力將花瓣卷瞭起來,他的手輕輕揮舞,花瓣便也在空氣中跳起舞來——繞著顧傾雪。無論她走得再快,那些花瓣都能以同樣的頻率追趕上她。
她略微有些惱瞭,喊道:“師父。”同剛才的撒嬌不同,這一聲師父裡夾雜瞭許多的氣惱。
封千域突然驚覺到自己的小小惡作劇便是為瞭聽她再這樣喊一聲師傅。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無聊瞭?封千域在心中笑自己道。
他揮一揮袖子,將念力收回,花瓣便紛紛然落在地上瞭。
“師傅你這是欺負今日掃地的弟子,他原本不必掃這花瓣的。”
“不覺得這落英繽紛,別有一番趣味嗎?”
顧傾雪搖瞭搖頭:“並不如此覺得。”
“那麼,今日清掃我院落的任務,就交給你瞭。”
顧傾雪急著爭辯:“可是這任務向來都是交給下一輩的弟子的。”
“我是樽派的掌門,一切自然都由我說瞭算。”
“你這是獨裁。”
封千域瞇瞭瞇眼道:“獨裁?”
“算瞭,沒什麼,我晌午時會來打掃的。”
“很好,稍等片刻,我梳理完畢以後,你陪我去用早膳。”
“是,師父。”顧傾雪不滿地行瞭個禮,肚子登時咕咕叫瞭起來,她這才想起來自己從昨日回來以後,便沒有再吃過東西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