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將要掉下來的眼淚給收瞭回去。
鼻尖禪香拂動,是那個和尚回來瞭。
“言痕,是想要再喝一杯嗎?”剛剛還差點掉眼淚的鳳雲煙才不過一瞬間就又重新堆滿瞭笑容,彌漫著妖氣。
言痕當真是一丟丟的面子都沒有給她,隻是拿起瞭桌子上的茶壺,轉身離開瞭鳳府。
他的心裡久久不能夠平靜下來,他想要證明自己不是七情六欲染身。他希望,這茶壺裡裝的真的是最普通的酒,是那個小妖婦算計瞭自己而已。
大朝寺的鐘聲傳來,他的心這才漸漸的平復瞭下來。
偏僻的某處禪園,圓寂正在打坐。
“師父,徒兒有惑望解。”
他將從鳳雲煙那裡帶來的茶倒進瞭茶杯中:“師父,您嘗嘗這是什麼味道。”
圓寂看著那茶杯中清澈的水,端起來放在鼻尖嗅瞭嗅,眼底竟露出一番欣喜和安慰:“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聞到過這酒的香瞭。”
“師父,你知道這酒?”
在言痕的心裡,他的師父是真的半點紅塵不染身,是最接近大道的人,他認為,這不該是酒。
圓寂嘗瞭一口那酒,眼底都是滿足的喟嘆:“這酒叫浮生醉,品酒的人心性經歷不同,出來味道也不相同。是當年藍凰郡主最擅長釀的酒。”
想不到,時隔這麼多年,還能夠有機會品一品這酒。
她沒有騙自己,沒有騙自己。看來,自己真的不是四大皆空。
“師父,那這酒在你口中是何味?”
圓寂說:“甜的。因為回憶。言痕,成佛不是無心無情,你要出世入世,體驗過這世間的苦辣酸甜,愛恨情仇,才真的能夠入世出世。”
言痕再倒瞭一杯浮生醉,品過之後,發現味道又有瞭變化。
大朝寺的鐘聲漸漸的小瞭下來。
鳳府內。
鳳雲煙正在月下獨飲。
卻見那人漏夜而來。
一身紫色繡著詭異圖案的衣裳,一張銀色的面具。而眼尾狹長,恍若精怪變化而來。
“坐下喝一杯?”
她舉起酒杯邀約。
男子就隻是笑,薔薇色的嘴唇格外的好看:“我想從你這兒拿走一樣東西。”
她起瞭身,想起那一天大雪紛飛中,他們的頭一次對話。
“什麼東西?”
隻要他要得不過份,她都會給。畢竟,她已經知道瞭這個男人的強大。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身份。
“鬼首信印。”
他輕描淡寫的說出這四個字,然後等待著她的回到。
鳳雲煙警惕猛然乍起,手裡劍已經出鞘:“小哥哥,你胃口未免太大瞭一些,一來,便想要整個鬼軍。”
“那你給還是不給?”
他的聲音由華麗麗的好聽便得格外的壓抑,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充滿瞭壓迫感,讓人無法喘息,不能透氣。
就算是這樣,她卻依舊顯得格外從容淡定:“不給!”
笑話,那是她手裡最可用的王牌,怎麼能夠就這麼交出去瞭?
更何況,她已經讓羽將軍知道瞭她的身份,若是自己連個信印都保不住,那她還怎麼讓羽將軍信任她的能力。
“那你就是找死咯?”
他的聲線優美而華麗,恍若錦瑟五十弦奏響最纏情的聲音,卻是滿含血腥之氣。
如此矛盾而又復雜的一個人,簡直可怕。
“我寧願死,也不會將東西給你。”
說完,拉開瞭架勢,準備拼死一搏。
“鳳雲煙!”
好在,緊要關頭,那一身袈裟的男人回到瞭院子。
紫衣男子在看見言痕之後,快速消失。
她緊繃著的身體這才放松瞭下來。
之前,真的是太可怕瞭。
“你回來瞭就好。言痕,你以後不要動不動離開我瞭,大不瞭我不逗你瞭,也不想法子讓你破戒瞭。”
她小跑著去到他的身邊,一言未完就去拉他的手。
有個高手在身邊,她才是安全的。誰也不知道紫衣人會不會再來。
誰也不知道。
“松手,否則貧僧現在就回大朝寺。”
他不反感這個女人的靠近,可正因為不反感,所以才讓他害怕瞭。
有妖來襲,要麼就克服成佛,要麼就一墜成魔。
“好,好,好,我這就松手,這就松手。”
這一晚,當真是驚心動魄。
大辰七十二年三月二十九。
科考的成績已經下來,白夜高居榜首。
作為大辰的慣例,狀元是要坐在馬上繞城一周的。
那是無上的榮耀。
這天,他穿著新科狀元的衣裳,帶著官帽,顯得意氣風發。
巡城完瞭之後,他便回瞭他的廟裡。卻發現鳳府那個小毒婦早就已經在那兒等著她瞭。
她穿瞭一件紅衣,繡著藍色孔雀,頭發上別瞭金色的珠釵。
“白夜,你看,我們今天都穿著紅色,看起來是不是像新婚夫妻?”
白夜將官帽一扔,就開始脫狀元服,特別沒有形象坐在瞭一邊:“我可不娶你。娶瞭你,我能少活十年?”
她踱步到他身邊,腳一跨,坐在瞭他的身上。面對面的坐著:“怎麼這麼說?難不成,你還真擔心我命格太硬會克死你?”
白夜挑開她的頭發,蒼白的嘴唇在她鎖骨的位置上咬瞭咬,然後一個翻身將她壓在瞭蒲團下面,炙熱的氣息吐在她的耳邊:“天天跟你在一塊兒,鐵杵都能夠磨成繡花針,那啥都能夠被你吸幹,你說會不會少活十年?”
她用手去推他:“大白天的,不要亂來。我今天可是來賀你新科中舉之喜的。”
白夜扯爛瞭她的衣裳,又說:“你不是最喜歡亂來嗎?至於恭賀,用你自己就好瞭。”
……
之後,她將頭覆在他的膝蓋上,問他:“白夜,你想要當一個什麼樣的官?”
“自然是大官。可以左右朝臣,做盡壞事兒的官兒。”
鳳雲煙笑著掐瞭掐他的胳膊:“往後皇帝該頭疼瞭。”
“那你既然已經入朝為官,會加入黨爭嗎?”
他搖瞭搖頭:“不會,我會成為中立朝臣中最大的官,這樣一來,想要那個位置的王爺,全部都得巴結我。”
他好聰明。聰明的算計好瞭一切。
“那你呢?鳳雲煙,你野心那麼大,我不信你沒有壓籌碼?”
鳳雲煙從他身上起來,然後拿起他的手,在他的掌心寫瞭一個:八。
“你這可真的是一場豪賭。”
“是!不過,我看不慣三王爺,七王爺,九王爺。索性,就選一個對皇位毫不在意的起來對付他們。”
白夜捏瞭捏她的臉:“小妖精,你就不怕我把你賣瞭?”
“不怕!你舍不得。”
“有什麼舍不得的?從認識你開始,你算計利用我還少瞭嗎?”
他沒有將她剁得碎碎的丟去當花肥,已經很仁慈瞭。
“因為……”
她魅惑的纏上瞭他的唇……
八王府。
星司仇正在院子裡練劍,矯健的身影和平日懶散的模樣一點兒不像。
劍招起落之間,有著劈山裂地之勢。
劍收,院子裡一顆百年老樹被他生生給斬斷,大樹倒下,群鳥飛散,地上出現一個大坑。
管傢走過來,彎腰行禮:“八爺,七皇子給您遞來瞭他生辰宴會的請柬。”
星司仇拿帕子將額頭上的汗水擦掉:“你去給準備禮物吧。”
“是!不過,八爺,往常有這種事情,那些王爺也從來沒有遞過帖子,這次卻忽然遞來瞭,這其中……”
“是那鬼丫頭算計對瞭。那些個人現在已經對本王有瞭防備之心,說不定正在找時機除之而後快。”
“那我們如何應對?”
八王爺將劍橫在瞭自個兒面前,手指落在鋒利的劍刃上:“自然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刺客來瞭,來一個,殺一雙!”
他慵懶的眼裡,寒光乍現,鋒芒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