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瞭晚飯傍晚時分,天光四亮的時候,沈卿果真等候在門外。
李貝貝一打聽,才知道他也住在這間狀元樓客棧。
凡是來京都趕考的學子,無論是科考的男子還是考文秀的少女,大多希望討個好彩頭。
據說這間狀元樓裡,曾經住過三個狀元,其餘上榜的學子就不計其數瞭。
因此這裡也成為整個京都最受歡迎,最昂貴的客棧。
以沈卿的排場,住這裡自是理所當然。
隻是李貝貝卻被自己打聽到的消息嚇瞭一跳。
“小青兒!”她受瞭驚嚇似的蹦進屋裡,直著眼睛說,“你知道嗎,咱們住的這間房,一天的房費是六兩銀子!”
“這麼貴?”柳青蘿也有點吃驚。
要知道在傢裡,杜氏掌管傢事,一傢四口的花費,也頂多二兩銀子。
這還是過得寬裕的情況下。
在這裡住一晚,就足夠傢裡吃三年的!
京都居,大不易啊!
李貝貝惆悵瞭:“小青兒,我帶的銀子,一共還剩五六十兩瞭,在這裡不吃不喝隻夠住十天……”
她以為柳青蘿的銀子都被山匪搶瞭,所以想著她的銀子兩個人花,但沒想到朱八讓她們住在這麼貴的地方!
“銀子的事你不用擔心。”柳青蘿把那隻盒子拿出來,拍著盒子笑道,“這個裡面一共有五百兩,朱八給的。”
李貝貝吃驚道:“他什麼時候留下來的?”
柳青蘿就把那封信給她看,又道:“雖然有這些銀子,這裡咱們也不能住瞭,明兒我就去牙行問問,租個便宜些的小院子。”
李貝貝立即點頭:“我同意!這裡太貴瞭,而且也不方便,為瞭勞什子的好彩頭,實在沒必要。”
二人商議過後,便收拾妥當出來。
沈卿帶著阿光等在外面,神情絲毫沒有不耐煩,下樓梯的時候,還主動伸手去扶柳青蘿。
柳青蘿不著痕跡的側身避開,拉著李貝貝直接上瞭馬車。
沈卿沉默瞭一會,才登上他那輛精致的白馬馬車。
很快馬車到瞭茶樓門口,小二殷勤的過來招呼,看到沈卿那匹白馬,也就是驚訝瞭一下,很快就回復自然瞭。
在京都,最不缺的就是達官貴人和各種財富。
“這位公子,您和二位姑娘樓上請!”小二眼力見十足,直接把她們引上瞭二樓。
二樓是雅座,座位之間用屏風隔開,既安靜又雅致。
小二把她們安排在臨窗位置,沈卿直接吩咐:“把你們這裡最特色的點心都上一份,茶麼,就雀舌吧。”
“好嘞,客官稍後。”小二樂顛顛的下去瞭。
柳青蘿聽瞭也沒言語,除瞭有點疑惑他一個縣令之子為何如此闊綽外,她的註意力都放在瞭琴譜上。
“沈卿,不知你那位朋友……”
“他已經來瞭。”沈卿看著窗外笑道,“我那朋友為人古怪,放蕩不羈,如果說話有什麼不妥的地方,蘿兒別見怪。”
柳青蘿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果然看到樓下來瞭輛馬車,車上下來一個長發飄逸的……男子?
“看什麼這麼入神?”見她眼神有點呆,李貝貝也好奇湊過來看,結果正好那人抬起頭看過來——
芙蓉面,柳葉眉,一雙桃花眼幾乎要勾去人半個魂兒。
“這位姐姐長得……真是有味道。”李貝貝驚艷半天,憋出這麼一句形容。
“咳……”沈卿喝瞭口茶,表情略有點尷尬,“其實,他是男子,待會你們可別亂說話,他脾氣可不太好。”
“男人?”李貝貝眼神也有點呆滯。
“啊哈哈,沈老弟,難為你選瞭這兒,我最喜歡這裡的百花涼果糕。”
一把難以分辨雌雄的輕佻聲音從樓梯傳來。
接著柳青蘿她們就看到一個身材高挑,長發及腰,美麗如畫的白衣男子,緩緩走開。
看著他風情萬種走過來,柳青蘿和李貝貝眼睛裡幾乎要冒出小星星。
真是……美呆瞭。
“姐姐……這裡坐……”柳青蘿瞬間忘瞭沈卿的提醒,殷勤的請他坐到自己身邊。
“你叫我什麼?”那人柳葉眉一挑。
沈卿見勢不妙,連忙打圓場:“咳,那個什麼,蘭兄,這就是蘿兒,她不是有意……蘿兒,這位就是蘭昊,蘭兄。”
“蘭昊這名字難聽,不適合你。”柳青蘿笑嘻嘻道。
李貝貝附和:“對啊對啊!”
“對什麼對?小丫頭片子!”蘭昊嬌嗔一聲,還向柳青蘿拋瞭個媚眼。
柳青蘿當時就酥瞭……
這時小二端上來各種點心,李貝貝忙問道:“哪個是百花涼果糕?”
“哦,這一盤便是。”小二端出來碟白玉般晶瑩的糕點,笑道,“姑娘真是好品味,咱們這裡就數這涼果糕最好……”
“蘭公子,你吃——”
李貝貝直接就把點心從小二手裡接過來,放到瞭蘭昊面前。
小二:“呵呵,客官慢用。”
柳青蘿兩條胳膊撐在桌上,捧著腮幫子,也盯著蘭昊看,臉上帶著笑,聲音甜蜜:“吃呀。”
沈卿:“……”
他怎麼忽然覺得,自己做瞭個錯誤的決定?
瞧瞧倆女的對著蘭昊發花癡的模樣,沈卿就滿心裡不爽。
他咳嗽一聲,希望引起他們的註意,道:“蘭兄,那本琴譜,不知你帶來沒有?”
“哦哦,那個啊,自然是帶瞭的。”蘭昊一邊優雅的吃著糕點,一邊對著柳青蘿和李貝貝放電。然後隨手取出一個扁扁的小木盒扔瞭過去。
沈卿忙接著,打開看瞭看,臉上這才有幾分笑意:“蘿兒,這就是那殘本。”
“是嗎?”柳青蘿眼睛一亮,終於把視線從蘭昊身上挪開。
她接過木盒,小心的把殘本拿出來,翻開第一頁,仔細看瞭許久。
半晌,她長長的嘆瞭口氣。
“怎麼?”沈卿看著她。
柳青蘿垂睫低嘆:“隻有半卷呵,不過,已經是十分難得瞭。”
這種珍貴的殘本,能有半卷已經是運氣。
那邊正和李貝貝說笑的蘭昊聞言,眼眸深處亮瞭一下,輕笑道:“柳姑娘竟然看得出是半卷?”
“小青兒說是半卷,那就是半卷!”李貝貝插嘴道,“我們小青兒的琴技可不一般哦!以前冬天跟著先生練琴,手指頭都凍破瞭,連先生都說她有天分,難道連個琴譜也認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