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傳來一陣劇疼。
青蘿下意識要抽出手,眼角瞄到小翠的時候,微微一怔,停下瞭動作。
小翠在昏迷中咬住她的手腕,小嘴嘟囔,喉嚨不停下咽,居然是在吸她的血!
看到這一幕的村民都驚呆瞭。
“小翠……”婦人眼淚瞬間飆出來瞭,慌忙去拉青蘿,“對不起姑娘,這孩子可能是餓壞瞭……”
然而小翠死死咬住她的手腕,若是硬拉開,必定會被咬掉一塊肉。
青蘿臉色白瞭一下,搖頭:“沒事,等一會……”
她安靜的跪在地上,手腕被咬住,不斷有血滴落下來,一滴一滴,砸在幹燥的土地上……
村民們沉默著看著這一幕,臉上有震驚,有傷心,也有動容。
曾幾何時,他們在自己的傢鄉過著富足的生活,如今流離失所,連孩子在昏迷中都餓的去吸別人的血!
傢沒瞭……
以後他們又要何去何從呢……
而那個清麗嬌小的女縣令,甘願讓饑餓的孩子去吸她的血。
這讓村民們覺得慚愧和無地自容。
不知過瞭多久,小翠終於慢慢松開瞭嘴巴,微微張開眼睛,看瞭看婦人,輕聲說,“娘,您給我喝的什麼,好甜哦……我都好久沒喝過糖水瞭……”
說完她慢慢閉上眼睛,臉上顯出滿足的神情,睡著瞭。
“小翠,我的孩子……”婦人抱著她崩潰大哭。
有村民看著,也忍不住紅瞭眼眶。
青蘿緩緩縮回手,看瞭眼慘不忍睹的手腕,取出手帕,默默裹上。
“小翠應該是餓的,所以遲遲不醒。”她解釋瞭一句,站起來,覺得腦袋有些暈,她定瞭定神,言道,“她沒什麼事瞭,現在該來談談你們的問題。”
村民們默默看著她滲血的手腕,沒有言語。
這時裡正站起來道:“大人,我們的錯,我們認。但是那李財主呢?他把餿掉的東西給我們吃,也就算瞭,但他的傢丁,同樣也打死打傷我們的人瞭!”
青蘿看著他,嚴肅道:“在我這裡,他也沒有比你們多出什麼特權,隻要他也有錯,我一樣帶他回去受審!”
“好,有知縣大人這句話就行!”
裡正轉身面向村民們,大聲道:“大夥,你們也看到瞭,這位小知縣,和別的官老爺不一樣!她會秉公處理這件事!昨天是誰出手打傷打死人瞭,主動站出來,別讓你們傢人老小替你們扛著!”
青蘿冷冷道:“沒錯,若是不主動站出來,你們所有人,男女老少,都跟我走一趟!”
“我,跟你去。”裡正首先道。
眾人相互看看,有幾個男人猶猶豫豫的站瞭出來。
“黃捕頭,把他們都綁起來!”青蘿命令道,“還有你們幾個——”
她指向那幾個抓住她,還叫的最兇的男人。
“我看到你們砸門翻墻最兇,昨天一定沒少參與,也一起帶走!”
裡正過去把衙役們放開,黃三立答應一聲,又用繩子把被點名的村民捆起來,連成一串。
眼看村民的情緒還算穩定,青蘿微微吐出一口氣,言道:“裡正,我暫且不帶你回去,你先安置剩下的村民,我回去會派人送糧食過來。至於李財主,我現在就去跟他談談。”
讓幾個衙役把人看著,青蘿隻帶著黃捕頭,朝李財主傢走去。
李財主傢仍舊是大門緊閉,但是有不少人站在墻頭探頭探腦。
黃捕頭擦瞭擦臉上的血,惱火道:“這個李財主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眼看我們被圍攻,他居然連門也不開!大人您等著,我去叫門。”
他抬腳就去踹門,喊道:“都他、媽給我開門!沒看知縣大人在這裡等著!”
知縣是官,而捕快算是吏,跟知縣比起來,他們和百姓接觸的更多。
所以在面對百姓時,尤其是難辦的刁民,他們往往都不太客氣。
過瞭一會,門裡面傳出聲音:“我們老爺說瞭,隻讓柳知縣一個人進來!”
黃捕頭大怒:“放你娘的屁話!到底開不開?”
“黃捕頭稍安勿躁。”青蘿抬手制止他,然後提高聲音道,“李財主,我們帶瞭郎中過來,你確定不需要他進去?”
“郎中?”黃捕頭納悶抬頭,果然看到馮甲背著一老頭,咚咚咚跑過來。
到瞭門口,他把老頭朝地上一放,自己就癱坐在地上,伸著舌頭,呼哧呼哧隻喘氣。
黃捕頭踢瞭他一腳,笑罵道:“你是狗怎麼著,喘氣還伸著舌頭?”
“我,我一路把老頭背來的,我不是狗,我,我也累成狗瞭……”馮甲一邊喘氣一邊說,“這臭老頭,嫌累不肯走,非要我找牛車拉著,我一時間去哪找?又怕這裡著急,幹脆把他背過來瞭……娘啊,累死我瞭……”
老頭背著手,瞇著眼,一臉傲嬌:“這麼遠的路,讓我老人傢用腿走,你個崽子知不知道愛護老人?”
“行行行,用我的腿,行瞭吧?”馮甲無奈。
青蘿看到這老頭,不知怎麼就想起師父梅若華,笑道:“待會要麻煩老人傢瞭。”
老頭抬起眼簾,看瞭她一眼,嗯瞭一聲,然後——
他就開始氣運丹田,對著李傢大門,怒吼一聲:“該死的混賬李興旺!看我來瞭還不開門!!”
青蘿:“……”
這老頭中氣十足啊,哪裡像虛弱的不能走路瞭?
最重要的是,在他喊過之後,李傢大門,居然立刻就打開瞭。
李財主站在門口,笑瞇瞇點頭哈腰,一臉殷勤:“哎呀,三舅老爺來瞭啊,您要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派人去接您啊,您老自己走過來,那多累啊……”
青蘿:“……”
馮甲:“……您是他三舅老爺?”
老頭白他一眼:“怎麼,不行?”
“呵呵,行行……”馮甲心想那你還折騰我幹嘛啊,真是倒黴催的……
老頭背著手,重重的哼瞭聲,看也不看李財主,就大搖大擺的朝裡走。
李財主尷尬的看看青蘿,嘿嘿笑道:“柳大人,您也請——”
“哼!”
青蘿也學著老頭,哼瞭一聲,跟在他後頭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