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言在生悶氣,董冽看著她鼓起的腮幫子隻覺得好笑,這小丫頭還是這麼不經逗,可他偏偏就是喜歡逗她,這樣的她才是最真實的,這樣的她,也是最可愛的。
等電梯的檔口,一顆腦袋忽然從董冽的身後探過來看著謹言,聲音裡帶著不確定地喊瞭一聲:“囡囡?”
謹言猛地抬頭看著來人,整個人瞬間就石化瞭,張牙舞爪地掙紮著要從董冽懷裡下來。乖乖,母親大人突然出現,她還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裡,在小鎮上這就該叫什麼來著?傷風敗俗?天吶,也不知道母親會不會亂想什麼!
董冽因為不是本地人,一時也沒明白程蘭說瞭什麼,隻知道是在跟謹言說話,他回頭看過去,原來是未來丈母娘啊!與謹言的慌亂恰恰相反,他表現得極為淡定,還把手臂緊瞭緊,防止謹言亂動而掉下去,他笑著對程蘭點點頭,“阿姨好。”
謹言一張臉紅得就像是煮熟的蝦子,可是董冽卻愈發地將她抱緊,而程蘭此刻的內心是復雜的。她記得這個高大帥氣的年輕人,正是幾個月前將血輸給女兒從而救瞭謹言一命的那個人,但是自那以後他就消失瞭,再也沒出現過。
原本程蘭以為這個小夥子對自傢女兒很上心,畢竟看他當時那個樣子,應該是把謹言看作是很重要的人,可是那天輸完血他就再也沒出現過,又讓她很疑惑。還是說,他遇到瞭什麼事不得不離開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一直沒看見他,程蘭又因為要悉心照顧女兒無暇顧及其他,此刻看到董冽,她才想起來,還沒問過女兒與這個董冽是什麼關系呢。
“你快給我下來,這副樣子像什麼話!”程蘭伸出手擰謹言的臉,這青天白日光明正大地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裡,怎麼看怎麼紮眼。
董冽心疼得皺眉,他都沒舍得這樣捏過小謹言的臉呢,他往旁邊微微錯開一小步,躲開程蘭的手,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對著程蘭說:“阿姨,謹言腿腳不方便,她剛剛走瞭一段路已經堅持不住瞭。您要怪的話就怪我吧,是我非要把她抱回來的。”
“就是嘛就是嘛,”謹言忙不迭地點頭,沒註意到自己勾住董冽的手又緊瞭幾分,“又不是我要他抱的。”
“行,先不跟你計較,稍後再收拾你。”礙於外人的面子,程蘭也不好真教訓女兒,況且女兒現在確實也是身體不好,自己要是把她抱或者背回去的話也很吃力。
一行人進瞭電梯,程蘭一直在暗中觀察著董冽,而董冽也察覺瞭這一點,但卻沒有動作,隻是把懷中的人兒抱好。既然未來嶽母這麼喜歡看就讓她看好瞭,反正他對自己的外形也是很有信心的。
程蘭在沉思,先是有瞭個季堂,現在又來瞭個董冽,一個悉心照料陪伴,一個又是百般維護體貼,這女兒突然成瞭香餑餑,還真是有點不好抉擇。算瞭,年輕人的事就讓年輕人自己操心去吧,但是,這個董冽的來歷還不是很清楚,還有待商榷。嗯,必須得問問謹言,這個董冽到底什麼來頭。這才出去念瞭兩年書,怎麼這麼能招人呢。
到瞭病房,董冽將謹言輕柔地放到床上,謹言剛道完謝,程蘭就對著董冽勾勾手指,“小夥子,你跟我出來一下。”
“什麼事不能當著我的面說啊?”謹言不滿地撅起嘴。凌安之也是,媽媽也是,一個叫季堂出去說話,一個叫董冽出去說話,然後又是什麼都不告訴她,這樣被避開的感覺真是令人太不爽瞭。
董冽好笑地看瞭謹言一眼,回應程蘭道:“阿姨,有什麼事您就說吧。”
“好吧。”程蘭坐到沙發上,示意董冽也坐下,看來這小子真是很在乎謹言的感受,嗯,應該是個好男人。
“董冽是吧?”程蘭再次發問。
“嗯。”董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雙腿交疊,雙手交握放在膝上。
“你和我們傢謹言是什麼關系?”程蘭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
“我和謹言是好朋友。”這個問題,幾個月之前他已經回答過。
“看你的樣子,不像是學生。”這個男人從外觀到氣質,卻不像是一個學生的樣子,他言談舉止所透露出來的成熟和不可以顯露的睿智,絕不是一個學生能擁有的。
“是的。我已經在工作,這是我的名片。”董冽說著,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一張卡片雙手拿著恭謹地遞向程蘭。
這張名片的設計很簡單卻又很考究,黑藍色的底暗金色的字。卓雅之然首席設計師:董冽。下面還有聯系方式和地址,地址是在南城,謹言上大學的那座城市。看來,他應該沒有撒謊。
程蘭將名片收下,暗中點點頭,繼續問道:“請問,貴庚?”這個小夥子看上去年紀輕輕的,應該二十五六吧。找對象確實應該找年紀稍大的,與季堂一經比較,這個董冽確實要成熟一些,多經歷瞭些歲月,才能有所沉淀。
董冽稍微猶豫瞭一下,回頭看瞭眼謹言,不著痕跡地皺瞭下眉,最終還是如實回答道:“29。”
程蘭睜圓瞭眼,看上去挺年輕的啊,不過,他和謹言之間相差9歲,著實差的多瞭些。回頭得好好問問閨女,把季堂和董冽的生辰八字給三姐夫比對比對,看看哪個更好。
謹言躺在床上看著媽媽一直對人傢問東問西的,從個人介紹都問到傢庭背景瞭,這是查戶口呢?偷偷瞄瞭眼董冽的表情,好像也沒有一絲的不耐煩,可是她還是覺得臊得慌,媽媽也真是的,又不是相親,問這些幹嘛呢?
“媽~”謹言拖瞭長長的尾音以顯示自己的不滿,“您歇會兒吧。”
“得得得,不問瞭。”程蘭擺擺手,情況瞭解得差不多瞭,女兒說不問,那就不問瞭。
董冽也起身向母女倆道別:“阿姨,謹言,我還有事,就先回去瞭。”趙啟應該已經把資料松到瞭傢裡,他還想去查一查,謹言的失憶,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臨走前,他認真地看著謹言說道:“謹言,我有時間就來看你。”然後又轉向程蘭,“阿姨再見,您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打我的電話。”
嗯,不錯不錯。程蘭點點頭。
董冽走後,程蘭坐到謹言的床邊,捏捏女兒的臉,八卦道:“這個董冽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我跟他今天才認識。”謹言毫不在意地撇撇嘴,拉過被子將自己蓋好。
這回程蘭傻眼瞭,今天剛認識?不可能吧,兩人之間還那麼親密,她還心疼養瞭這麼多年的小白菜同時被兩隻豬拱瞭呢,這其中一隻豬小白菜都還不認識他就被他拱瞭?不對不對,要是不認識,董冽又怎麼會那麼緊張謹言還給她輸血?
有問題,這其中一定有問題!程蘭想要再問些什麼,可等她回過神來,女兒已經沉沉睡去。
董冽回到傢以後,換好鞋子走進客廳,茶幾上放著一個又大又厚的牛皮紙信封,是趙啟搜集來的在謹言住院之後與她有所接觸的人的資料。
他打開看瞭看,除瞭謹言的父母之外,接觸的比較多的就是秦櫟、許涵、季堂、葉希珊,另外還有幾個去看望過謹言的就是她的一些普通同學。
許涵。他盯著資料上的照片,他對這個女人的印象不是很好,這個人對謹言似乎總是有股隱藏的敵意,嫌疑很大。但是並沒有什麼直接證據指向許涵。
他把那一沓資料徃茶幾上一扔,那些帶著照片和個人信息的資料散亂開來,有一張飄到瞭他的腳邊,他彎腰去撿,葉希珊,這個女人他好像在哪裡見過。
仔細回憶瞭一會兒,那次著急去見喝醉瞭的小謹言,讓趙啟帶著他女朋友過來照顧南南,是瞭,這個葉希珊是趙啟那小子的女朋友,沒想到竟還與謹言是高中同學。
視線下移,呵,還真有意思,這個小姑娘學的專業居然是心理學。
他凝眉思索,為什麼總感覺哪裡有點不對勁。
想瞭半天也沒想出來,他頹唐地靠倒在沙發靠背上,雙手捏住眉心,腦袋微微發疼,但就是想不出來到底是哪裡有問題。
唉,先不想瞭,他要趁卓雅之然在明城開分公司,他這個首席設計師兼臨時分部總經理到明城“上任視察”,抓緊這段時間多陪陪小謹言,順便幫她回憶一下自己,看看小謹言能不能想起他。
忙完瞭卓雅之然的大部分工作,幾天之後的一個清晨,董冽親手做瞭份愛心早餐帶著去醫院,那次他說等小謹言要返校的時候來明城,他就做一次飯給她吃,沒想到,小謹言竟然會出瞭意外,時間一晃就過瞭五個多月,趁這次有機會,他也該兌現他的諾言瞭。
到瞭住院部大樓下的時候,他抬頭看瞭看,謹言的病房是他安排的,他當然知道是哪一間,沒想到,抬頭居然會看見他的小謹言趴在窗口,不過她沒看見他。她在仰著頭閉著眼,似乎在感受新鮮空氣和陽光。
他揚起微笑,顛顛手中的飯盒,加快瞭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