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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言微笑著握上她伸出的手,“季謹言。”
然後她為自己辯解道:“你會隨便告訴一個陌生人自己的名字嗎?不過我還是跟你道歉。”
“好像也是。”沈卓犖嘟囔瞭一句,收回的手不滿地拍上董冽的肩,“都是你啦!你都不告訴謹言我是誰。”
謹言愣著看向董冽,原來,沈卓犖的朋友是他。
董冽不可置否地笑著:“我也沒想到你會來啊。”說著大手便覆上沈卓犖的腦袋,語氣裡的寵愛再明顯不過,“小孩子傢傢的不要整天亂跑,要是你丟瞭你哥來找我要人我可還不起。”
“我不是小孩子啦!”沈卓犖鼓起腮幫子拂開頭頂的手,氣鼓鼓的樣子就像隻小青蛙。謹言看著覺得這姑娘挺有意思,就想曾經的自己一樣,每當別人說自己是小孩子,她也會這樣鼓著腮幫子反復強調自己已經長大。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董冽眼裡的寵愛以及他們之間熟絡的模樣,謹言忽然覺得胸口有些發悶。她想,大概是董冽對她太好瞭。人就是這樣,總會容易把別人對自己的好當作理所當然,而當每一天,看到對自己好的人也對別人好,就會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仿佛是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另一個人掠奪瞭一般。
她搖搖頭,調整瞭一下自己的心緒,才又看向眼前聊得熱火朝天的兩個人,什麼容光,什麼孫傢,什麼弘大,一概是她聽不懂的字眼,她安靜地聽著,也沒想過要試圖引起那兩人的註意,直到雙腿漸漸有些支撐不住,冷汗不斷從額頭冒出,滑下,沈卓犖終於註意到瞭她的異樣。
“謹言,你怎麼瞭?”沈卓犖驚呼,一旁的董冽也緊張地看向她。
“沒事。”勉強著笑容虛弱地吐出兩個字,她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日光正好,有些熱。謹言將伸腿將被子踢開,就讓自己蓋著肚子。就算是天氣再怎麼炎熱,她一定會蓋住肚子這部分,不然她就會拉肚子。
病房裡空無一人,除瞭她。在適應瞭氣溫之後,她從床上坐起來,縮起雙腿,將腦袋埋在雙膝之間。
今天,季堂走瞭,兩天兩夜的火車,兩千多公裡的距離。她是該傷心的,可是這一次的分別,好像沒有以前那麼難受。
是因為那個叫董冽的男人嗎?
在此之前,她對董冽這個人毫無印象,從名字到長相再到性格,明明不認識,可是對他卻總有一種莫名的信任和依賴。這樣的感覺讓她很惶恐,隻有對愛的人,她才會這樣。
思索間,她聽到門外傳來的談話聲,是沈卓犖和董冽。
謹言勾起唇,他們,關系很要好吧。董冽總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可是謹言卻能感覺到,他對人總帶著淡淡的疏離,那種疏離不是因為不熟悉,而是透著隱隱的高傲。帥氣多金年輕?這樣的人是該有驕傲的資本。
可是在面對沈卓犖的時候,他的笑容自然親切,他們舉止親昵,應該不是認識一天兩天。
她竟然生出瞭一種恐懼感,她居然在害怕,董冽會離她遠去。
房門被輕輕推開,沈卓犖挽著董冽的胳膊走進來,巧笑焉兮,真是一對璧人。沈卓犖眉目之間的青春活潑讓謹言很是羨慕,她也想那麼健康的行走自如。
看著沈卓犖挽在董冽胳膊上的手,纖細白皙,那麼刺眼。
謹言在心裡默念著季堂的名字,一再告誡自己愛的人是季堂,可眼睛還是忍不住往那雙人身上瞟,雙拳攥緊,骨節泛白,她咬住下唇,心驚自己竟然由羨慕變成瞭嫉妒。所有的負面情緒,都來源於心魔,調整瞭下呼吸,她才恢復平靜。
董冽看到謹言坐在床上,雙腿蜷起,雙手抱著膝蓋,腦袋埋在膝間,小小的身影透著孤寂荒涼,這樣沒有安全感的姿勢,讓人心疼。
他自然地拂開沈卓犖的手,向床邊走去,握住她瘦弱的雙肩,溫柔地問:“好點瞭嗎?”
她抬頭,笑道:“嗯。”
“體檢的事推到明天瞭,你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可不要再偷偷跑出去吃早飯瞭。”董冽刮刮她的鼻尖,轉頭對沈卓犖說,“麻煩你瞭。”
“沒事。”沈卓犖毫不在意地擺擺手,她促狹地對著董冽擠擠眼,“都是自傢人。”
董冽的目光回到謹言身上,會意一笑。沈傢和董傢是世交,而謹言,以後也會成為董傢人,這句“自傢人”,不為過。
可這話聽到謹言耳裡卻變瞭味道,她自嘲地一笑,季堂才是那個她要陪伴一生的人,這些人,終是過客,但他們的好她會銘記也會報答。
“我想洗澡。”謹言開口。言下之意,請你們回避。
董冽“嗯”瞭一聲,不退反進,扶住她的後背,勾住她的膝蓋窩就把她抱瞭起來。
謹言大驚,這人是聽不懂人話麼?
“你幹什麼?”她問。
“幫你。”他說著便不由分說地把她抱進衛生間,穩穩地放進瞭浴缸裡。
她慌瞭神,這男人該不會真要幫她洗澡吧?臉上燒紅瞭一片,終究是男女有別,他怎麼可以!就連季堂,她都沒有讓自己在他面前露過多餘的肌膚。媽媽說,女孩子的身體是神聖的,不可以隨便讓別人看到。
就在謹言慌張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卻見董冽起身對著門外招招手,將倚在門邊看熱鬧的沈卓犖引進來,“交給你瞭,沈小姐。”他俯身在沈卓犖耳邊用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輕聲說,“她可是你嫂子,照顧好她。”
“沒問題!”沈卓犖打瞭個響指,“嘿嘿”笑著向謹言走來。活瞭這麼多年,都是別人伺候她,她可還沒伺候過別人,唉,誰讓董冽偏偏喜歡這個女人呢。
謹言看到沈卓犖走來,松瞭一口氣,至少沈卓犖是個女的,即便她們之間並不熟悉。想到會被別人看到自己的身體,心裡還是覺得膈應的慌,婉拒道:“我自己可以的。”
沈卓犖轉身面對董冽,無奈地聳聳肩,“既然她不要幫忙,那我要回酒店睡覺瞭。”
“我送你。”董冽點點頭,然後不放心地對謹言說,“外面的門我先鎖上,我一會兒就回來。”
謹言點頭,董冽看瞭她一眼之後細心地鎖好門,確保他不在的時候不會有人貿然闖進病房,才與沈卓犖一同離開。
謹言坐在浴缸裡,脫去上衣,再費勁地脫掉褲子,用力一拋,衣服褲子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然後,落到瞭洗手臺上,還沒等她高興,衣服就漸漸滑落,掉到瞭地板上。
“Oh,no!”她懊惱地捂臉,然後搓搓雙頰,放水,調水溫,洗澡。
本來身上也不是很臟,所以謹言很快就洗好瞭,衛生間裡有很多扶手欄桿,是董冽特意找人安裝上的,方便她一個人時進出衛生間。
謹言扶著浴缸邊緣慢慢站起來,雙手用勁扶著欄桿艱難地挪動。
剛剛董冽直接就把她抱瞭進來,她甚至都沒來得及準備要換上的衣物,看著地上那一堆,她嘆瞭一口氣搖搖頭,幸好衛生間裡有浴巾。
裹著浴巾走到門口,她把門打開將腦袋探出去先掃視瞭一下屋內,董冽還沒回來。呼出一口氣,她一手提著浴巾,一手扶著欄桿往外挪,左腿剛跨出去,她就聽到瞭門把手轉動的聲音,她嚇得迅速往裡一鎖,靠在門後不敢動。
董冽進瞭門,看看衛生間裡還亮著的燈,可水聲已經沒有瞭,他上前敲瞭敲門,試探著問:“謹言,洗好瞭嗎?”
“好……好瞭。”她結結巴巴地答。
董冽辨析瞭一下聲音來源,得知她應該是在門後,可是她洗好瞭為什麼不出來?
正要開口詢問,衛生間裡傳來謹言的聲音:“那個,你可不可以幫我去櫃子裡拿下我的衣服?”
她自己一個人還好,可是現在董冽就在門外,她怎麼好意思隻裹著一條浴巾就出去,之間的衣服因為掉到瞭地上沾瞭水,也不能再穿瞭,無奈之下,隻好讓董冽幫忙。
話剛出口,她就後悔瞭,她真想捶自己一下,果然,董冽的聲音隔著門板傳進來,有些猶豫:“穿裡邊的也要嗎?”
廢話!當然要!她可沒有“真空”的嗜好!她在心裡咆哮著,卻一言不發。
雖然董冽用瞭個比較含蓄的說法,她知道他指的是內衣內褲,這要她怎麼說?
說不要,不穿肯定不舒服,說要,他一個大男人就要去拿她的內衣褲,她怎麼好意思!
猶豫瞭一番,她咬咬牙,“算瞭吧,不用拿瞭。”看著地上那一堆皺巴巴濕噠噠的衣服,她決定先穿上它們,出去以後自己找瞭衣服再換上。想著,雙腳便往地上的那堆衣服移動。
現在的她不如以前那般靈便,她的腿不方便彎曲,她怕蹲下去就起不來瞭,於是隻好一隻手抓住欄桿,另一隻手使勁往地上伸。夠瞭半天,還是夠不著,她呼吸瞭幾口氣,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