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疲憊無力地回到瞭褚府大門,卻見太祖母的轎子停在瞭門口,她心中的委屈,在見到太祖母那慈祥面容時,猛地爆發,跪在瞭太老夫人的面前,哭著道:“太祖母,您可算是回來主持公道瞭,您若再晚一點,可就不得瞭瞭。”
這還是府邸門口,雖然這裡一般人進不得,但是,太老夫人還是很不喜歡她這般失態,那慈祥的面容頓時籠瞭寒氣,威嚴地道:“起來,跟老身進去。”
說完,由一名老嬤嬤扶著,直接進去。
褚明翠自知失態,站起來抹瞭一把眼淚,便見被趕出去的父親站在瞭身後,一身狼狽。
她悲從中來,哽咽道:“父親。”
褚傢大爺輕聲道:“別哭瞭,進去吧,你太祖母會為我們做主的。”
褚首輔就是在等太老夫人的到來。
太老夫人的轎子到瞭外頭,便已經有人進來報瞭。
他慢慢地睜開眼睛,看著依舊跪著的一屋子人,他揉瞭一下疲憊的眉頭,喝瞭一口涼透瞭的茶。
管傢輕聲道:“老爺,別喝瞭,給您添一杯熱茶。”
“涼的茶,更能清醒人心。”褚首輔沉聲道,杯子緩緩地放下來,就見太老夫人由佟嬤嬤扶著進來。
他慢慢地起身,出去攙扶太老夫人,也不發一言,扶著她到瞭正座之上,他隨後也坐瞭下來。
太老夫人坐穩之後,眸色沉凝地環視瞭一眼眾人,“都跪著做什麼啊?起來!”
早如驚弓之鳥的褚大夫人在看到太老夫人回來之後,整個人就穩瞭下來,哭著跪上前,“老太太,您要為妾身做主啊,公爹要休瞭孫媳婦。”
太老夫人冷凝瞭她一眼,沉怒道:“老身怎麼為你做主?護國公乃是我北唐英烈,豈容你潑水污蔑?簡直膽大妄為,侮辱英烈之靈,下瞭地府,也得受那勾舌油烹之苦。”
她緩瞭一口氣,淡淡地看瞭褚首輔一眼,“至於休妻,我褚傢不出棄婦,休妻一事,但凡有老身在,便休不成。”
褚大夫人哭得幾乎絕氣,“我知道錯瞭,以後絕不敢再犯。”
她的斷指,還在地上,無人敢撿走,她的手是臨時包紮,包紮得有些腫,如今雙手撐在地上,還有血水滲出。
太老夫人冷冷地道:“知道錯就好,明日老身親自領你到護國公府去,跟他的傢人賠罪道歉,你就任由他們處置,便是割瞭你的舌頭,你也得認瞭。”
褚大夫人連忙磕頭,“是,一切聽老太太的話。”
她擦瞭一把眼淚,一顆心也總算瞭落瞭地。
太老夫人眸光冷冷地剮瞭褚老夫人一眼,“老身走的時候,便叮囑你管好府中人的一言一行,別叫他們在外頭惹瞭大禍,這麼多年,對你也沒旁的要求,便這些你也做不瞭,這個傢,可見你也主持不瞭,不如便到那越眉庵去,陪老身供佛茹素,為子孫積福積德。”
褚老夫人跪在地上,磕頭不應。
太老夫人的眸光再落在瞭褚大夫人的臉上,繼續厲聲道:“此事前因後果,大爺已經命人告知瞭老身,你糊塗,失瞭褚傢的威嚴,有那麼些個奴才若得意忘形,叫人掌她幾巴掌,哪怕是要瞭她的腦袋,也沒人說你什麼,偏得連帶著去編派護國公,她配嗎?把她與護國公說在一起,才是對護國公最大的侮辱,你說你糊塗不糊塗?這手指斷得好,也叫你長點記性,長點教訓。”
褚大夫人知道太老夫人是護著她瞭,不禁委屈地道:“老太太,您若晚一點回來,隻怕孫媳婦就要被休出褚傢大門瞭,孫媳婦這樣做,也是為瞭褚傢的名聲著想,那喜嬤嬤都敢教訓孫媳婦瞭,孫媳婦哪裡敢去打她幾巴掌或者要人傢的腦袋?若真這樣做瞭,孫媳婦隻怕連命都不保。”說完,她偷偷地瞟瞭褚首輔一眼,見他神色冷漠,似乎也沒敢發怒的模樣,心裡稍稍安定瞭些。
她今日已經得罪瞭公爹,趁著老太太還在的時候,用這事讓老太太下一道命令,不許再有人為難她,且最好讓老太太再給她出一口氣,殺瞭那喜嬤嬤。
喜嬤嬤不死,遲早是個禍害。
太老夫人眼底有瞭暴戾之色,剛到府門口的慈眉善目,盡然褪去,她陰沉地道:“這事老身知道瞭,嘴巴賤的人,老身自會去教訓她,容不得你在這裡說三道四的。”
褚首輔這才慢慢地發問,“母親,您要去教訓誰啊?喜嬤嬤嗎?”
太老夫人聽得這話,轉過來看他,臉色大是不悅,“怎麼?老身叫教訓不得瞭?”
褚首輔輕輕地搖頭,若有所思地道:“您憑什麼?憑您這行將就木的身軀嗎?還是說,有誰敢越過我去替您教訓她?”
太老夫人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厲聲問道:“你說什麼?你有膽子再說一遍。”
“好,”褚首輔看著底下的人,清晰而陰沉地道:“我說,誰若敢去碰喜嬤嬤一根頭發絲,或者去她面前說一句無禮的話,我不管是誰,都保管叫他人頭落地。”
這陰沉的聲音,嚇得在座的人心臟再緊張縮起來,這……老太太還鎮不住他瞭?
就連太老夫人,都一時沒回過神來,怔怔地看著他。
“管傢,我吩咐你準備的毒酒呢?”褚首輔捧著茶杯,慢條斯理地道。
管傢神色惶恐,“這……”
“穆婭!”褚首輔冷怒一聲,“趕他出去,但凡府中不聽我話的人,一律不能留。”
穆婭高大的身軀往內廳堂裡一沖,便直接提起管傢走出去。
管傢整個都懵掉瞭,到瞭門口,才連忙道:“回老爺的話,毒酒已經準備好瞭。”
穆婭看著褚首輔,褚首輔用杯蓋輕輕地刮著杯子邊沿,發出清脆的聲音,“那還不呈上來?”
穆婭放開管傢,管傢一溜煙地跑出去,毒酒自然是早準備好的,隻是沒敢拿上來。
看到管傢親自捧著毒酒進來,府裡頭的人都嚇呆瞭。
褚大夫人嚇得大氣不敢出一口,軟在瞭地上,好一會兒才哀求地看著太老夫人,哭著道:“老太太,您救救孫媳婦,您救救孫媳婦啊。”
“父親!”
“祖父!”
一堆人哭喪地哭著跪上前來,要護著褚大夫人。
褚首輔給穆婭打瞭一個手勢,穆婭吹瞭一道口哨,便見十幾名侍衛進入瞭內廳堂,嚴陣以待。
褚首輔冷酷地道:“既不不許休她,那太上皇降罪下來,便是我褚傢人領罪,誰求情一句,馬上給我丟出去,再不許進我褚傢大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