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凌道:“輪不到我選擇,我不回,處境更難堪,且皇上有意要以我冒犯之罪把我關起來,我被關著,皇上叫老五做什麼,他都會照做的,反而更沒瞭選擇的餘地。”
“此事不知道太上皇是否知曉。”喜嬤嬤道。
元卿凌輕輕搖頭,“我不能一遇到點什麼事就去找太上皇幫忙,他老人傢已經出面幫過我很多次瞭,如果這一次為瞭我導致他跟父皇對立,我才是真的罪大惡極,且皇上做的事情,至少在太上皇和他的立場上看,是沒有錯的。”
喜嬤嬤道:“許多事,著實是沒有對錯之分,看從什麼角度去理解。”
元卿凌把杯子給她,“睡吧,不說瞭,如今是過一天算一天,在府中也好,可以靜心養胎,外界打擾不瞭瞭,倒是明日你得叫蠻兒去給懷王府送藥,再到紀王府去告知紀王妃,叫她直接過來靜候府找我。”
“好!”喜嬤嬤拿瞭杯子放在桌子上,再走回來為她放下帳幔簾子。
元卿凌臨近天亮的時候,睡瞭一會兒。
是元卿屏過來叫醒她的,蠻兒攔都攔不住。
元卿屏今日一早起來聽侍女說昨晚大姐回來瞭,高興得她馬上換瞭衣裳就過來。
不過,一路過來的時候,她就覺得不對勁瞭,這大晚上回來的,還說要留在府中住一些日子,一定是出什麼事瞭。
所以縱然蠻兒攔著,她還是闖瞭進來。
元卿凌一睜眼就看到妹子站在床邊,清麗的臉寫滿瞭不悅和擔憂。
“怎麼瞭?這一大早就過來吵著我,也不許我多睡一會兒!”元卿凌慢慢地撐著手起來,如今身子重瞭,早上起床也是體力活兒瞭。
元卿屏一屁股坐在瞭床上,橫眉豎眼,“你說,是不是楚王欺負你瞭?”
元卿凌笑瞭笑,打瞭個哈欠,把頭發攏在瞭後頭,“不是。”
“那你怎麼回來瞭?誰欺負你?我替你出頭去。”元卿屏說。
元卿凌揚瞭揚眸子,“皇上!”
“他好大的膽……”元卿屏的話迅速隱沒在唇邊,瞪大眼睛看她,“皇上?”
那惹不起,惹不起!
“是啊,你要幫我出頭的話,拿我令牌入宮去,這會兒到禦書房能見著他,見著他之後你給我劈頭痛斥一頓,算是給我出口氣。”元卿凌起床下地,順手給她丟瞭個入宮腰牌。
元卿屏瞪著那腰牌上的楚王妃字樣,訕訕地道:“算瞭,算瞭,不跟他一般見識。”
元卿凌笑瞭,讓蠻兒伺候換瞭衣裳,梳頭,這剛裝扮妥當,就聽得外頭傳來聲音。
是一宿沒睡的靜候過來瞭。
他在外頭跟喜嬤嬤說,要進來單獨和王妃父女敘話。
不問個清楚明白,他今天就沒辦法回衙門去,所以,今日一早便托人去請假,說身體抱恙。
喜嬤嬤進來請示元卿凌,元卿凌道:“不妨,父親若要單獨和我說話,你們就在外頭候著吧。”
喜嬤嬤道:“是!”
她招呼蠻兒一塊走出去,阿四這會兒還沒起床,所以,屋中伺候的就隻有蠻兒跟喜嬤嬤。
元卿屏道:“我不出去,我就在這裡聽著。”
片刻,靜候背著手進來。
他穿瞭一襲湖藍色暗魚紋圖案錦袍,腰間纏著玉帶,步履沉沉,倒是有幾分威風的。
他進來便瞪瞭元卿屏一眼,“這一大早就過來,有金子撿嗎?”
“父親!”元卿屏起身施禮。
元卿凌也起身福瞭一福,“父親!”
靜候糾結瞭一晚上,心急焦躁,也顧不得元卿屏在這裡,就直接問道:“你說,這大半夜的回來,是不是被人攆回來的?”
元卿凌愁眉深鎖,“父親,女兒在王府受瞭委屈,想回來娘傢找安慰,您是不是不歡迎?”
靜候聽瞭這等沒正經的話,氣得火冒三丈,“好好說話,你是不是被人休瞭?”
元卿凌嘆氣,“如果您見瞭休書,那應該就是休瞭,您如果沒見著休書,也不遠瞭。”
靜候氣極,敲著桌子怒道:“你跟我說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你若不說,我今日就攆你出去。”
“父親!”元卿屏攔在元卿凌的身前,“不能趕姐姐走,姐姐又沒有做錯什麼。”
“你滾開!”靜候看到她就來氣,“你知道什麼?她是被宮裡的人送回來的,誰知道她得罪瞭誰?會不會為靜候府招惹災禍?”
他瞪著元卿凌,“你說不說?”
元卿凌慢慢地坐下來,道:“父親若心平氣和地坐下來,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靜候見她還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不由得背著手氣急敗壞地轉瞭一個圈,罵罵咧咧地說瞭幾句,最終還是坐瞭下來,眉毛一擰,“你說!”
元卿凌道:“我得罪瞭皇上,皇上叫我滾回娘傢,就這樣,我回來瞭。”
靜候駭然,心臟嚇得都要破碎瞭,連連頓足,“你……你竟然得罪瞭皇上?天啊,你是不要命瞭,你真以為你懷瞭皇傢的血脈就不得瞭瞭?真是枉費我一番苦心送你入楚王府,真是沒用啊!”
元卿屏跺腳,“父親,姐姐都這樣瞭,你還說她做什麼?如今快想辦法啊,找人勸皇上息怒啊。”
“息怒?”靜候臉色慘白,冷哼一聲,“你真以為雷霆之怒是這麼容易息得瞭的?你就等著吧,等你生瞭孩兒,皇上會怎麼收拾你。”
元卿凌垂下眸子,一副淒涼的樣子。
靜候拍著桌子,又氣又怕,“你說,你到底是怎麼得罪瞭皇上的?”
元卿凌抬瞭抬眉毛,輕聲問道:“父親知道褚明翠死瞭吧?”
“知道,這個女人死有餘辜。”靜候想起到齊王府去,被她各種冷落羞辱就生氣。
元卿凌輕聲嘆息,“她死之前,說當初父親與她夥同在公主府陷害瞭楚王,才讓楚王娶瞭我,皇上說,靜候府犯下瞭其君大罪,看在女兒懷孕的份上,暫且先饒過,若女兒能誕下世子,則饒瞭靜候府一門,若生的是女兒……”
元卿凌伸手在脖子上做瞭一個咔嚓的手勢。
靜候看著她,慢慢地伸手扶住桌子,身子顫抖瞭一下,眼睛發直,這麼冷的天,額頭愣是大滴大滴地落瞭汗水,半響,他兩眼一翻,噗通一聲,悶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