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陽和元卿凌對望瞭一眼,大搖大擺地走下去?他們又不會隱身術,肯定會被發現的。
寡言的四爺這會兒多說瞭一句,“隻管信我便是,容月早就安排好瞭,我們下山的時候,底下便已經清場。”
湯陽看著四爺不太讓人信服的眸光,遲疑瞭一下道:“要不,我先下山看看。”
四爺瞪著他,怒氣染瞭眸子,“多大的事啊?還折騰來折騰去的,直接下去便是,若出瞭事,我承擔。”
元卿凌把藥箱一背,道:“走,我們做的又不是見不得光的事情,為什麼要畏首畏尾?隻管拿下我便是。”
眾人聽得她這樣說,也覺得一直這樣實在窩囊,便都跟著她走。
四爺淡淡地掃瞭元卿凌一眼,倒也是個大膽不要命的。
他們剛走出去,便見一道矮小的身影踉蹌而來,“元醫女。”
元卿凌回頭,見小蘭頭怯懦地站在她的身後,巴巴地抬頭看她,眼底充滿瞭不安。
“小蘭頭,怎麼瞭?”元卿凌俯下頭問道。
小蘭頭不做聲,隻是回頭看瞭一下,元卿凌才看到他身後慢慢地做過來許多病人,他們都在不遠處站著,眼神和小蘭頭的一樣,充滿瞭惶恐不安。
“大傢這是怎麼瞭?”元卿凌抬起頭問道。
小蘭頭扯著她的衣裳,小聲地問道:“醫女,你們以後是不是都不來瞭?”
元卿凌詫異,“怎麼會不來?肯定來啊。”
“真的嗎?”小蘭頭怯懦地縮瞭一下脖子,“可大傢都說,你們以後不來瞭,因為有人不許你們來。”
元卿凌笑瞭,“誰敢不讓我們來?我們可是奉旨來給你們治病的,誰能大得過皇上去?”
“真的?真的是皇上叫你們來的?”前兩天切斷腳掌的老人傢拄著拐杖過來,眼底充滿瞭狂喜。
元卿凌眼底酸澀,勉強笑瞭笑,“當然,若不是有旨意,我們怎麼可能上山呢?”
“你不要騙我們。”有人喊瞭一聲。
“是啊,你不要騙我們啊,你說我們可以活著下山的,不能騙我們啊!”
越來越多的人說話瞭,能聽得出都帶著哭腔和渴望,他們都有傢人,上山的時候知道永遠回不去瞭,壓抑瞭思傢的情緒,但是,醫女來給他們醫治,說他們會好起來,可以下山和傢人團聚,他們現在每一天都充滿瞭希望,在這希望裡,又小心翼翼,唯恐出瞭差錯。
元卿凌眼圈微紅,依舊笑著安慰,“我不騙人,你們等著,明天還能見到我的。”
說完,她轉身就走。
眾人開始緩步下山,大傢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和病人接觸瞭一段日子,聽過他們的故事,各傢的故事其實都是一樣,得瞭病,以為死定瞭,被送到這裡來和傢人永遠見不到瞭。
阿四忽然哭著說:“小蘭頭和母親一塊上來的,他母親已經死瞭,他爹偷偷地來看過一次,被當時的守衛發現,打斷瞭腿,趕下山去,小蘭頭就在圍欄裡看著爹被打,他跟我說,永遠忘記不瞭爹的嘴角溢出鮮血卻還是貪婪看他的模樣,他說很想回傢,哪怕回去看看,吃一頓飯,睡一覺就死瞭,他也願意。”
湯陽聽得心裡難受,道:“四姑娘,不要說瞭,說得太子妃傷心瞭。”
他知道其實元卿凌上來的可能性不大瞭,讓她聽瞭這些事情,怕是更不心安。
元卿凌隻顧低頭走著,天空無月,躲進雲層裡頭瞭,山路漆黑,全憑湯陽手中的火把照明,這個被詛咒的地方,這些被世人遺棄的人,終日生活在漆黑絕望裡,他們看到瞭光,而這道光,有可能要被熄滅瞭。
作為醫者,她難受,作為一名母親或者兒女,她更難受,天下間有什麼比親人永隔更讓人痛苦?
她和他們其實是一樣的,知道傢人在哪裡,但是卻見不到。
同理心,同情心,醫者仁心,讓她五內俱焚。
到瞭半道,就看到火把的光芒瞭。
有人快步跑過來,湯陽一驚,四爺卻已經叫瞭一聲,“容月!”
聽得是容月,大傢的心都放瞭下來,快步走下去,果然見容月持著火把上山。
她一身紅衣,火光映照得她肌膚勝雪,容顏絕美,這絕色裡,隱隱看到一抹英氣。
“四爺,太子妃,下面的人都解決瞭,安心下山吧。”容月略霸氣地笑道。
湯陽很是震驚,她一個人解決瞭?怎麼解決的?趕走瞭嗎?
眾人也不廢話,快步下山去。
到瞭山下,人卻還是站在那裡,大概有二十餘人,一個個身穿灰色勁裝,倒是和原先的打扮有些不一樣。
湯陽遲疑瞭一下,沒敢馬上下去。
容月道:“不必看瞭,都是我們的人,取代瞭他們的位置蹲守而已。”
容月說完,吹瞭一下口哨,便見底下的人都迎瞭上來,齊刷刷地躬身,服務行業的人就是不一樣,雖然五大三粗但是很有禮貌。
“原先的那些人呢?”湯陽問道,可別出瞭人命才好。
容月指瞭一下草叢裡頭,“都在那邊睡大覺呢。”
眾人過去一看,隻見二十餘人橫七豎八地躺在草叢裡,確實呼呼大睡起來瞭。
眾人快速地上瞭馬車,策馬的策馬,容月留下殿後,處理後面的情況。
眾人回到府中,元卿凌沐浴之後,容月也回來瞭,她先向容月道謝,再問道:“那些人怎麼處理瞭?”
容月瀟灑一笑,“自然搬回原位,放心,我們一走,他們就會醒來,他們完全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事。”
元卿凌噢瞭一聲,看著她,“容月,你和四爺到底是什麼人?”
容月回瞭一個天真的眼眸,“梢頭醉的人啊,還能是什麼人?”
元卿凌笑瞭一下,“梢頭醉,看來背後還另有身份,你們來王府不是因為徐一撞傷瞭四爺,是有目的,是什麼目的?”
容月笑容裡有些心虛,“不管有什麼目的,得益的是您,我們吃虧瞭,白白就不見瞭二百萬兩銀子。”
元卿凌想瞭想,笑道:“不會是要拿我的命吧?”
容月瞪大眼睛,表現得十分震驚,“您怎麼會這樣想的?要您的命還不簡單嗎?我現在就能拿您的人頭瞭,何必還白白搭出去二百萬兩?我們爺又不是傻子。”
容月說完,頓時發現瞭一個很嚴肅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