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陽渾身冰冷,飛快上前一腳踹開瞭門,隻見她已經觸墻倒地,額頭有鮮血汩汩而出,她這一撞,抱著必死的心,不給自己留後路。
湯陽抱起瞭她,焦灼喊瞭幾聲,“李泉,李泉。”
湯夫人血流披面,抬起瞭無力的手,卻是無法觸及他的臉,唇邊在血流下來之前,浮起瞭一朵笑,“對不起……我那時,實在是沒有辦法瞭,才壞你的姻緣。”
湯陽心頭說不出的難受,“你別說話,我帶你去找太子妃。”
他抱著她就往外頭跑去,一路跌跌撞撞地喊著太子妃,跑到瞭嘯月閣。
元卿凌見他抱著一個滿頭是血的人進來,嚇瞭一跳,待看清楚是湯夫人的時候,她立馬轉身取出藥箱來,沉著指揮湯陽把她放在躺椅上。
湯陽放下她之後,整個人都有些木然瞭,就站在那裡,眼前的一幕以血紅的方式映在瞭他的眼簾底下。
頭部的鮮血,是可以止住,但是她強行提內力這麼一撞,除瞭額頭出血之外,還有嚴重的腦顱出血,腦出血導致顱內壓不斷地增高,血開始從耳朵流出,呼吸和心跳都十分微弱瞭。
元卿凌搶救瞭一下,抬起頭對湯陽無奈地搖瞭搖頭。
湯陽緩緩地尋瞭一張椅子坐下,呼吸無法調整,一會兒急速,一會兒屏息,臉色慘白得厲害。
元卿凌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膀,也不知道可以說什麼瞭,帶著人出去,留下他們兩人,相處這片刻。
湯夫人的嘴唇翕動著,但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那樣看著湯陽,淚水從眼角滑落,她這一生,是惡是悲,已經到頭,反而是有一種如釋重負。
湯陽坐在她的身邊,握住瞭她的手,一言不發,陪伴她最後的時刻。
宇文皓得知湯夫人死瞭,十分惋惜,難得她願意開口,本還能再問問藥材的事,如今這事尤其重要。
湯夫人的喪事,是湯陽親自給她辦的,從他們的宅子裡出殯,但是選墳墓是叫瞭徐一幫忙,徐一叫風水先生選好之後,便來問他,“叫人刻碑,碑文上寫什麼?”
湯陽沉默瞭許久,緩緩地搖頭,“不必立碑瞭。”
徐一怔瞭一下,站著不動。
湯陽抬起頭,“怎麼瞭?還有事?”
“我以為……你表現得這麼傷心,應該會給她立碑。”徐一也是藏不住話的人,便直說瞭。
湯陽眼底籠著一層道不明的情緒,有沉痛緩緩而起,“我曾立過一塊碑,不會再為其他女人立碑瞭,我難過,是因為她始終是我少年認識又陪伴瞭我幾年的人,哪怕這些年是假的,是謊言,但是,那也是真實存在過在我身邊的人,僅此而已瞭。”
徐一聽得一頭霧水,什麼立碑又不會再幫其他女人立碑?又什麼情意又是假的,徐一想瞭一下想不明白,算瞭,他說不立便不立吧,這女人害得他們好慘,這些年都不知道泄露瞭多少消息出去,加上,她還抓走瞭湯大人,害得湯大人癡癡呆呆的,若再為她立碑,豈不是真當王府好欺負的?
辦瞭湯夫人的喪事,京中果然就開始爆發瞭風寒,楚王府裡也有幾人不舒服,尤其阿四,這幾天總是咳嗽,還發熱瞭,元卿凌給她診治瞭一下,與普通風寒感冒不一樣,懷疑是流感。
這裡的大夫沒有區分流感和風寒,風寒在元卿凌理解看來,是指普通感冒,獨立相對較弱,傳染性不強,免疫力強的人哪怕不吃藥也會痊愈。
但流感是病毒感染且病毒容易變異,會大范圍的擴散傳染。
元卿凌給阿四開瞭抗病毒的藥,自己也帶上瞭口罩,問道:“你最近都去過什麼地方啊?”
阿四想瞭想,道:“最近也沒出府辦事,除瞭早幾天去瞭瑤夫人處,便是回瞭一趟娘傢。”
“瑤夫人?對瞭,我記得那天你說瑤夫人病瞭,不知道她情況如何瞭?我派個人去問問。”元卿凌想著多半是瑤夫人先被感染流感,傳給阿四瞭。
不等元卿凌派人去問,毀天就來瞭。
他說瑤夫人發熱幾天瞭,一直都沒退熱,讓元卿凌過去看看。
元卿凌馬上就提著藥箱出去,毀天策馬而來的,元卿凌卻見他面容微紅,且聲音有些嘶啞,似乎也有癥狀。
“毀天,你沒事吧?可有咳嗽發熱?”
“我沒事!”毀天執著韁繩應瞭一聲,但這一聲沒事剛說完,就是幾聲咳嗽,然後他便清清嗓子道:“就是喉嚨有些痛。”
那是著道瞭。
元卿凌帶著蠻兒跟隨他去瞭宅子那邊,瑤夫人身邊剛雇瞭個丫頭,脆生生的,看著有些呆,但是殷勤地伺候在瑤夫人的身邊。
元卿凌見瑤夫人病容蒼白,嘴唇都沒瞭顏色,不禁蹙眉,“你這怎麼回事?病瞭也不叫人告訴我。”
瑤夫人沖她笑瞭笑,便伸出手來拉著元卿凌垂在床邊的手,“知道你們最近事多,免得煩著你們。”
元卿凌氣結,“說這些生分的話,拿我當外人瞭是嗎?”
瑤夫人哎瞭一聲,秀眉也跟著蹙起,懊惱地道:“我這不是想著小病不礙事嗎?沒想到竟這麼不中用瞭,自打那病被你治愈之後,我就不曾得過病,沒想到這一次連續幾日都不好。”
她看著元卿凌又帶著那個口罩,便有些怕瞭,“我是又得瞭那個病嗎?”
元卿凌瞪瞭她一眼,“瞎說什麼?估摸是流感而已。”
她問瞭診,從她說最初隻是無力,之後咳嗽,嗓子痛,發熱,這一系列的流感步驟,加上毀天給他用過一些治療風寒的藥不見效,大致也就確定是流感瞭,她道:“你這病啊,和普通風寒不一樣,叫流感,會傳染,且傳染性很高,想必毀天也被你傳染瞭。”
瑤夫人白瞭臉,忙地撐起瞭手,“什麼?我傳染給他瞭?”
她看著毀天,問道:“你不舒服嗎?”
毀天搖頭,依舊萬年大寒臉地道:“沒有不舒服。”
“郡主最近可有來過?”元卿凌問道。
“前陣子孟悅來過。”瑤夫人嚇得忙地坐起來,“那孟悅會不會被傳染瞭?但她來的時候,我還沒覺得不舒服。”
元卿凌想起奶奶說醫學院有幾個學員有不舒服的癥狀,或許是孟悅傳染給瞭瑤夫人,便道:“那會兒既然你沒不舒服,那或許就意味著還沒得病,不會傳染給孟悅,便真傳染瞭,孟悅是在醫學院的,怕什麼?”
元卿凌故意說沒癥狀就不傳染,免得她憂心孟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