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景瑤後,蕓仙陷入沉思。若要得暢快,自然應與景泓聯手,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可是僅僅為瞭讓敵人跳腳,就自行跳進張傢紛爭的漩渦,似乎又有些不值。身為庶女,自保方是上策,在情況尚不明朗的時候,自行站隊,乃是不智之舉。母親可說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目前以不變應萬變,方是王道。
用力地點瞭點頭,蕓仙決定隔岸觀火,伺機而動。定下日後的步調後,頓覺輕松的蕓仙臉上泛起瞭嬌俏的笑容,閃身進入瞭草本仙境,要知道今日可是星星草飄絮的日子。為瞭烘托氣氛,沐雨特意將草本仙境的天空調至和外界一樣,點點星空,羞澀的月亮躲進雲層中,欲現還隱。一大兩小的木樁佇立在巨大的榕樹下,散發出原木的清香。微風輕襲,榕樹的氣根隨風而舞,如同曼妙女子水袖飄飄,甚是美麗。蕓仙驚訝地看著面前那個巨大的樹樁,心道即便是一日一年,幾十年也不可能長出如此粗壯的樹木吧,況且自己經常進出草本仙境,沒有看到長速異常的樹木啊,蕓仙疑惑地搖瞭搖頭。看出瞭主人的驚訝,心中暗自高興的沐雨但笑不語,隻是沏好花茶,端坐在蕓仙身邊。靈芊自從上一次進入草本仙境後,已經厚顏將之當做自傢的地盤,隨意進出瞭。沐雨以木氣催動樹木迅速成長的時候,靈芊也在旁邊搭瞭一把手,她拒絕瞭沐雨為她催生小木樁的好意,從張傢老太君苑子裡偷來瞭牡丹名種玉璽映月,將之種植在巨大的原木樹樁邊。在靈芊的支使下,沐雨釋放出濃厚的木氣以滋養牡丹,玉璽映月在得天獨厚的生長條件下,竟又發生瞭異變,嬌嫩的花莖變得堅硬似鐵,巨大的葉片綠意盎然,原本粉嫩的黃色花瓣出現瞭色彩的漸變,從花瓣到花蕊,愈往中間,顏色愈接近鵝黃,花朵完全綻開後,足足有臉盆般大小,清香若有似無,卻沾衣不褪。
靈芊本為靈體,自然無甚重量,蕓仙和沐雨都坐在小木樁上時,她變回六寸大小斜倚在牡丹花瓣中,牡丹花隨風輕搖,靈芊的披帛也隨之舞動,甚是飄逸。蕓仙散漫地斜靠在另一朵花瓣上,虧得是異變牡丹,否則豈能經得起她的蹂躪,“沐雨,星星草什麼時候開始飄絮,前幾次都未能見識到,這一次,我一定不會錯過。”沐雨手指輕輕一彈,紫砂壺如玉龍吐水,將蕓仙杯中的熱茶添滿。“主人,稍等片刻,估摸著快到時間瞭。”
正自說話間,原本暗綠的地面上,開始如華燈初上,點起瞭一盞一盞的小燈籠,閃閃爍爍。先是少少的一兩點,漸漸稀疏零落,進而如浩瀚星空。靈芊在初有動靜時,就很沒有義氣地獨自飄至榕樹頂端,居高臨下,一覽美景。蕓仙還沒有學得輕身術,隻能眺目遠望。“將積聚十年的熱情,在這一刻迸發出來,平日看似渺小的生命,竟也有如此耀眼的時刻。”蕓仙忍不住感嘆。沐雨的視線凝聚在主人的臉上,享受著看到主人滿足的笑顏,“這是星星草一生中最為美麗的時光,飄絮後,它們就完成瞭一生的使命,進入下一個輪回。這裡面有少數的星星草會繼續存活,等及這些星星草的異種活至百年以上時,便有瞭入藥的功效,五百年以上的星星草更是難尋的輔藥。”
“哦,是嗎,原來星星草竟是可以入藥的,我倒是頭一次聽說。”蕓仙撫摸著牡丹花瓣,靈動地眼神催促沐雨繼續往下講。
沐雨隨手取來一朵升起的星星草花絮,交給蕓仙,“星星草乃是鄉野之物,主人不知也屬正常,百年星星草與普通星星草外表無異,隻是葉片背部會出現一絲銀線,是煉制三清丹的重要靈藥,雖說星星草很是常見,可常人又怎能將遍佈滿地的星星草一棵一棵地翻開來看,尋找其背後的銀線。所以,如非必要,人們更願意使用其他的替代品來入藥,雖說效果差些,但總比每日趴在草地上要來的輕松。五百年以上的星星草甚是難得,卻容易分辨得多,因為它的頂端會長出一顆朱紅色的果子,然而,這顆果子的成熟時間相當短,隻有五息時間,而且取果時不可使用金器,不可觸及人氣,取果後必須存放在無根水中。煉制玄品的丹藥時,使用五百年以上的星星草能夠大為提高成丹率。”
“丹藥分為天、地、玄、黃四級,天丹是指靈獸修煉所產生的內丹,地丹是指異種靈藥產生的果實,玄、黃二級則是我們人類煉制的丹藥,天地玄黃四級之下又各分五品,一品最高,五品最低。”蕓仙開始回想近日所學習的煉丹常識,“年內我張傢老祖用聚靈丹幫景揚哥哥進入先天境,功效如此巨大的丹藥僅位列黃級一品,好想見識玄級丹藥的妙用啊。”
沐雨聞言,雙肩下塌,霎時間美目如蒙輕霧:“主人,都是沐雨無能,沒能將凝霞真人留下的丹藥保存好,請主人責罰。”
時下絕大部分星星草的花絮已經飄至半空,星星點點的熒光映襯下,沐雨美人顏若溫玉、目如秋水,蕓仙經受不住如此美色,頓覺一陣眩暈,慌忙趴在牡丹花上,借用花香收攝心神,“沐雨,皆因草本仙境靈氣不足,方導致靈丹失效,幸虧你及時取舍,保下靈藥種籽,隻要有靈藥在,又何愁丹藥不成,以後再無需再多慮,我對你的選擇相當滿意。”蕓仙再三哄勸,沐雨方才止住愧疚之心。
而此時的靈芊正在星星草升起的花絮間飄飛玩耍,沒有註意到蕓仙與沐雨之間的言語,否則又將是一番醋海生波,蕓仙心中暗道,“萬幸、萬幸!”
第二日清晨,蕓仙推開窗戶,深深吸入一口冷冽的空氣,“下雪瞭!”到底是未及十歲的女孩,蕓仙看到那銀裝素裹的世界心中仍有一番雀躍。今日神堂的女子們都被安排出去采集桂樹上的初雪,等到蕓仙回到居室時,鞋襪已經全然濕透瞭。
正當她準備換去潮濕的佈襪時,一團白雪從窗口砸瞭進來,蕓仙將頭探出窗口,卻又什麼都沒有看見,她疑惑地嘟起小嘴,轉身離開,在窗外人失去戒心想要再扔一個雪團時,蕓仙突然扭身迅速探出窗口,一臉偷笑,正舉著雪團的顧晉湘被抓瞭個現行。
“真不好玩,你每次都不讓我。”顧晉湘扔下手中的雪團,小聲抱怨。
“虧你還是姐姐,怎麼每次都被我騙。”看到好友,雖心中詫異,蕓仙仍綻開燦爛的笑顏。
“我聽說你要侍奉女神三年,便使瞭傢中暗探來探聽具體內情,誰知你傢那麼多破事,虧你還能笑得出來。”顧晉湘趴在窗口,看到蕓仙那簡陋的居室,不禁心生憐惜。
蕓仙微微側頭,“我啊,看到你就覺得心都暖瞭。若是顧夫人知道你這麼使喚傢中的暗探,不罰你才怪。”
“娘親當然知道,僅憑我一人,如何能使得動安插在你們傢的暗樁。”顧晉湘倒不嫌怪異,光明正大地與蕓仙談論安插在她傢的密探。其實各大世傢均心知肚明,若是哪傢缺瞭其他人傢安插的密探,從某種意義上說,是折面子的事情,這說明,自己還不夠資格被別人重視。
“哥哥,你也進來吧,呆在外邊更容易被發覺。”顧晉湘轉頭對後面的空地說道。
隻覺一陣靈氣波動,隱身符的遮掩作用被解開,一個眉目俊朗、身材頎長的少年郎出現在蕓仙窗前,來人正是顧傢二子,顧晉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