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秀賽賽程緊湊,不幾日,蕓仙便遇到瞭自己的第二場比試。比試之前,臺下已經熙熙攘攘站滿瞭人,甚至隔壁比試臺下,都有人踮著腳往這裡張望,那個臺上準備比試的弟子看著背對自己的觀眾,不由默然。
蕓仙上一場比試動作太快,連評審都未看出個所以然,看客更是迷迷糊糊,今次,各門各派弟子,隻要空閑的都聚攏過來,打算看個究竟。
臺上,天音閣弟子手持玉笛,面有得色,似乎已經找到瞭克敵之法。蕓仙閉著眼睛站在臺中央,一動不動,微風吹過,衣抉飛揚,飄然出塵。
鑼聲一響,臺上評審,臺下看客都睜大瞭眼睛,天音閣弟子一道疾風符拍到腿上,靈符之力迅速運轉起來,隻見他身形飄忽,腳下不停遊走,從不在同一地方停留超過二息。蕓仙註意到,他的手上掐著引風訣,心知對方必定是要防備自己,防止被濃霧困住,這才使出如此招數,她運用輕身術,迎身而上。天音閣弟子揮手之間,玉笛刺向蕓仙頸側,蕓仙閃身避過,手中長劍反挑刺出,天音閣弟子橫笛擋住,“鐺鐺鐺”,隻聽得聲聲清脆的撞擊聲,雙方以快打快,變招迅速。
誰也沒有註意到,天音閣弟子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個金鈴鐺,腕間輕晃,鈴聲叮當,仿佛直接鉆入人的大腦,令人心悸,神魂不穩。翻手之間,天音閣弟子又在腿上拍入一道疾風符,在臺上急速遊走起來。恍惚之間,臺下看客竟覺得這臺上站著五六個人。那男子以笛就唇,曲聲悠揚,哀傷幽怨,一絲絲靈氣順著玉笛,纏繞向蕓仙手中青劍。臺下看客猝不及防之間,竟被帶入曲境之中,黯然神傷。蕓仙也不由自主地放緩瞭動作,手中青劍重若千金,難以揮動。
正當天音閣弟子自認勝券在握之時,突然覺得腳下一緊,再也難以動彈。低頭望去,卻見青石鋪就的比試臺上,不知何時已經長滿紫藤,縫隙之間,不住有新生紫藤蔓延生長出來,見到活物就自行纏繞上去。
原來蕓仙在比試臺上四處遊走之時,指縫之間漏下顆顆紫藤種子,青石縫隙之間猶有泥土,紫藤落地生根,見風生長。沐雨在蕓仙身上佈下木氣,紫藤以為蕓仙是藤王,避之猶恐不及。眼見天音閣弟子已被紫藤纏繞住,沐雨不再隱藏形跡,直接坐在蕓仙肩頭,濃厚木氣釋放而出,紫藤瘋狂成長起來。
天音閣弟子原還可以掙脫避讓,臺上紫藤越長越多,將他整個兒裹住,笛曲鈴聲都停瞭下來。蕓仙突然清醒過來。她恍然大悟道:“原來還可以這樣,我們再行來過!”蕓仙令沐雨收起紫藤,重新擺開架勢。
“瞎胡鬧!”薑師兄嘴上呵斥,唇角卻帶有一絲得瑟,眼睛輕飄飄地看向自己玉昆侖的老友。
天音閣弟子原本已覺輸掉比試,誰知對手放過自己一馬,還要重新來過。自覺遭受奇恥大辱的男子索性站在原地,將靈力註入玉笛,吹奏起另一首曲子。情字一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哀哀怨怨、淒淒切切,哀大莫過於心死。
臺下有人受過情傷,直覺心灰意冷,正要舉劍自裁時,一縷清音婉轉悠揚,撥開情絲,帶來一絲暖意,卻見臺上君謝仙收起青劍,引吭高歌,天籟之音,扶雲而上,欲沖九重天。
一邊情斷心碎,一邊妙音清麗,兩方對峙,臺下之人,如在冰火兩重天,不由紛紛運起靈氣,與之對抗。
比試雙方不斷提升靈力,想要將對方壓過,蕓仙已明顯感覺到氣力難繼,而對方臉色赤紅,顯見也已瀕臨絕境。臺上評審釋放出一股龐大的靈力罩住比試臺,臺下之人壓力頓減,終於可以輕松旁觀。蜃靈珠在蕓仙體內自行轉動起來,一股股靈珠之力註入紫府,蕓仙歌聲再度增強,天音閣弟子難以抵擋,岔氣之下,吐血落敗。
按照比試規矩,蕓仙一個羅圈拜,謝過觀看比試的看客,走到評審臺前簽字畫押。這次的評審與甲子臺並非同一撥,評審中有一位恰好就是天音閣的長老。這位風韻猶存的美婦人眨瞭眨丹鳳眼,笑言道:“若非你是君傢子弟,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將你收入門下的,你天生就該是我們天音閣的弟子,可惜瞭!”
坐在中間的道士回道:“如此良才美玉,誰都不會放手的,你就放棄挖徒弟的心思吧。”
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這些評審功力深厚,眼光老道,從剛才的比試中,他們不但能看出靈力天資,還能大致判斷出蕓仙的神魂強弱。各方面看起來,他們已經明瞭,這個君傢新秀,並不是傳言那般用靈藥催出來的,而是實打實的辟谷境,十一歲的辟谷境。
蕓仙收取復試牌後,下臺走向龍威門弟子,卻發現玉昆侖又與龍威門站在瞭一起。
張景嫣越眾而出,清聲道:“謝仙妹妹果然厲害,景嫣佩服,期待我們能有一戰的機會。”
蕓仙擔心她聽出自己的聲音,不敢回話,微微一笑,習慣性地行瞭一禮。正是這行禮,到讓張景嫣想起瞭什麼,“妹妹與我認識的一個人好生相似。”
蕓仙驚訝地看向張景嫣,張景嫣卻突然搖頭笑道:“那人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不過真的很相像,尤其是眼睛。”
君謝茹擠瞭過來,將蕓仙拉到身邊,“這倒是巧瞭,趕明兒真得見一次,不過我這妹妹性格內向,不愛說話,景嫣姑娘可千萬別跟她置氣。”
“哪能呢,這麼水靈的小姑娘,誰舍得跟她置氣。”張景嫣俏生笑道。
顧晉暉在師兄身後怒瞭努嘴,心中暗自嘀咕“連臉都看不見,還水靈呢,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愈發精純瞭。”
蕓仙從顧晉暉身邊走過時,又忍不住看瞭他一眼,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滋味。
而顧晉暉隻覺得一陣若有似無的清香從鼻翼飄過,好生熟悉,總覺得在那兒聞到過。
第二場比試裡面,謝添、謝茹兩個未能過關,龍威門弟子中也僅剩下十幾個進入前一百五十名的比試,不過和玉昆侖比起來,人數正好多出三個,薑師兄覺得還不算太丟臉,依舊能維持和風細雨地假象。
百草堂和鍛兵堂兩位堂主自從到瞭凌雲宮之後,就沒有安閑過,身為評委,他們一場蕓仙的比試都沒看到過,每次都得聽弟子講說。薑師兄能說會道,繪聲繪色倒也罷瞭,鍛兵堂大多是性格豪爽火爆之人,每次都三言兩語就將比試給講完瞭,急得鍛兵堂主房內總是響雷陣陣,鍛兵堂弟子也大多臉色發青。
深夜,顧晉暉突然從床上坐起。
“剛見到妹妹時我便聞到瞭清香,還想問你熏的什麼香,原來是這花茶喝多瞭。妹妹也送我一些吧,咱們姐妹可以做一對香人兒。”晉湘妹妹的話如在耳邊回響。
是啊,就是這香味,晉湘妹妹搶得花茶之後寶貝得很,連母親那裡都不肯分,還道說,這是世上獨一無二的香氣。可是,君傢這個女孩身上為什麼也會有這香味,莫非張傢推出這款香粉瞭?顧晉暉百思不得其解。
在那之後,凡是蕓仙的比試,隻要不沖突,他場場不落。人若是疑心瞭某件事情,就會覺得事情的走向與自己猜測的越來越一致。一百五十進前八十,八十進四十,四十進二十,二十進十,一場場比試下來,顧晉暉越來越覺得,這君謝仙與張蕓仙就是同一個人,尤其是,君謝仙笑起來的那雙月牙眼,和記憶中的張蕓仙簡直一摸一樣。
前十名裡面,龍威門占瞭二位,玉昆侖占瞭二位,其他門派占去六位,這算是龍威門有史以來的比較差的成績,薑師兄臉上有些掛不住,和風細雨有向暴風驟雨轉變的趨勢。
抽簽會上,感覺到薑師兄的威壓,龍威門弟子不敢與他靠的太近,隻有那位玉昆侖的帶隊師兄,仍然無知無覺,有說有笑,真正是勇者無畏。
“君謝仙,甲寅臺。”蕓仙瞧瞭瞧自己的簽紙,無所謂地飛身下臺。
“張景嫣,甲子臺。”張景嫣看瞭一眼蕓仙,有些遺憾地離開抽簽臺。
……
“顧晉暉,甲寅臺。”蕓仙目瞪口呆地看向抽簽臺,顧晉暉在底下人群中一眼就看到瞭那個嬌小的身影。
“我竟然要和晉暉哥哥對臺!”張蕓仙難以置信地呆立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