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折騰,直到破曉時才作罷。
黎天恒戀戀不舍得起身下炕,一邊替蘭采薇掖被角一邊道:“采薇,李子文還等著我,我得走瞭。你不用管我,好好地在這裡住兩日,我有福伯服侍即可。”
蘭采薇渾身酸痛,但還是抓瞭一件厚袍子套在身上,跟著坐起身:“要不,我找一個借口與父親說說,早些回去與你過年。”
黎天恒心中一暖,想瞭想,搖頭道:“不用。我還可以在京城多待幾日才會安南,恩,可以與你一起過瞭元宵節再回去。”
想到還有十多日可以在一起,蘭采薇略略安心一些:“也好,我正月初二一早便回去。對瞭,你回去之後就讓李子文為你備飯……早知道你會待這麼久,我就讓金枝去廚房為你拿吃食瞭。”
黎天恒笑看著她:“誰叫你這麼誘人,讓我不忍離去?放心吧,我才剛剛吃的飽飽的,現在一點都不餓。”
蘭采薇的俏臉在他曖昧的笑容中紅瞭一下,嗔道:“一點正型都沒有!”
黎天恒停下穿衣的動作,吊著衣袖便湊到蘭采薇跟前,一本正經的問:“夫人,為夫認真的與夫人討論人倫綱常之事,怎麼就沒有正型瞭?”
蘭采薇笑著拍瞭他一下,看瞭看窗外漸漸白的天色:“快快梳洗吧,再不走就天亮瞭。”
黎天恒卻盯著蘭采薇滿面嬌羞的臉,裝出一臉疑惑:“夫人,你倒說說,我怎麼就沒正型瞭?難道夫人不喜歡與為夫的做那些人倫綱常之事?不對啊,夫人剛才明明很喜歡的啊……還是,夫人隻是不喜歡與為夫的討論人倫綱常之事?”
想到自己一夜的主動,蘭采薇的臉再次紅瞭一下,輕輕的推瞭黎天恒一把,“別貧瞭,快去梳洗!”
黎天恒哈哈笑瞭起來,嚇得蘭采薇趕緊去捂住他的嘴:“你做什麼,這可是蘭傢!”
知道自己太過忘形,黎天恒忙止住笑容,在蘭采薇面頰上親瞭一口,繼續穿起衣服來。簡單的梳洗瞭一下,他打開窗戶,回頭為難的看著蘭采薇:“這該怎麼辦呢?”
蘭采薇見他神色肅然,心中沉瞭沉,語氣就沒瞭剛才的輕松:“怎麼瞭?”
黎天恒一本正經的看著蘭采薇:“晚上想來看夫人,與夫人一同守歲,可又答應過夫人,再也不翻窗戶……是做食言而肥的小人好呢,還是忍著對夫人的想**,在傢中等著夫人回去呢?”
“你……當然是在傢中乖乖等著瞭!”被嚇瞭一把,蘭采薇心中倒並沒有惱怒,甚至還有一種仰天長笑的沖動。她與他成親三年,竟不知道他還有這樣一面。
黎天恒裝作垂頭喪氣的樣子,“好吧……”
兩人嬉笑一陣,直到再不能拖延瞭,黎天恒才推窗離去。
蘭采薇躺下迷糊瞭一陣,隱隱聽到門開的聲音,有人輕手輕腳的進房,她一下子就驚醒瞭。房中雖然讓黎天恒略微收拾瞭一下,大致看不出什麼來,可褥子上還有兩人昨夜歡好留下的痕跡。
好在炕前還有一道屏風。那雙腳步聲的主人估計是怕她沒醒,就停在瞭屏風外沒有進來。
“金枝?”
“太太,是奴婢。”蘭香聽見蘭采薇說話,便轉過屏風,走到大炕前,“太太,現在起嗎?”
蘭采薇將身上的被子裹緊瞭些,想瞭想,吩咐蘭香:“去將張姑姑叫來服侍。”
褥子上留下瞭痕跡,若是在傢中還好些,悄悄換一條就是瞭,可現在在娘傢做客,房中沒有多餘的褥子可以換,自然就瞞不過服侍她起床之人。跟著她的,除瞭張姑姑,其他的都是些小丫頭,她隻能選擇讓張姑姑來服侍。
蘭香有些奇怪,可看見蘭采薇眼中的堅持,還是去瞭。
不多時,張姑姑便來瞭。
張姑姑是燕喜婆子,一進門就察覺到房中彌漫著男女歡好之後留下的艷糜氣息。她偷眼看向床上的蘭采薇,隻見她面上泛著紅暈,嘴唇微腫,脖頸間白皙的皮膚上有幾處隱隱可見的暗紅吻痕……完全是一副與男子歡好之後的樣子。
她心中暗暗吃驚,可面上不敢露出絲毫來。
蘭采薇交代瞭蘭香幾句,就將蘭香打出去瞭,回頭就看見張姑姑正悄悄地打量她,便淡淡的道:“爺昨晚來過。”
聞言,張姑姑驚訝的張瞭張嘴,旋即高興的拍瞭一下大腿:“真的?!爺能來,就說明爺放不下太太,心還在太太身上。奴婢真為太太高興!”她口中說著,就用衣袖去拭自己的眼角。至於黎天恒怎麼會半夜三更潛進來,又是怎麼進來的,她都聰明的選擇瞭忽略。
對於張姑姑的身世,蘭采薇早就聽福伯說過。張姑姑自幼跟在她那做燕喜婆子的姑母身邊學習,也因為這個,到瞭成親的年紀無人上門提起,慢慢有瞭名氣之後,便進瞭總督府,後來又因為得罪瞭總府夫人被賣入妓館。她現在無親無故,離開蘭采薇之後的日子肯定難過,所以,蘭采薇不喜歡張姑姑的事故精明,但幾次換下人都將她留在瞭身邊。
張姑姑這樣的人,蘭采薇手中握著她的賣身契,她又無處可去,身傢性命全壓在瞭蘭采薇身上,對蘭采薇不說有多衷心,但也不會做出背叛主子的事情。蘭采薇自然也知道,在這事上就沒有對她隱瞞。等她表示完自己的高興,蘭采薇已經起身下炕,“你將這褥子處理一下,莫要讓人看出什麼來。”
張姑姑看向褥子上那一團暗紅色的血跡,就有些猶豫:“太太,褥子要處理,唯有將沾有穢物的地方清洗一下……”言下之意,就是問蘭采薇要不要將褥子上的那一塊佈收起來。
蘭采薇卻沒有想那麼多,隻點瞭一下頭,“恩,那你就好好洗洗吧。一會兒若是有人問起褥子是為何濕的,你就回說不小心將茶倒在上面瞭。”
張姑姑抿抿嘴,到底沒有再說什麼。
蘭采薇走瞭兩步,又回頭道:“你回頭悄悄替我煎一貼避孕的湯藥吧。”
張姑姑聞言,忙勸道:“太太,要是有瞭身孕,爺肯定會馬上將你接回去的……”
蘭采薇笑笑:“如果因為我有瞭身孕,爺才想著將我接回去,那我回去還有什麼意思?”有些話,她沒必要跟著張姑姑說清楚。但如果不給一個看似合理的解釋,恐怕張姑姑會暗暗揣測,甚至會暗中窺探,那反而惹人煩,倒不如隨意解釋幾句。
想到蘭采薇寧願自請下堂也不願意讓妾室進門的性子,張姑姑接下來要規勸的話一句都說不出口。
沐浴完畢,張姑姑已經將褥子清洗幹凈瞭。
蘭采薇穿好衣服,又將自己帶來的幾個丫頭叫入房中,道:“爺初二說要去古樹胡同住幾日,我想給你們說一聲,你們幾個知道就行瞭,莫要與其他人知道,特別是在二爺跟兩位太太面前。”
張蓮兒雖不追查瞭,但她與黎天恒的關系終究還是不能讓人知道,維持一個下堂婦的身份倒更合適一些。隻是,如果黎天恒住在古樹胡同,自然瞞過金枝幾個。
金枝幾個聽瞭,初時很驚訝,但轉**一想又一個個面露喜色,紛紛應下。
多餘的話,蘭采薇也沒有交代,金枝幾個跟著她的日子久瞭,對於什麼事情該說什麼事情不該說分的很清楚。
這邊交代完,那邊就有小丫頭來問蘭采薇這時用不用早點。
蘭采薇就讓她去吩咐廚房上早點。
用過早點,蘭采薇在銅鏡中細細檢查瞭自己一次,沒現破綻,這才去前廳參與祭祖儀式。
趙氏昨日強撐著身體與大傢一起用晚飯,回去時就著瞭涼,祭祖時便沒有來。
劉氏穿瞭一件鮮亮的艷黃色棉袍,將整個人襯托得精神奕奕。她一見到蘭采薇,就迎上來詢問睡得習不習慣,早點用的好不好,很是周到。
蘭采薇一一作答,抬眼間卻看見父親站在祖宗牌位前微微搖頭,像是在嘆息的樣子。
蘭采薇也在心底嘆息一聲,與劉氏應酬幾句便不再說話。
祭祖之後,蘭采薇一夜沒有睡好,就有些支撐不住,找瞭一個借口回房去瞭。
房中,張姑姑已經問蘭傢下人要瞭一條幹凈的褥子換上瞭,理由用的是蘭采薇先前教的,到沒有人懷疑什麼。
張姑姑服侍蘭采薇上炕坐著,看瞭看身邊沒有別人,便道:“太太,你出去的時候還是要避著點兩位太太身邊陪嫁的媳婦子。”
蘭采薇訝然的看著張姑姑。
張姑姑笑瞭一下,“陪嫁的媳婦子,多是精通燕喜之事的。昨日之事,能瞞得過那些小丫頭,但一定瞞不過那些有經驗的媳婦子……”
怎麼沒有想到這一層?
蘭采薇心中微驚,趙氏身邊隻有燕姑姑,而劉氏身邊如果有人懂這些,定然是那叫做巧娘的……燕姑姑服侍生病的趙氏,今日沒有出過院子。巧娘,好像也沒有見著……
張姑姑又道:“太太心中有數,與她們見面盡量不要走動就是瞭。說起來,她們就是察覺什麼,隻敢在心中猜測一下,肯定不敢亂說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