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妙話漸漸多起來,象以前一樣瞭。都快有些羅嗦瞭,朱宣側耳聽著。
說瞭一會兒,臉又紅瞭,覺得自己什麼廢話都對表哥說。朱宣不讓她停下來,看瞭她喝瞭茶,又問她:“怎麼不說瞭?”
玉妙再接著往下說。累瞭就在船艙裡走動一下。這船是自己坐過的最小的船瞭,不過還有走兩步的空兒。
然後看瞭自己身上的衣服燦然的笑,也對朱宣笑。一直就別別扭扭著在和表哥賭氣,不給做衣服就粘瞭後面要。撇瞭我一個人出來,就粘瞭後面要跟著一起。
沒有想到真的給做瞭,表哥先是聽瞭自己要小子的衣服,就微擰瞭眉。玉妙以為不會有瞭,反正就當做一件事情天天就和表哥慪氣。
沒有想到真的給做瞭,房裡的人都看瞭衣服嘖嘖稱贊,玉妙當時就穿瞭衣服在王府裡走瞭兩圈,把朱福朱祿朱喜和一些看到的下人嚇瞭一大跳,外面的男人怎麼跑到府裡來瞭。
倒把朱宣逗得哈哈大笑瞭幾聲,連連說:“好看。”
朱宣腦子裡則回想瞭玉妙元旦正歲那天,戴瞭金鳳冠,穿瞭王妃的服色上殿來為自己賀歲行禮的那一天。
不是就要成親瞭,朱宣等不及瞭,小巧閃著珠光的金鳳冠戴在妙姐兒頭上是什麼樣子。元旦正歲,總要來給表哥行禮的吧。
治下百官都來行禮,三十晚上賞瞭她衣冠,讓她第二天也來殿上行禮。當時百官神色都愕然瞭,武官嘿嘿地掩口笑,這些粗人有時候倒合我胃口。
文官們先是愕然,後來也跟瞭吃吃低頭笑。這是王爺封地,隨他怎麼玩去吧,難道還有人管他不成。王爺等瞭一年多,就這半年等不及瞭。
沈姑娘按品大妝,穿瞭衣冠,垂瞭頭,裊裊如一株寶相花。四個禮儀女官前後引導,四個殿上侍衛都是嶄新的服色,氣宇挺拔引瞭這位未來的王妃上殿來盈盈拜倒,新年一時傳為笑談。
沈姑娘實在太得寵!
玉妙看瞭朱宣,見他若有所思,自己也想瞭起來元旦賀歲那天。
果然有正殿,古人太奢侈瞭。自己在王府裡從來沒有往這裡來過,住瞭園子裡還覺得地方大得很,平日裡隻是書房,園子,要麼出去一下,竟然不知道王府裡還另有乾坤。
以前不是說宣瞭秦夫人正殿相見,當時還以為又私下裡不知道在說什麼。秦夫人那樣嬌嬌依戀的目光,擊鞠那天隨瞭表哥身上就不放開,讓人一看就明白瞭。
去瞭正殿才知道,一路雖然沒有抬頭,那裡威儀天成,不是個談知心話的地方,表哥宣瞭秦夫人在那裡見,隻能說正經話。誰讓她封瞭夫人的名頭,那裡見讓她行禮去嘻。
三十晚上賞瞭衣服來,從來沒有那樣堂皇的衣服。自己的衣服再精致,綴瞭再多的珠寶也沒有那個氣派。
祝媽媽高興得合不攏嘴,她當然是認得出來這是什麼衣冠。沈傢跟瞭來的人又一次開瞭眼界,還有這樣的衣裳頭冠。
然後就聽瞭送衣服的朱福笑道:“王爺說,明天元旦正歲,宣姑娘正殿行禮。”隻有祝媽媽,杜媽媽王府的人聽明白瞭,都喜動瞭顏色。
沈傢來的人是一概聽不明白的。玉妙還可以出去玩一下,她們自從來瞭王府,除瞭跟玉妙出去過的人,別的人就一直呆在園子裡,王府裡這幾處小小的天地裡。
祝媽媽百般交待玉妙:“明天宣瞭上殿去,要口稱王爺不要喊表哥。殿上有百官來賀歲,說錯瞭可不行。”
又親自在房裡陪瞭玉妙行瞭幾遍禮才去睡。
一點兒禮儀也沒有錯,錯瞭還想好好過年不,煙火炮仗統統都不會有瞭,還有表哥生氣嚇死人!玉妙第一次喊:“王爺千歲。”表哥當時說話聽瞭象是很高興的樣子,不讓抬頭不能隨便抬頭,祝媽媽反復也交待過。
想想幾位姨娘書房裡當瞭表哥的面跪在自己腳下,逼瞭自己收回為父親必姻的成命,果然是失儀瞭的。
當時自己坐在表哥身邊就瞭他手裡喝茶,看都不想看姨娘們一眼,隻聽到朱福喝斥:“不許哭!”再就是一句:“不許抬頭!”
玉妙突然嬌羞滿面看瞭朱宣,看來讓我哭,還是表哥疼我。沈玉妙這一時忘瞭這古代種種壓迫女人的制度,平時都是在心裡思來想去,從小受教育要平等,才會過一陣子就鬧一次脾氣,傳統教育與現實制度在內心裡相沖突。
又要按瞭表哥的條條框框走,又要讓自己內心能平和,也不是不費神的,這一會兒全拋到腦袋後面去瞭。
正殿之上雖然沒有抬頭,可是賞賜下殿後等瞭表哥一同回去,表哥也從來沒有那樣的正式的衣冠過,頭上一般也是珠冠,身上錦衣,也是從沒有見過。
當時微笑牽瞭自己的手,柔和地眼光在自己身上打量瞭,誇獎道:“好孩子。”然後就出去玩,蒙瞭面紗,表哥換瞭便衣出去看熱鬧,街上放煙火,賣小吃的,一直玩到晚上回來放煙火,玉妙敢看不敢放,朱福朱祿朱喜輪流去放,玉妙縮在朱宣懷裡看瞭笑。
玉妙想起來又對朱宣笑道:“什麼時候還放煙火?”朱宣點頭:“到瞭客店裡讓人買去。”
“過來坐會兒,這船小,走多瞭頭暈。”朱宣讓玉妙還是坐下來。
玉妙走過來坐下來,還是喜不自勝地:“我的小馬很久沒有騎瞭。”
朱宣忍不住笑,你的小馬,滇馬腿短,又稱矮腳馬。傻丫頭你知道不,這個當然你不知道。學什麼都是我訂好的,雜書都不給看。等成瞭親我好好陪瞭你看,我的這些東西比外面賣的要雅致得多,就怕你到時害羞不看。
看瞭我的座騎就以為你的是小馬。就對她道:“交待瞭讓他們帶瞭去,敢忘嗎?”
玉妙忍不住又說瞭一句:“如果沒有帶來,我騎表哥的馬。”表哥的馬才象是跟瞭表哥的,走起來昂首大步的,透著精神。
朱宣笑瞭起來,道:“好。”人小還總惦著大馬。又交待一句:“我不在,你不能碰。”我的馬性劣不是好馴服的,名駒大多如此,我自己馴服它花瞭不少功夫。
再交待一句:“以後不要從馬後面往前面走。”嚇死人,踢你一腳怎麼辦。
玉妙說好,眉毛輕揚瞭起來,騎馬去上京,我要騎瞭馬去給姨媽看。陶秀珠聽說自己有馬騎,也弄瞭一匹來,又來信問自己的房子到底是買在哪裡。
左鄰左舍都要賣房子,陶秀珠霸瞭不讓人傢年前賣,一定要等自己去瞭再賣。玉妙忍不住笑,還是禦史的千金呢,不怕人非議彈劾。
“笑什麼?說給我聽聽。”妙姐兒笑得傻乎乎的。
玉妙就說給他聽:“我讓她不要這樣霸瞭不讓人賣,去瞭信還沒有回信呢。別人又要說我不好瞭。”
朱宣不以為然,這樣的事情太多瞭,哪一個世傢裡沒有幾個敗傢的人,都有趨炎附勢,狐假虎威的人。俗話說得好,燈下最黑,防不勝防。我自己平時夠註意的瞭。
“哪裡能說到你去,這是她的事情。”房子是一定要置辦的,不然成親那天不能真的從王府裡出來再進王府去。
城外傢裡現有傢廟和祖產的地,但是也是王府的。新置辦的房子房契寫給妙姐兒,成親讓她從那裡上轎。
人傢謠傳我富可敵國,朱宣笑一笑,大丈夫做事問心無愧,我不設冤獄,不黑人,戰場上瞭殺瞭人多去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