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反正(六)
一大早起來,還沒有起床,幾個小丫頭格格的在窗外嘻笑瞭說什麼。伴瞭窗外廊下鳥兒啾啾,玉妙也笑瞭,對瞭扶自己起床的如音笑道:“在笑什麼呢?”
窗外是祝媽媽輕聲喝止瞭:“王妃還沒有起來,就嘻笑個不停。”
玉妙就象窗外說瞭一句:“我起來瞭,媽媽有什麼事情嗎?”
祝媽媽進來,是請玉妙去看新買的菊花:“昨天擺好瞭,今天有時間就去看看。”
玉妙點瞭頭,又是到菊花飄香的時候,菊花象是自己就沒有好好賞的命。
去年賞菊中秋前後,為瞭餘麗娟送書進來,和表哥正在賭氣賭得不亦樂乎;前年賞菊,玉妙回想瞭就想笑,前年賞菊,易小姨娘同莊姑娘鬧瞭一回,薛夫人一提起來,還要說,菊花是好,沒有玩好。
想瞭薛夫人,玉妙輕輕嘆瞭口氣,剛接瞭她一封信,象是心情好瞭許多。不明不白的掉瞭孩子,她一個人,是怎麼過來的?
薛將軍還是一個糊塗蛋。
上午管事的進瞭來,太夫人不舒服,有些小事就來回王妃,笑道:“傢廟裡來瞭人,說易小姨娘生病瞭,要請醫生。”
玉妙就答應瞭`無`錯``m.,道:“好好照看瞭。”管事的答應瞭要去,房裡又是一聲:“回來。”然後小丫頭跑瞭出來:“王妃還有話說。”
管事的重新進瞭來,王妃還是和顏悅色的道:“帶十兩銀子去給她,讓她好好休養瞭,要什麼隻管來要。
管事的接瞭銀子出去瞭。玉妙吃瞭飯,到瞭太夫人房裡,看瞭她精神也好,就笑著道:“菊花都擺好瞭,我剛讓請瞭父親去,母親這會兒精神好,一起去看看如何?”
太夫人立即欣然:“好難為你想著,我病瞭幾天,正要逛逛去。”立即帶瞭玉妙出來。
除瞭自己府裡的種的菊花,又搭瞭一個大的花架子,上面花正開的好。老侯爺正帶瞭人出來賞花,見她們來瞭,一起高興著。
太夫人隻見到瞭朱明朱輝,沒有看到文錦,書錦,就笑道:“怎麼不見兩位姑娘?”玉妙就輕輕一笑,在她耳邊說瞭一句話。
太夫人就笑瞭道:“這眼前並沒有外人,還避什麼。”文錦,書錦訂瞭定,兩個人一聽是熱鬧的地方,怕有外人,都不來。
朱明就笑問瞭:“回母親,一會兒兒子的學友要來的。所以兩個妹妹不來。”為文錦,書錦訂的親正是朱明的學友,是太夫人和玉妙相看過瞭的。
太夫人剛笑說瞭一句話:“原來是這樣。”門上的管事陪瞭笑快步走瞭過來,在一旁躬身站立子。
老侯爺先問瞭出來:“是什麼事?”管事的看瞭眼前正熱鬧,猶豫瞭一下才說出來:“門上來瞭一位哭哭啼啼的秀才娘子,是傢裡有人跟瞭王爺軍中去的人。象是傢人在軍中失瞭性命。”所有人都吃瞭一驚,朱宣時時有信,兵部也時時有邸報,隻是報捷。
玉妙問瞭:“是哪一位秀才娘子?”管事的經常見到她進來看王妃,就回話道:“是辛秀才娘子。”
辛文的夫人?玉妙疑惑瞭,道:“事情並不清楚,哭著來的肯定有事情。既然傢人跟瞭表哥軍中去,找上瞭門來的,你讓她進來。”
旁邊備的本來有坐兒,大傢都坐瞭,因是個女人,老侯爺帶瞭朱明朱輝回避瞭。留下的不過是自己傢裡人和跟的人。過瞭一會兒,遠遠的看到一個邊走邊捂瞭臉落淚的人進來,正是辛夫人。
辛夫人走近瞭就跪伏在瞭地上哭天喊地的:“聽說我們傢相公戰場上戰死瞭,我來這裡求個準信兒。”
太夫人與玉妙都齊聲安慰瞭她:“快別著急,這消息是從哪裡得來的。不一定就準的,這就讓人打聽瞭準信兒去。”
辛夫人還是哭:“我們相公是晉王爺的人,去瞭王爺軍中,我一直就是擔心的。剛接瞭同去的呂先生的信,說他戰死瞭。我特地來府上求一個準信兒。”
太夫人與玉妙對看瞭一眼,兩個人就聽明白瞭,這是來訛詐的。就有管事的婆娘開始喝斥瞭。辛夫人更是哭得厲害瞭。
玉妙擺瞭手,讓人不要喝斥她,滿園子裡就隻聽到她的哭聲。等她哭聲稍停瞭,玉妙才溫言道:“給她擰個熱手巾把子去,搬個坐兒來。”
看瞭她擦瞭臉,全無一點兒秀才娘子,晉王府出來人的體面,還是溫和地道:“聽瞭這樣的消息,難怪你傷心。打仗總是有流血的,這就讓人去兵部查瞭戰死的士兵的名單,你坐在這裡等一會兒。”
就讓朱祿趕快去。大傢都不說話瞭隻看瞭辛夫人一個人。玉妙讓人給她倒熱茶來,辛夫人過瞭一會兒,止住瞭哭聲。
聽瞭王妃一句一句的勸自己,這才聲氣好瞭一些。
朱祿回來得很快,兵部離得並不遠,他回來以後拿瞭一個名冊呈給瞭玉妙,道:“這是上個月的戰死士兵和將軍的名單。這個月的應該還沒有到。”
斜瞭眼看瞭一旁坐瞭發呆的辛夫人,總不能死一個人就發一次名單吧。
玉妙細細地看瞭,對辛夫人溫和地道:“夫人精神不佳,讓人送瞭你先回去吧。時時讓人去兵部打聽瞭,如果有,即刻請瞭你來。”
辛夫人眼淚又湧瞭出來,禁不住幾個管事婆娘幾句話說住瞭,拉瞭她出去。這一場花又沒有賞成。
就是對瞭花,也沒有瞭心情。玉妙第二天又讓人送瞭東西去看辛夫人,說她不哭瞭,在等信兒,玉妙才瞅然不樂的坐下來。
沒有過幾天,兵部接瞭邸報,果然戰死的人裡面有辛文的名字。玉妙就讓人請瞭辛夫人來,好好的安慰瞭她,又撫恤瞭不少銀子。
看瞭辛夫人直瞭眼睛出去。朱祿才走進來回話道:“這人竟是來訛詐的。以後王妃不必再見她。戰死的人不止一個,隻有她哭到傢裡來。”
玉妙微微一笑道:“以後她來,就請她進來。再有這樣的,還是請進來。知道瞭?”
朱祿答應瞭出去瞭,就等朱壽,朱喜的回信。朱祿是知道辛文就是年前查瞭孫傢客店的人,他覺得辛文死的有些不一般。
朱壽接瞭朱祿的信,拿瞭給朱喜看瞭,兩個人都是一笑。這人怎麼死的,可不關我們的事情。
朱喜道:“晚上再回信去,王爺在前鋒將軍那裡呢,你去把今天的信送去。”把一疊子信包好瞭給朱壽。
朱壽斜背瞭信,走出營帳來,迎面遇到瞭白行光,白行光趕快客氣地對他哈瞭哈腰:“去哪裡?”
朱壽隻點點頭,沒有回話。自從辛文死瞭,這些人看瞭我們客氣多瞭。朱壽上瞭馬出營往前鋒將軍那裡來,一面想瞭那位倒黴的辛秀才。
自從來瞭這些人就查這個查那個的,倒黴的辛秀才去查瞭夥食費用,來瞭就想生事情,說不打仗的時候還大肉饅頭的養著,是浪費皇上的銀子。
朱壽一笑,差一點沒有引起嘩變,雖然被將軍們喝止瞭,可是幾個愣頭青的士兵把他恨在骨裡,一心想找他的事情,還都是王爺背地裡讓將軍們攔瞭。
上一次在戰場上,被那個幾個愣頭青的士兵冷不防的從馬上拉瞭下來,誰叫他沒眼色沒出息兒,一看吐蕃兵將兇猛,嚇得不行回馬要跑,沖鋒在前的士兵們最恨這些沒有出息的人。
朱壽回想瞭,他當時正好看到瞭,那個叫馬五的愣頭青士兵,一把迎瞭上去,把辛文從馬上拉瞭下來,然後就不用再說瞭,當然是活不成。
當時混戰一片,努力殺敵的還可以有活路,這樣回頭跑的人死的更快。
想想朱祿信裡說的辛秀才傢人在王府裡哭鬧,朱壽更不屑瞭,那一仗不死人,都是大好男兒。就是那個叫馬五的愣頭青,一向勇猛,覺得自己有理,對瞭王爺也頂撞過。王爺從沒有怪罪過他。馬五也死在瞭那一次的戰役中,王爺聽瞭,都愣瞭一下,然後沉瞭臉:“知道瞭。”然後一個晚上就不怎麼高興。
身後跟瞭一個王爺的宗親,宗親們來到瞭軍中,才暗自慚愧。聽的與看的是兩回事,軍中竟然是這樣子的。
這些人平時在傢裡還覺得自己能幹的很,到瞭軍中才發現武不如一個小小的士兵,文不如一個品階低的幕僚。
大傢隻能低瞭頭跟瞭人後面學。看到朱祿要送信去,就有一個跟瞭出來,笑道:“我跟瞭你去。”
兩個人都是打馬如飛,奔馳在草原上。夏天草長,沒有奔一會兒,腿上就沾瞭草汁。朱壽突然停住瞭馬,宗親跟不及,又跑瞭幾步才停下來,回過頭來看瞭朱壽。
朱壽示意他聽,先還是聽不清楚。過瞭一會兒,就聽到瞭一陣馬蹄聲,足有幾十個人。還來不及躲藏,就看到這幾十匹馬奔瞭出來。
朱壽喝一聲彩:“好馬”奔在最前面的是一匹四蹄踏雪的好馬,昂首瞭象是不緊不慢的邁瞭步子,卻總在最前面。馬上坐的是一員吐蕃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