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自從大嫂出瞭門,很是鬱悶。大嫂在的時候看瞭她那樣得意,心裡難免會不舒服。可是她走瞭,方氏又覺得孤單的不行,以前有什麼事情至少可以大嫂面前說一聲去,就象上次掐花,還有大嫂擔著,
申氏年紀幼小,同她說什麼也象是不明白。朱明一個榆木疙瘩,欠缺溫存。一心隻想瞭同大哥學去,讓父親滿意。
老侯爺在朱明成親滿月時說瞭一句:“有瞭房頭,也要做事要緊,不要隻在房裡呆著。”朱輝成親時又說瞭一次,讀書最要緊。
方氏後來無意中聽到瞭一句,王爺成親整一個月不出門。青桃亂打聽的毛病不改,這是在傢裡就養成的。
傢裡還有庶弟妹們,姨娘們,叔伯們住在一起,整天打聽瞭聽熱鬧。成瞭親以後,看瞭房裡擺設不錯,比傢裡哪一個出嫁的姐妹們都好,再一想有些氣短,隻要別同大嫂比。
錢也不缺,方氏申氏月銀是大嫂的一半,月銀四十兩。一應首飾衣服,太夫人從來在這一點兒上是受人尊重的,從來沒有少過別人。
青桃正在梳妝臺前收拾,回頭笑道:“明天要冬至瞭,戴的首飾我拿出來瞭,明天要戴這個。”方氏笑道:“拿來我再看一眼。”是一件精致的玉簪子,剔透靈瓏,讓人愛不釋手。
正看著,外面進來瞭一個人,是六房的三奶奶梁氏,方氏見她進來瞭,把玉簪子放下來,讓她坐,平時來往的就與梁氏最親厚。
梁氏坐瞭下來,拿瞭玉簪子看笑道:“這又是太夫人賞的,這玉質很細。”方氏看瞭她羨慕,笑道:“明天冬至,要戴的首飾是不能錯瞭的。”
梁氏更是羨慕,笑道:“要是放在我們傢,你就是蹋拉瞭鞋也沒有人管你,最多笑話你不好看。”
然後有些憂眉上來,方氏讓青桃收瞭首飾,好生放起來,才笑道:“傢裡又有瞭不開心的事瞭?姐兒怎麼不帶過來玩,兩歲瞭也可以帶出來跑跑瞭,難道還怕風吹瞭?”
梁氏這才展瞭眉眼一笑道:“生個丫頭,人見人厭的,哪裡還怕風吹,就怕風吹不跑。”然後接著憂愁:“傢裡的姨娘都有瞭身孕瞭。”
方氏就寬慰她:“兩個姨娘都有瞭身孕瞭,就不會跟你搶人。哪裡象我們傢裡這兩個,二爺見天就在她們房裡輪流著住。說念書回來晚瞭,不願意打擾我起來。我隻能天天候瞭他,就有一時聽不到他回來,他就進瞭姨娘房裡瞭。”
梁氏也笑瞭,也寬慰方氏:“至少二爺見到瞭你迎瞭他,還是回來的。我們傢,你也知道,婆婆,就是那個樣子,隻疼自己女兒,我們爺,錢是不多,跟瞭王爺軍中去瞭,這回來瞭,不過是件小差事,六品的官都不算,整天忙的很。我看我對他的作用啊,就是能往王府裡來請安。姨娘們又不能這裡來。”
然後苦中作樂:“我也正好時時來看瞭你,躲會兒煩。”
方氏就讓她吃東西,梁氏笑道:“這果子新鮮,隻是我怕冷,不能多吃,到底是王府裡,這樣的天氣還有時新的果子。”
方氏笑道:“隻是大嫂不在,要是大嫂在,還有好東西呢,去年這個時候,她要臨產瞭,房裡還擺瞭這些,說是聞香。”一面惆悵:“大嫂去瞭好些天瞭,世子過周歲時,總是要回來的吧。說來也怪,大嫂一走,象是沒有瞭主心骨。”
梁氏看瞭她悵然,笑道:“她在傢,你又別扭,還是我說的吧,我見瞭她兩年瞭,不是個同人別扭的人,現在你倒不別扭瞭。”
方氏一笑道:“我別扭著呢。走的那天,騎瞭馬,穿瞭一件狐皮領的小子衣服,看瞭一個少爺,真讓人眼紅。”
梁氏也悵然瞭,笑道:“要我說,王爺就算是個開明的人瞭,讓她認字念書,讓她騎馬扮瞭小子出去,就說她那個小廚房吧,族裡的媳婦們哪一個不羨慕她。想什麼吃就自己弄瞭來,這才叫趁心呢。”然後好奇:“太夫人向來是一碗水端平瞭,怎麼你和三夫人都沒有小廚房呢?”
方氏想瞭想,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瞭出來:“我嘛,吃飯比較隨意的。三弟妹嘛,每個月的月銀還要省瞭一半出去呢,告訴瞭你別說出去。”
梁氏來瞭好奇心,一面答應瞭,一面笑道:“為什麼這樣說?”梁氏知道申氏也是庶出。
方氏說瞭一半,再藏瞭一半自己也難過,就悄聲笑道:“她是庶出,傢裡也是秀才,是祖父與公公相識瞭,口頭許瞭這門親。她每個月要省一半銀子給傢裡人寄去呢。”
梁氏更笑瞭,悄聲道:“既然是庶出這麼不受重視,這門親事怎麼輪到瞭她嫁過來,難道正室一個女孩子都沒有。”
提起瞭這件事情,方氏也覺得申氏幸運,悄笑道:“告訴你不得。公公原來把我們這兩門親事都忘瞭,我們傢是一直在等著。三弟妹傢裡是覺得沒有想頭瞭,正室的女孩子早早的都挑瞭好的出嫁瞭,隻剩瞭三弟妹沒有嫁出去,王府一去提親,隻有三弟妹年齡相當,隻能嫁她過來瞭。”
梁氏也嘖嘖稱奇:“真是好福份,坐瞭不動天下也掉下來這門好親事,我別的不羨慕,隻羨慕太夫人是個好婆婆,以前看瞭她對瞭王妃怎麼怎麼好,還想瞭是她的恩親,當然自己看待瞭,現在看瞭你們進瞭門,也是一樣的定省隨意,衣服首飾樣樣持平瞭,你別撇嘴笑,王妃當然有好的,那是人傢自己的。”
方氏忍不住笑道:“這個我還能不知道,再說瞭我比大嫂還要大兩歲,剛來時看她那樣招搖,現在當然不會再那樣想。所以你問小廚房,太夫人說瞭,想要弄就自己添錢弄瞭來,傢裡飲食本來不差,我們二爺天天說瞭節儉,不要靡費瞭,再自己花瞭錢弄小廚房,弄的不好被他訓瞭,那不是自找沒趣。”
因讓青桃換瞭熱茶來,梁氏捧瞭茶笑道:“那三夫人一個月省瞭一半月銀給娘傢,三爺知道嗎?”
方氏道:“這我就不知道瞭,就是我知道瞭,還是我看到瞭三弟妹站在二門上,親自交給瞭傢人一包東西,想著我看到瞭,瞞不過去瞭,再對我說的。你可千萬別說出去。”
梁氏一笑道:“當然我不會說。你們一個月四十兩銀子,也花不瞭。省些給傢人也省得出來,要是我就省不出來瞭,不怕你笑,我也省瞭銀子給傢裡呢,還有一個兄弟沒有出身,在傢裡靠瞭傢人用錢。”
方氏也是個熱心人,天天隻有梁氏來給她作伴解悶,就笑道:“我傢裡離得遠,傢裡衣食不比這裡,也不用我省錢給他們,你要用錢時,我這裡有,隻管來張口。”
梁氏很是感激,又坐瞭一會兒才走。方氏送瞭她出門,看瞭天陰陰的象是有雪的樣子,申氏從外面走瞭來,一進瞭門就笑道:“二嫂,聽說大嫂明天要到傢瞭?”
方氏也高興瞭道:“是嗎?”申氏笑道:“跟瞭王爺的朱壽先回瞭來,在太夫人房裡,先送瞭路上買的東西回來的。我去看瞭,人人有份。你也去看看去。”
方氏忙換瞭衣服,往太夫人房裡來,果然是一份帶給自己的,方氏讓青桃捧瞭東西回來,看瞭東西很是高興,想著明天大嫂到傢瞭,玩的人又多瞭一個。
今天下午,除瞭老侯爺太夫人,都在府門前出迎瞭,過瞭片刻,天上先下起瞭小雪,又過瞭一會兒,雪地裡才見到一行人過來。
方氏先看瞭大嫂,還是一身男裝,通紅的一件披風,上面落瞭幾點雪花,氣色更是開朗瞭,府門前下瞭馬,回眸就是一笑:“表哥快點兒走,我等著看睿兒呢。”
朱宣回她話:“你慢些走,腳底下看瞭滑倒瞭。”妙姐兒不理他,等瞭人見過瞭禮,一溜煙就走到前面去瞭。
朱宣後面漫步行來,跟在後面又好氣又好笑。不讓她出去就纏瞭:“去蜀地一定帶瞭我。”帶瞭她出去瞭,夜裡總是想瞭朱睿:“兒子這些天不見我,會不會想著我哭?”
來到太夫人房外,就聽到裡面是朱睿的哇哇大哭聲。丫頭們打瞭簾子,朱宣進瞭來,看到妙姐兒也是一臉的眼淚,懷裡的朱睿更是哭得撕心裂肺的,手緊緊抓瞭妙姐兒衣服不松手。
太夫人也嘆氣瞭:“自你走瞭,先是一天見不到你,就到處找,找不到,就哭個不停。這才好瞭,你回來瞭,又把他眼淚招上來瞭。”
沈玉妙抱瞭朱睿,看他哭得那麼傷心,也哭個不停。母子兩個人哭瞭一會兒,還是朱宣說瞭一句:“妙姐兒再哭,兒子更要哭瞭。”
沈玉妙才抽抽泣泣的收瞭眼淚,朱睿抱瞭自己緊緊的,就象是怕自己走瞭一樣,不由得她不落淚。
朱宣看瞭這母子兩個人,發現朱睿有哪一點隨妙姐兒瞭,這掉眼淚不帶停的本事就十足的隨瞭他**。